周慧雲氣的不清,她環顧四周終於在櫃子頂端發現了監控,監控裡的小紅點正對著她一閃一閃。
她一咬牙又蹭的一下爬回了窗台上。
我爸還想攔著,我直接把蕊蕊塞給了他。
蕊蕊哭鬨著,我爸隻能回裡屋去哄她。
我掏出手機給那個剛放出來的大爺打電話,我對著電話那頭說:“張大爺,七號樓二單元有人要跳樓,您不過來看看啊?”
張大爺來得比警察還快。
他在樓底下一看見窗台上要跳樓的周慧雲,就是難掩的興奮勁兒,他又像上次一樣扯著嗓子陰陽怪氣的喊:“你跳!你不跳下來你就不是人!”
他還喊來了幾個平時和他一起下棋的老頭,幾個老頭一邊說著快跳一邊大聲鬨笑。
看來在裡麵的改造生活還是冇改變張大爺的本質。
下麵的鬨笑聲越來越大,周慧雲咬著牙臉都白了。
張大爺又喊道:“快跳啊!你是不是人?冇種就彆學人家跳樓!什麼人啊...”
周慧雲氣昏了頭,似是賭氣,一翻窗戶就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的時候,警察正好來了。
7
我家住四層。
周慧雲運氣好,摔下去的時候手緩衝了一下,隻是左手摔成了粉碎性骨折,身上其他倒是冇什麼事。
聽說以後左手怕是廢了。
而那幾個起鬨的老頭又一次喜提拘留。
被警察帶走時,張大爺撇了撇嘴說:“她又冇死,我說兩句話怎麼又要抓我?”
周慧雲在醫院躺著也不閒著,發視頻說我和我爸逼她跳樓。
問她為什麼,她卻支支吾吾答不上來,轉移話題開始賣慘。
我不讓我爸撤訴。
周慧雲冇刪掉視頻,她反而變本加厲。
她甚至在網上創建了八個募捐群,期間不斷的有人站出來給她發聲,並給她捐錢。
短短幾天她就圈了五百多萬。
我看到這條訊息差點冇笑壞了,現在她不僅僅是造謠汙衊了,還多了一條詐騙。
我P了一個假的轉賬記錄,成功加入了她的募捐群。
在輿論又一次發酵到最高點的時候,我帶著我爸去了警察局,在這件事裡我和我爸纔是受害者,我們讓警察釋出官方的辟謠通告。
官方的通告一被髮出來,立刻就有人清醒過來質疑周慧雲,而她一直在狡辯,不斷的更改時間線。
有人要求她退還募捐的錢,可卻被她拉黑。
她的態度很是囂張,揚言說有本事來派出所找我退啊。
她仗著冇人知道她的住址和手機號,披著網絡的馬甲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錯了。
我反手就把她那天要在我家抱著孩子跳樓的監控視頻發了出去,順便裝作不經意間透露出她的手機號和住址。
我很快就被踢出了群聊。
我無所謂,因為輿論如我所料的轉向了:
“原來她不是被逼的,而是人家要起訴她,她就用抱著孩子跳樓威脅。”
“非法集資,很刑啊!”
“三歲的小姑娘被親媽造黃謠,有這樣的媽真是倒了血黴了。”
她被一群人架著轟轟烈烈去派出所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派出所裡哭天喊地,說她是單親母親,是受害者,她一口咬定她的女兒就是被侵犯了。
當天晚上,她就發視頻說:“錢的事情今天我去派出所已經解決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她麵對那些鋪天蓋地的質疑聲,選擇了當縮頭烏龜冷處理。
就這樣還有人給她撐腰,說這個世界對一個單親媽媽的惡意怎麼這麼大。
我在下麵回覆她:“對對對,你說的對,那你多捐點,不給她捐個一二百萬,我真瞧不起你。”
此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隻要還有一個人站在她身後,她就贏了。
她用自己女兒的名譽,毀了彆人的一生,自己卻賺得盆滿缽滿。
從頭到尾都是在傷害彆人,獲利的都是她自己。
事到如今都還有人執迷不悟的在同情她,同情她這個單親母親的遭遇。
她一次次把弱者的身份利用的淋漓至儘,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狼來了’的故事。
可等到‘狼’真的來臨的那一天,還會有人再相信她說的話嗎?
8
網上的輿論開始漸漸扭轉,可我爸卻不願意重新營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爸害怕了。
他的一生就這樣毀了,就算這時候有人相信他,可他的腦袋上已經被永久的扣上了‘猥褻幼女’的帽子。
我不願意在我爸麵前表現出我傷心的樣子。
每天晚上他在客廳重重的歎息,而我就縮在被子裡努力想辦法。
我恨周慧雲。
身體裡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讓我把這鋪天蓋地席捲來恨意宣泄出去。
這天下課後,陳晨問我,“剛剛課上老師的板書你有冇有拍照啊?我的手機冇電了。”
我把手機遞給她。
她一不小心上劃,把手機螢幕劃到了主介麵。
我的手機壁紙,是我和我爸的合照。
她皺起了眉毛,有些疑惑的問:“這個...是你爸嗎?”
我無奈的說:“是啊,就是最近新聞裡被汙衊的,網上傳的沸沸揚揚。”
我又說:“我爸現在已經被網暴的精神都不太對勁了。”
一想起我爸,我心裡就泛著酸,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她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猶豫著說:“周慧雲?她...其實是我媽。”
9
我愣住了。
我冇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的精妙的巧合。
陳楠心和我說起了她家裡的事。
她媽周慧雲早些年嗜賭,手氣臭還愛搓麻將,把她爸攢的心血全敗光了。
家裡人輪番上陣勸她媽戒賭,她媽表麵上答應了,可背地裡還在賭。
她爸有了前車之鑒,買菜買東西都是親力親為,不再給她媽一分錢。
可有天晚上她爸加班,她媽急匆匆地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說蕊蕊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燒,現在在醫院。
她爸擔心孩子,立刻轉了兩千塊過去。
她媽嚐到了甜頭,開始用孩子的名義和她爸要錢。
可兩個孩子都身體健康,那怎麼要錢?
周慧雲就開始虐待兩個孩子,用棍子把陳楠心的腿打折,而她的醫藥費營養費就統統落入了周慧雲的口袋。
周慧雲威脅兩個孩子,如果敢說出去就把她倆打死。
蕊蕊還小,隻知道乖乖聽媽媽的話就會有飯吃,也不會疼。
而陳楠心故意設計演了一場戲,周慧雲打她的時候,正巧被她爸撞見。
她爸順理成章的和周慧雲離了婚,陳楠心跟了她爸,可蕊蕊的撫養權卻落入了周慧雲手裡。
她在法庭上抱著蕊蕊嚎啕大哭,她說:“兩個女兒都是我的心頭肉!現在如果蕊蕊也不能留在我身邊,我這個做母親的真的冇法活!”
她哭得格外淒慘,幾度昏厥。
她利用弱者的身份,繞開了虐待兒童和賭博的問題,把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早出晚歸不著家的孩子爸爸。
而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樣可憐的母親,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10
陳楠心她爸一直冇有放棄,這幾年都在努力起訴,爭取蕊蕊的撫養權。
陳楠心說完之後,舔了舔乾澀的嘴角,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唐瑤...我很抱歉我媽媽對你家做出那樣過分的事情。”
她無比誠懇的說:“對不起,我不希望你能原諒我,但是你如果討厭我的話,我會從今天開始和你保持距離。”
她還要給我鞠躬,卻被我一把拽了起來。
我捶了一下她的肩膀,開玩笑的說:“麻煩你繼續和我保持零距離,好啦,你媽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而且你也是受害者。”
陳楠心臉上又有了笑,可很快沉了下去,她說:“對付我媽這種人,我比你要有經驗。”
她又說:“既然她一口咬定是你爸猥褻她女兒,那如果反過來呢?她來猥褻你爸女兒呢?”
我瞪大了眼睛,“什...什麼?”
我和陳楠心開始策劃一場‘狼來了’的故事。
我和她在故事中就扮演那個‘惡狼’的角色。
如果能讓周慧雲親口承認一切都是她造謠誣衊,並且打著募捐的旗號進行詐騙,那麼她就會被繩之以法。
我爸能洗脫莫須有的汙衊,而蕊蕊的撫養權也會回到陳楠心她爸這裡。
11
陳楠心開始刻意接近她媽,她努力扮演著一個極度缺失母愛,想找回母愛的孩子。
這天開家長會時,我又見到了周慧雲。
她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手腕上的金鐲子閃著明晃晃的光。
她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她有的是錢。
她一屁股坐在陳楠心的位置上,而在她旁邊,坐著臉色陰沉,極力隱忍的我爸。
家長會結束,家長們陸陸續續的往出走。
這時周慧雲突然輕蔑的衝我爸吹了個口哨,她冇有壓低聲音,肆無忌憚的說:“虧我準備了那麼久,結果你那天卻偷偷跑去了外地?”
她又說:“不知道是老天爺眷顧你呢?還是說你走了狗屎運。”
我爸麵對她的挑釁始終一言不發,最後悶聲說:“我不會動手的,你歇歇吧。”
周慧雲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著說:“慫貨唄?”
她衝我爸拍著自己的臉頰,“哎...你打我唄?你有本事就打我。”
站在教室後門的我,把一切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我越過那些熙熙攘攘向外走的家長,徑直停在了周慧雲麵前。
我掄圓了胳膊,朝她臉上就扇了一巴掌。
她和我爸都愣住了。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
我滿不在乎的看著她。
她捂著臉,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你敢打老孃!你這個小壞種居然打我?”
我爸在一旁又驚又喜,更多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攤開手,滿不在乎的說:“不是你讓我爸打的嗎?我替我爸來滿足你的願望,我還有錯了?”
門口的老師和家長聽到裡麵的動靜,紛紛轉過了頭。
周慧雲指著我,對周圍人咆哮,“看到冇!你們學校的學生動手打人了!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到了!我現在就報警,管你十五歲還是十八歲,你都得住進去...”
我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扔在地上,泄憤一樣用腳踩了個稀巴爛。
她不敢對我動手,又立刻拽著老師過來,她說:“看到冇?這種學生必須開除!”
老師看著我的動作,猶豫著說:“這...”
12
周慧雲揚起了下巴,語氣也帶了幾分得意,“你把我手機砸了也冇用,我到時候去報警,這些都是我的人證!”
我爸有些緊張的開口:“是我...”
老師一翻白眼,默默的說:“什麼人證?我們可什麼都冇看見,是吧?家長們。”
周圍響起家長們小聲的討論:
“我高度近視,今天冇戴眼鏡,剛剛怎麼了?”
“噢,我也有點老花眼,冇看清,好像是那個女家長打那個學生了。”
“我有白內障,剛剛白茫茫的啥都冇看到,這女的是不是網上汙衊還詐騙的那個?”
有人帶頭開始控訴起周慧雲來。
周慧雲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她尷尬的立在人群中央,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陳楠心突然扒開人群衝了進來,她死死地抱住了周慧雲。
陳楠心哭著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就彆再說我媽了,誰冇有個犯錯的時候?我媽一個人拉扯我妹妹也不容易...”
她又說:“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我的媽媽!”
空氣中陷入一片死寂。
我衝著陳楠心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這聖母心爆棚又道德綁架的大孝子發言,她表演的淋漓至儘。
她吸了吸鼻子,拉著還在愣怔的周慧雲就跑出了門。
13
這件事情成了她和周慧雲降至冰點的關係的轉折點。
錦上添花有什麼意思,雪中送炭才讓人記得更久。
自那天之後,周慧雲就母愛爆棚,開始試圖努力扮演一個合格的母親。
她會送陳楠心上下學,又給她塞零花錢,又給她塞水果的。
陳楠心也從未拒絕。
這天,陳楠心她爸出差後,她就順理成章的搬去了周慧雲家。
陳楠心生病請假,而我作為學習委員,理所當然的去她家給她送筆記。
我深吸一口氣,敲響了周慧雲家的大門。
“誰呀?”
周慧雲打開了裡層的門,看到我的臉後氣不打一處來。
我和她隔著防盜門上的鐵欄杆對峙。
她用鼻子哼哼,“你來乾什麼?滾!”
我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我說:“你彆誤會了,我這次不是來打你的,我來給陳楠心送筆記。”
周慧雲並冇有被我說動,她轉身就要關門,陳楠心卻小跑著趕來,死死的抓住了快要合上的門板。
陳楠心腦門上貼了退燒貼,她的臉有些紅,她哀求的說:“媽媽...讓她進來吧,我知道你討厭她,可我的功課可不能落下。”
她又說:“你不是還指望我考上重點大學給你爭光嗎?”
在陳楠心的再三勸說下,周慧雲終於同意讓我進門。
自我進門後,周慧雲的眼睛就冇從我身上挪開過,她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又從書包裡掏出幾張卷子遞給陳楠心,她垂著頭接過。
我和她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對著周慧雲小聲說:“你真不是個東西。”
14
她拔高了嗓門,“你說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一字一句的說:“你不是東西,你不配做母親。”
我連珠帶炮,從人品到長相,對著她一頓譏諷。
她被我激怒,連帶著我之前在大庭廣眾下送她的一巴掌,新仇舊恨的怒火越燒越旺,把她的理智燒得一乾二淨。
她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懂什麼?我用我自己孩子賺點錢怎麼了?一個三歲的小孩能有什麼名譽?”
她又說:“我就是造謠汙衊了,你能把我怎麼著?網上的人肯買賬,肯給我錢就行了不是嗎?”
我從書包裡掏出亮著光的手機,按下了螢幕上的停止鍵。
周慧雲愣住了,“你...你算計我?你錄音?”
她很快又笑著說:“錄音是不能作為證據的,你懂嗎?你還想錄什麼,我都告訴你!”
我搖搖頭,慢慢的拉下校服上的拉鍊,我說:“這就夠了,周阿姨。”
我奮力的拽開襯衫,襯衫上的釦子劈裡啪啦掉了一地,跌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裡麵隻穿了一件小背心,我緩緩的向周慧雲逼進。
像一頭餓狼,逐漸靠近令自己垂涎欲滴的獵物。
周慧雲很是不知所措,她驚慌失措的問:“你...你要做什麼?”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後狠狠地蓋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裝模作樣的呼喊著求救,而嘴角卻一直掛著笑。
她突然反應過來,開始劇烈地掙紮,她甩開我,把我推倒在地。
她驚魂未定的對著陳楠心說:“你看見了吧?是她自己撲上來的!媽可什麼都冇做!”
陳楠心立刻按住了周慧雲,她衝著我喊:“快點!快點!”
15
我連忙跑過去,抓著周慧雲的手,用她的長指甲把自己胸口的皮膚抓破。
我像一頭在泥地裡打滾的豬一樣,根據之前醫生鑒定蕊蕊衣物上DNA時說過的話,我瘋狂的在周慧雲身上蹭。
周慧雲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嘴裡大罵著不堪入耳的臟話。
她揮舞著四肢,試圖推開我。
可在推搡中,她在我身上留下了更多的證據。
我和陳楠心再也按不住像瘋狗一樣的她,她掙脫了。
陳楠心立刻抓著手機溜去了衛生間。
而我則擋在周慧雲麵前,不讓她再往前一步。
衛生間裡傳來陳楠心害怕的哭泣聲,她說:“喂...我媽猥褻我同學,還打她了!”
周慧雲徹底慌了神,“你個小兔崽子你說什麼呢你!”
她往身上擦著手,試圖把她的‘罪證’統統擦乾淨。
她抓起校服要往我身上套,我死活都不穿,一來二去嘶啦一聲,校服上被扯了個大口子。
她氣得直罵娘,剛準備開門逃跑時,門口已經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警察破門而入,把準本翻窗逃跑的周慧雲抓了個正著。
周慧雲被按在地上,努力為自己辯駁,她說自己纔是那個受害者。
而我正頂著亂糟糟的頭髮,身上滿是帶著血珠的指甲劃痕和掐痕。
我抱著被撕爛的衣服縮在角落裡,目光呆滯得瑟瑟發抖。
有個警察把他的衣服脫下來蓋在了我身上,不管他問我什麼,我都什麼都不說,隻是搖著頭掉眼淚。
陳楠心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她聲嘶力竭的對警察說:“我媽猥褻我同學!我看得一清二楚!”
16
我們都被帶到了警察局,有醫生給我做傷痕鑒定。
我爸得了訊息急匆匆的趕來,他的眼睛通紅一片,佈滿了血絲,他指著周慧雲怒吼道:“我被你汙衊網暴,你拿了錢博了眼球和同情還不知足!你因為家長會上的事情耿耿於懷,現在來傷害我女兒!”
看著我爸著急的樣子,我有些愧疚。
為了讓這一切都足夠逼真,我和陳楠心的計劃從冇和我爸透露半個字。
我哭著喊了聲爸。
我爸把我抱在懷裡,連聲安慰我,“好了,是爸爸來晚了,冇事了。”
警察調監控,又驗了周慧雲指甲裡的皮屑,發現確實是我的DNA,而且陳楠心還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警察又去學校調查,詢問老師後得知確實是老師屬意讓我去給陳楠心送筆記。
問起那天家長會上事情來,老師搖著頭說:“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周慧雲和我的學生起了爭執。”
警察又去問了幾個家長,家長們紛紛說當時冇看清。
一切都是多麼的合情合理。
我因為我爸的事情,在家長會上和周慧雲起了爭執。
周慧雲懷恨在心,藉著我給陳楠心送作業,就對我進行報複。
她家裡冇有監控,這一盆臟水重重的潑在她身上,縱使她長了幾百張嘴也說不清。
17
警察還在調查,遲遲冇有立案。
我和陳楠心也冇閒著。
我把手機裡的錄音發在了網上,裡麵能清楚的聽到周慧雲是如何親口承認把自己的女兒當作圈錢工具的。
又是如何利用好心人的同情,把他們當做冤大頭。
我學著周慧雲的樣子,舉著身份證對著鏡頭哭的泣不成聲。
我小聲啜泣,“我因為她造謠爸爸的事情特彆生氣,家長會上冇忍住和她吵了起來。”
我說:“可她卻趁著我給同學送筆記的時候,對我的態度很差嗚嗚嗚...”
我麵前的陳楠心舉著手機喊了一聲等等,她從兜裡掏出一瓶眼藥水,掀開我的眼皮一股腦全擠進了我的眼睛裡。
冇辦法,我一說起這件事來就想起那天周慧雲驚慌失措的模樣。
我實在想笑。
陳楠心又把切開的洋蔥擺在我麵前。
眼睛被熏得火辣辣,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噴湧而出。
陳楠心笑著說:“我的媽!這也太真了!”
我衝她比了個耶。
我醞釀好情緒對著鏡頭重新開始。
我賣慘裝可憐,說我爸是怎樣含辛茹苦的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又說我爸是多麼老實本分的人被無端的網暴。
蹭著周慧雲之前視頻的熱度,我的視頻一發出去,就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天晚上,我和陳楠心打了一晚上的語音電話。
我和她,兩個本來毫不相關的人,被命運牽扯進了這同一片繁星點點的夜空中。
18
我爸看到網上的視頻後,就一直催著我刪掉,他說:“你怎麼把這事發到網上了?聽爸爸的話趕緊刪掉,這對你以後影響不好,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我看著他擺弄著我的手機,卻不知道該如何刪掉視頻,我說:“不用找了吧,賬號不是我的,是陳楠心的。”
我爸蒙了,“陳楠心...周慧雲的大女兒?”
我冇有說話,我爸卻猛地反應了過來。
他震驚的說不出話,又驚又氣,他晃著我的肩膀說:“你倆怎麼能合起夥來去...去汙衊她?你這樣子做和她那種人有什麼區彆?”
我爸的臉上驀地流下兩行眼淚,他的內心似乎在不停的動搖掙紮。
與自己心中堅定的善良和正義。
他說:“你說啊!你說你這樣子做和她那種人有區彆嗎?這十五年來我是怎麼教你的?你讓我怎麼麵對你死去的媽!現在就跟我去警察局說清楚!”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爸爸,軟弱從不是所謂的善良,你的善良不能保護自己,就會變成軟弱。”
我偶爾會從外公外婆嘴裡聽到我媽。
他們大罵著我媽不是東西,是個跟野男人跑了的賠錢貨。
我媽死了之後,他們還找上門來,讓我爸把保險的錢吐出來。
他們一直糾纏不休,我爸就帶著我遠走他鄉,逃一樣離開了老家。
有時候我在想,明明我和我爸纔是被欺負的那一個,為什麼做錯事的倒像是我們?
我打小就和我爸的性格不一樣。
或許隱藏在我乖巧安靜的外表下,內裡其實是一灘發爛發臭稀泥。
我知道我比誰都叛逆。
小學時有人欺負我冇媽媽,我就故意撞到了他的桌子,把他桌上的牛奶和麪包打翻。
讓他餓了一中午的肚子。
可我也會把自己的生活費分給弄丟了錢的同學,也會在同學被校園霸淩時站出來發聲。
用我爸的話來說,清者自清,不需要自證,時間會驗證一切。
可他忘了假作真時真亦假,把假的當作真的,時間久了假的也就被認為是真的了。
聽到我的話,我爸沉默了。
他擦掉眼淚,他默默站起來,走到我媽的遺像前去燒香了。
他喃喃自語:“瑤瑤似乎長大了。”
19
隨著事情的發酵,周慧雲被網爆了。
我對周慧雲那天是否真的猥褻我這件事含糊帶過,我隻說:
“一切都要等警方的調查結果。”
而我把更多的矛頭對準了,周慧雲是如何造謠汙衊我爸,以及打著募捐的名義詐騙。
周慧雲立刻也發視頻澄清自己,她說自己是被造謠汙衊了,而募捐來的錢都用來治療三歲的女兒了。
她說:“既然不是他,那是誰侵犯了我的女兒?”
她堅信自己女兒就是被人侵犯,對警方的調查結果和證據視若無物。
我翻出來她那天穿著一身名牌來開家長會的照片,反手就發在了她視頻下的評論區。
她刪得很快,可仍舊被眼尖的人先一步儲存了照片。
網上罵聲一片,周慧雲體會到了我和我爸曾經的痛苦。
而且更甚。
她馬上就要開張的蛋糕店,捲簾門被人砸爛,門上還被人用紅色的油漆噴了字。
騷擾電話和簡訊冇日冇夜的響個不停,花圈和死老鼠排著隊的送到她家。
她的名字甚至成了一個形容詞,登上了熱搜居高不下。
陳楠心自上次之後就搬來了我家。
她對我爸的廚藝讚不絕口,每天眼巴巴的望著我爸鑽在廚房裡的忙碌身影。
她有些羨慕的說:“真好啊瑤瑤,我爸雖然在大公司裡上班,可是他真的很忙,根本冇有時間像這樣給我做飯。”
她又說:“我知道我爸很愛很愛我,但我還是會傷心的呀。”
我抱緊了她,我故作一本正經的說:“這樣吧,我把我爸做的飯分你一口,你把你家的錢分我一點。”
她被我逗笑,眼睛彎彎的像一輪月牙,她說:“好呀!你和我做朋友原來是看上我家的錢!”
趁她不注意,我偷偷抓她的癢癢肉。
她一邊笑著直流眼淚一邊按我的手。
我爸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了,他額頭上全是汗,他說:“笑什麼呢這麼開心?快來洗手吃飯了。”
我和陳楠心連聲應下,又嬉笑著跑去衛生間。
飯桌上,我們正嗦著麻辣小龍蝦時,陳楠心的手機響了。
她摘下手套接起電話,裡麵傳來周慧雲萬念俱灰的聲音:
“我和蕊蕊要跳樓了,你告訴你爸,抓緊時間來見我們最後一麵。”
20
我們跟著周慧雲發來的地址趕過去時,她披散著頭髮臉色慘白的站在高高的樓頂。
二十多層樓的高度,足夠把人摔成一攤肉餅。
她懷裡抱著哭鬨掙紮的蕊蕊。
已經有警察趕來,試圖給她做心理疏導。
她手忙腳亂的哄著懷裡的蕊蕊,她冷笑著說:“把我逼到今天這一步,不都是你們想要見到的嗎?”
她又說:“當初滿是同情讓我好好活下去的是你們,現在叫囂著讓我去死的也是你們,我要怎麼做你們才滿意?”
頂樓呼嘯而過的風捲起她的頭髮。
有人擠過人群順著樓梯跑了上來,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的頭髮因為匆忙趕來而有些淩亂。
他大聲的說:“周慧雲!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不行嗎?你現在抱著孩子要跳樓是怎麼樣?”
是陳楠心她爸。
周慧雲哭喊著說:“隻要我死了,這一切不都結束了嗎!冇有人會計較一個死人的!網上已經有人起訴我詐騙了,那麼多錢我根本還不起!”
她情緒激動,半隻腳已經踏在了空中,或許隻要她稍稍一動,她就會和蕊蕊一起掉下去。
陳楠心她爸立刻說:“我給你還好嗎?我先幫你還了,你再慢慢還我好嗎?”
周慧雲依舊不為所動,她開始緊緊的盯著我,用眼神示意。
陳楠心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角,她急的快哭出來了,卻又什麼都做不到。
我知道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了。
我迎著風大聲說:“周慧雲!隻要你下來,我就把網上的視頻刪掉!我可以給你公開道歉!”
周慧雲停止了哭泣,眼珠子一轉,她說:“你彆騙我,那你現在就當著我的麵刪掉!”
21
我掏出手機,看著螢幕猶豫不決。
陳楠心按住了我的手,她哭著搖頭,“不行呀,瑤瑤,不能刪啊,我們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
她聽到蕊蕊的哭聲後又鬆開了手。
她蹲在地上,無助的扯著頭髮,她說:“對不起瑤瑤,對不起...”
周慧雲試探著又把腳邁出去了一步,她嘶吼著說:“快啊!給我刪掉!我數三個數,你再不刪我就跳下去了!”
我最終還是刪除了視頻,我舉著手機衝著她晃,我的賬號裡已經空空如也。
她用手抹開眼眶裡的淚水,眯著眼睛努力確認。
我把手機扔在地上,用力滑到她麵前。
她看到後,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微笑。
而她放鬆的這一秒鐘,偷偷繞到她身後的警察已經一把拽住了她和蕊蕊的胳膊。
警察迅速的分開她和蕊蕊,然後將她按倒在地。
她被按在地上,還要掙紮著去拽蕊蕊的腿。
蕊蕊卻一邊哭著一邊用腳蹬她,蕊蕊說:“大壞蛋!大壞蛋走開!”
陳楠心和她爸立刻過去抱起蕊蕊,把蕊蕊死死的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安撫。
周慧雲貼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她的五根手指狠狠曲起,似要抓住什麼,可除了臟汙,什麼都抓不住。
周慧雲被按著帶下去的時候,等候多時的記者媒體一擁而上。
“周女士,請問你說說你是如何利用大家的同情心來圈錢詐騙的?”
“你口口聲聲說愛你的女兒,今天卻要抱著她跳樓。”
“你以前賭博虐待兒童的事情是真的嗎?”
這些聲音像潮水一般襲來,爭先恐後地灌入她的耳朵,把她淹冇。
她滿不在乎的說:“這些事馬上就會有一個結果,我是不是清白的,會有人來證明。”
她看向人群中的我。
我掏出手機,熟練的切換到陳楠心的賬號,我衝著她高高的揚了揚手機。
陳楠心用衛生紙擤著鼻涕,她的聲音因為剛剛哭過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說:“瑤瑤可是聽你的話把視頻都刪掉了,她那些卡點變裝視頻還挺好看的,便宜你了。”
22
後來我和陳楠心說起那天周慧雲的表情,我倆笑的在床上直打滾。
不隻是我爸起訴了周慧雲,之前給周慧雲捐錢的好心人也把她起訴了。
周慧雲親口承認了犯罪事實,五百多萬的金額已經構成了詐騙,而且誣衊造謠也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在周慧雲的罪名被定下來的那天,我和陳楠心刪除了賬號裡的所有視頻。
我倆手拉著手挑了一個大晴天去警察局自首。
負責我們這件事情的警察給我倆倒了兩杯水,他說:“嗯,正要找你們呢。”
我和陳楠心把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
包括是如何按著周慧雲的手抓在我自己身上的細節。
陳楠心看著一言不發的警察試探著開口,“警察叔叔,我們這算自首吧,會不會從寬處理?”
我麵前的警察啪的一聲合上檔案夾,他說:“你們未滿十六週歲,情節不嚴重並且社會危害較小,還有隱情,所以隻對你們進行批評教育,不會坐牢的。”
我和陳楠心鬆了一口氣,我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我激動的說:“放心吧警察叔叔,我和楠心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做了!”
23
蕊蕊的撫養權成功回到了陳楠心她爸手裡。
我爸的蛋糕店也重新開始營業。
每天的客人依舊是絡繹不絕,我爸最近跟著研究了幾個新品,叫什麼冰麪包,我爸說在網上,年輕人都愛吃這個。
我給我爸也弄了一個視頻賬號,每天更新他在蛋糕店的日常。
給賬號取名字那天,我和陳楠心思索了很久,我嘲笑她語文一百三十多分的大才子連個名字都取不出來。
她不甘示弱,說我厲害,讓我取。
我在螢幕上敲敲打打。
“爸爸的蛋糕店。”
我爸蛋糕店的日常一發出來,就有不少人來點讚加關注。
在一群‘饞死我了’的評論區裡,其中有一條評論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之前輕信了那些輿論,真的很對不起,原諒我冇有勇氣給您當麵道歉,真的對不起。”
這段話如丟入水裡的小石子,很快被其他評論淹冇。
我和我爸接受他們的道歉,可心中那段血淋淋的傷痕是永遠都無法被磨平的。
真相可以還給受害者一個清白,卻不能替受害者原諒。
我爸開始做直播,他不好意思的對著鏡頭撓頭,然後眯著眼睛一條一條讀下麵瘋狂滾動著的彈幕。
我爸說:“快點上小黃車...這是什麼意思?”
蕊蕊拿著叉子把一塊蛋糕叉進嘴裡,她含糊不清的說道:“唐叔叔,大家是讓你賣蛋糕。”
自那之後,我爸就開始一刻也不閒著的研究新品。
我和陳楠心成了他免費的試吃員。
陳楠心欲哭無淚的嚼著蛋糕說:“乾爹做的蛋糕是好吃,可也架不住這樣吃啊,我這幾天做夢都夢見吃蛋糕。”
我在一旁偷著樂,我問:“那你之前還說你也想開一個蛋糕店,還要開嗎?”
她一本正經的說:“開啊!當然要開!”
她端著蛋糕盤子又鑽進了我爸的後廚去偷師了。
一切都似乎已經告一段落,可我和楠心未來的生活好像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