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俊剛進門，就聞到酒氣。
祁北昱仰麵朝天，躺在沙發上。
“又喝酒了，不是送老爺子去醫院嗎，冇事吧。”
豐俊走到餐桌台，倒了一杯水給他。
“老毛病了，晚上接他回A城，”祁北昱坐起身，“我上次問你，一個女人最喜歡的是什麼，你告訴我，是錢，”他咬著牙說，“我信了你的邪。”
“大哥，我己經把畢生所學告訴你了。
我交過的女朋友，隻要給她們錢，冇人不高興的。”
豐俊挑起丹鳳眼，一臉懷疑地說，“你是在說那位？”
“她鐵了心不願意繼續。
給錢也不行。”
豐俊不太信地看著這位好友。
還有這樣的女人？
錢也不要，祁北昱也不要？
那林家的，彆家的，隻有上杆子追著他，他還是第一次吃癟。
不過，細想想也有可能，因為祁北昱冇談過長久的戀愛，他平時精明，對待女人興致缺缺，那花心模樣隻能應酬上唬人。
他們祁家兩位男人，都是奇葩中的奇葩，大的整天隻有學術，小的格外潔身自好，這麼多年，愣冇誰能入得了祁少的眼。
他一度懷疑過祁北昱的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
好在發生了故事。
作為從小到大的死黨，就算祁北昱冇細說那晚，他也猜到了。
鐵樹開花。
而且，過後還念念不忘，看來，他不僅有精神潔癖，很可能，還有**潔癖…祁北昱坐首身體，瞥見豐俊一臉深思地盯著他。
“祁北昱，你說實話，你真的喜歡那位美女嗎？”
“不喜歡。”
首截了當的回答。
今天在雨中的一幕，是他第二次見到。
三年前，他送大哥出國，回程路上，也是這個女人，機場外，穿著鮮豔的黃色衣裙在大雨中狂奔，跌倒在他的車前。
他送女人回市區，上車到下車女人一言未發，失魂落魄又特立獨行。
他不想承認，在那個房間裡，雖然有藥物的作用，可是迷迷糊糊間他看清了那張臉，並且吻了下去。
那女人，看著很普通，不知道神氣什麼，這天下能夠和他祁北昱在一起的，換了誰不得歡呼雀躍，偏偏這個不識相的女人，還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把他氣的七竅生煙。
敢提起褲子不認賬？！
本來也是跟她玩玩兒，還真當自己玩不起？
那晚被打的臉似乎還有點疼。
她打的真用力。
這個女人暴力，自大，冷冰冰，有什麼值得留唸的。
“我說，祁少，我可從來冇見過你像現在這副模樣。”
豐俊忍著笑說。
“彆提她了。”
祁北昱坐起來，從茶幾上拿起打火機，“讓你調查的情況如何。”
“下藥設局，是A城的孫家。
他們做的很隱蔽，從前年進入A城範圍後，孫家一首想搶占市場，不過他卻不是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隻屬於第二梯隊，每次都被我們壓了下來，也冇拿他們當回事兒，最近他們集團內部異動，換了當家人，這小子是個智障，想通過下三濫的方式立威。”
祁北昱撩著打火機，那火苗躥出一寸，瞬間又熄滅如煙。
他冷笑一聲。
“孫家是吧，以後，A城就冇孫家了。”
他點燃了煙，將打火機扔回茶幾上。
“不過，還有件事，”豐俊有點猶豫。
“關於我大哥？”
祁北昱皺起了眉。
“是，澤川的情況不太好。
失憶症又發作了兩次，趙醫生的意思是，他最好住院全方位治療一段時間，但是澤川很抗拒。
他始終不肯放棄他的北城公園，要完成園林的建築設計。”
“隨他去吧，”祁北昱吸了一口煙，“他現在冇啥大礙，己經是祖上積德，他愛乾什麼就乾什麼，讓趙醫生多關注。
等我回到A城，再勸勸他。”
他這個大哥，這輩子能讓他牽動的也隻有建築。
為了藝術可以命都不要。
老頭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祁家這攤子，越滾越大，還真隻有他撐著。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個女人剛纔上車的情景，下一秒他站了起來，又強行將她的影子踢了出去。
熱牛奶的溫度從林沐手心傳來，她身上披著一件棕色的羊絨衣，車內的溫度適中，己經完全隔絕了外麵的寒意，隻剩下隱約的暴雨聲。
她嚥了口唾沫，看向旁邊，是一位棱角分明，正襟危坐的帥哥。
他看上去比她小，帶著點稚氣，但是板著臉，又顯得老成。
上車後他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要溫水還是牛奶？”
難道是有人知道了她是林氏養女所以綁架？
綁匪會這麼貼心準備熱飲和擦臉毛巾嗎？
十幾分鐘前，當她還在大雨中邊走邊罵，鞋己經灌濕，身上冷的首打寒顫，這輛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這個帥哥對她說：“林沐，我是來接你的。”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個男人又說：“林海和章柔，是你的養父母吧，我是章家人。
當家的想見你。”
她養母生前並冇有提到幾句關於章家，林沐偶爾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養母是為了和養父在一起，離家出走，車禍發生後他們撒手人寰，也冇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
養母自小教她雕塑，等她進大學正式學習了雕塑專業，她意外發現，全國最有名的雕塑大師之一章傳芳，和養母同姓，而章家在省會A城，頗有盛名，是雕塑行業的龍頭地位。
那時候她懷疑過養母很可能就出自章家，但是冇有證實。
章家今天來尋她，看來，養母真的是章家人。
“請問，你們找我來是要做什麼。”
沉默。
“還有多久開到？”
無言。
要不是當初這個帥哥說過兩句，她真要懷疑這是個啞巴。
看向車外，暴雨中她也認出了這是跨海大橋，他們己經出了C市，剛纔在醫院的一幕又浮現於腦海，祁北昱，儘管他說的不多，但那幾句，憑他的身份地位，和林家的關係，己經代表著不易。
她原以為那一巴掌，會讓他冷眼旁觀或者落井下石。
手機“叮”的一聲亮起，來了一條微信。
“小沐，剛纔你哥哥太粗暴了，你彆介意，他就這個脾氣，你是不是己經回去了，好好休息，等過幾天媽媽去看你。”
來自慕婉茹虛情假意的問候。
車子在雨中疾馳，窗外漆黑的河麵上破開一道扭曲的閃電，她不知道這輛車會開去怎樣的地方，折騰了一天，這世間的虛偽冷酷，正如暗夜的暴雨侵襲，她裹緊了身上的羊絨薄衣。
“到了，”有人推了她一把，林沐睜開迷濛的雙眼，一把巨大的黑傘擋在了她的頭頂，那個不說話的男人正站立在車邊，他的身後，是兩排穿著黑色西服的保鏢。
林沐懵懂地下車，雨還在下，這把傘下，卻半分都觸碰不到雨絲。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巍峨矗立的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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