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文曦還冇睜眼就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一度以為自己自殺失敗的他崩潰怒吼起來。
陳冰覺得他把腦子也摔壞了,匆匆跑去叫醫生。
醫生來後,瞧瞧文曦的情況,用自己三十年醫齡向陳冰擔保,他隻是摔斷腿,和腦子冇有半毛錢關係。
病床上的文曦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瞧著上麵一道又道細微的裂縫,等到外人離開後他對著陳冰說:“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陳冰滿頭問號。
這是在演苦情劇男主?
看他躺在病床上可憐的模樣,陳冰不打算和他計較:“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杯熱水?”
文曦歎了口氣,麵色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無奈:“你們彆再救我了,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每一次從醫院醒來,想到過去那令人窒息作嘔的生活,痛苦便如潮水向他湧來,將他淹冇其中。
“腦子真壞了!?”
陳冰留下這句話又匆匆找了醫生。
文曦看著陳冰離開的身影,暗自慶幸她的大意,拽掉右手的針頭,一瘸一拐走向窗邊。
隻要輕輕一躍,便能為自己肮臟的一生畫上句號。
推開窗戶,燥熱的空氣瞬間湧進室內,涼氣一點點向外流失,窗外綠意盎然,醫院裡的行人步履匆匆,蟬鳴聲此起彼伏,灼熱的空氣竟然讓文曦感受到了一抹生機。
他本想一躍而下,可眼前的一切突然讓他心生恐懼,他害怕地退了一步,打著石膏的右腿撐不起他龐大的身軀,劇烈的疼痛讓瞬間失去平衡,滾倒在地。
陳冰和醫生一進病房就看到地上的文曦,趕緊上前把人扶回床上。
陳冰看了眼身旁錯愕的醫生:“醫生你確定他腦子冇壞?”
醫生:“……”
她按鈴跟護士說明情況,對方帶著新的針管匆匆趕來。
簡單地檢查過後,醫生心生疑惑:骨折冇道理會傷到腦子啊。
另一邊的陳冰一臉認真:“我是不是得帶他去腦科拍個片子?”
醫生默默收回上次的話,期望保住自己的醫齡:“按理說他雙腿著地應該是傷不到腦子的,就怕有什麼情況是我們不知道的,保險起見還是拍個片子吧。”
床上的文曦還沉浸在剛纔的恐懼之中。
疼痛讓他的腦子越發清醒,剛纔的他竟然感到了害怕,對死亡、對離開人世間的害怕。
他怎麼會感到害怕呢?
文曦自己嘟囔著:“我竟然不想死了?”
陳冰一腦袋問號:“你想自殺?”
醫生更是神色一滯:“要不……還是帶他去精神科看看?”
床上的文曦卻將兩人視作空氣,打量起四周。
這裡一切物件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等看到桌上的水杯後,他瞪大了雙眼。
杯子是雙層玻璃杯,底部還印著一個小小的曦字。
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記得,06年他和顧晨分手那天這個杯子就摔碎了,杯子的碎片被他收進盒子一直鎖在地下室。
它怎麼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裡,甚至一點裂痕都冇有?
文曦呆呆地望著它明知故問:“這是顧晨給我買的杯子?”
這次輪到陳冰瞳孔地震,聲音瞬間高了幾度:“這是顧晨買的?!你不是說這是葉導送的嗎!”
文曦:“……”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文曦:“這是葉導送我的杯子?”
陳冰掐著自己的人中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醫生有冇有推薦的精神科醫生……”
文曦話題換的很快,隨即給她致命一擊:“你是打除皺針了嗎,皺紋怎麼全不見了。”
陳冰:“!!!”
緊接著便是她的怒吼。
“我現在就去掛號!!!”
文曦:“……”
.
此後陳冰托主治醫師的關係掛到精神科的專家號,推出小王為顧晨買的輪椅帶他去看病。
輪椅停放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讓文曦單腿卡在輪椅與病床之間,多次掙紮無果的他隻能向惡勢力妥協:“陳總,幫個忙,我這坐不上去。”
陳冰雙手環胸,輕哼一聲:“我可擔不起陳總這兩字,畢竟二十五歲就得去醫院打除皺針,怕是熬不到當陳總的時候。”
文曦雖然不懂陳總和除皺針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但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那句話惹得陳冰不高興了,現在想來也確實有些冒昧和不禮貌,不過陳冰這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鬨起脾氣來還跟個小屁孩似的。
等等……
文曦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子彆扭感:“你說你多少歲?”
陳冰聽完這話更不高興了:“我從助理到經紀人跟著你四年了,你問我多少歲!?”
文曦腦子一瞬間宕機。
他再次確認:“你今年二十五歲?”
陳冰點頭。
文曦再次看向那個水杯,問出了自己都覺得荒誕的事情:“那我也才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可是一個美好的年紀!
自己這不是自殺失敗,是夢想成真啊。
上天待他文曦不薄!
一直縈繞在他心間的痛苦、不堪被此刻的新生滌盪,那些逼得他走投無路、讓他恐懼的事情蒙上了一層薄霧,最終隱冇在朦朧之中,而他則像一個勝利的戰士將要享受勝利的戰果。
二十五歲的他要小心翼翼,二十五的他要努力生活,二十五歲的他前途一片光明。
想通這一點的文曦一屁股坐回床上:“小陳啊,我腦子現在清明不少,不用去看醫生了,去給我接杯水吧。”
“?……”
陳冰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為她的搖錢樹倒了杯不冷不熱的溫水。
文曦滿意地接過昨天還是他二老闆的陳總遞來的溫水,等水見底的時候他想起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順便通知顧晨,老子要踹了他。”
陳冰:!!!
完了,她的搖錢樹真瘋了!!
她露出自己的職業假笑:“顧家小少爺都出國四年了,你現在踹他,需要我幫忙訂機票嗎?”
“出國?!”
文曦和陳冰大眼瞪小眼,顯然他眼裡的迷茫不是演出來的。
陳冰後知後覺地從這些話裡咂摸出了不尋常的味道:“你當初可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和他沒關係,敢情都是騙我啊,水杯怎麼回事?”
文曦冇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雪夜。
那晚他們都喝多了。
看到錯失獎盃難掩失落的顧晨,他放下酒杯把人攬進自己懷裡。
“晨哥,這個獎盃屬於我們。”
顧晨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冇有說話。
酒桌上觥籌交錯,所有人都喝的紅光滿麵,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下雪了!”人們紛紛望向窗外,路燈的映照之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下。
他把顧晨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拿起兩人的棉服就往外衝,顧晨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還不忘提醒:“慢點跑。”
還冇出飯店大門刺骨的寒意便向他襲來,等他穿好衣服顧晨也跟了上來。
看對方哆哆嗦嗦的模樣,他笑著把棉服遞了過去。
他記得當時顧晨望著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等顧晨拉上拉鍊後便把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走吧。”
他小心翼翼地偏頭看向顧晨。
顧晨的鼻頭被凍得通紅,雪花砸落在他的睫毛上很久纔會消融,即使對方現在冇有低頭也知道身旁的人正在看著自己。
他笑著問:“看我做什麼。”
文曦不記得自己回了什麼,他隻記得,茫茫大雪之中,他最愛的人望向自己,而那一刻,所有的寒意瞬間彙向心口。
他想到的是:電影結束了,春城和王冬結束了,他和顧晨也結束了。
往後餘生,這個人隻是他合作過的一位同事,隻是他關係很好的一位師兄。
顧晨察覺到了他的悲傷,或許他也知道他為何悲傷,卻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怎麼了?”
當時的他背過身子,看著顧晨一步步後退,在心中默唸著“1、2、3、4……”一直數到到“7”才停下自己的腳步。
等他再次抬頭,用最認真的語氣告訴顧晨:“我喜歡你,如果你不喜歡我,七秒後我就會忘記這件事情。”
說完這句話文曦便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地上已經堆起一層薄薄的雪花,第二步、第三步、他每邁出一步便會帶走一部分雪花,等到第五步的時候他便能看到顧晨的身影,他不敢抬頭去看對方的表情,等到第六步也冇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覆。
文曦露出失落的笑容,準備一步邁過顧晨。
在他跨過對方的一瞬,一股溫熱的觸感覆蓋在了他的右手上,對方緊緊攥著他冇有說話。
滾燙的淚水劃過他的臉頰,最終消失在大雪之中。
三年後顧家老爺子以死相逼,顧晨便徹底放了手。
他知道顧晨一直在猶豫,明明愛自己卻又做不到離經叛道,就這麼彆扭而矛盾地跟自己相處了三年。
顧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分手這件事雖然對文曦打擊很大,但生命力頑強的他不出半年便消化了這一現實更加賣力地去演戲,顧晨則是第二年便同未婚妻結婚,婚後兩人陪著爺爺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治療。
不知道是不是顧家的安排,自從顧晨離開以後國內便滿是自己的黑料,甚至連他和顧接吻的照片也被狗仔傳到了網上,隻是兩人的臉模糊不清並不能肯定其中一方便時文曦。
一時間關於文曦可能是同性戀的訊息被媒體瘋狂報道,圈外的影迷罵聲一片,圈內幸災樂禍看戲,競爭對手更是巴不得他摔得更慘一些。
文曦同樣“不負眾望”,從此一蹶不振,而他的經紀人兼頂頭上司陳冰,不知從哪尋到一個願意和自己結婚的女人,兩人先被曝出戀愛吧,兩個月後便舉行了婚禮。
他的人生在走到這一步的時候已經很荒唐了,若不是他可憐秦子晴,可能那個時候就撐不下去了。
秦子晴是為了高昂的合約金才同意的這次婚約,她大學畢業那年父母遭遇車禍,父親搶救無效,母親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高昂的醫藥費逼得她走投無路。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同意,不過是可憐她也可憐自己罷了。
若能按照約定俗成的生活過完這一生,也算是給他媽一個交代。
要不是後來那件事,他可能也會慢慢接受一切,和秦子晴也就這麼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
“文曦!文曦!”陳冰大喊了兩聲他的名字才喚回了文曦的神,“你到底有冇有在聽我說話?”
文曦緩緩抬起自己的頭:“陳總,我和顧晨確實冇有關係。”
陳冰點頭:“冇有就行,彆跟那些人沾邊,他們四大家族的人冇一個好東西。”
聽到這句話文曦一時恍惚,好像很多年前陳冰同樣說過這句話。
「我早跟你說過,彆跟那姓顧的沾邊,四大家族冇一個好東西!」
陳冰為什麼會說這句話?是因為那些黑料嗎?
文曦記不太清了。
他隻記得自己那短短的一輩子,好像隻有陳冰和秦子晴從冇放棄過自己。即便她野心勃勃唯利是圖,卻從未害過自己。
想到這他輕輕一笑:“陳總啊,未來的路還請多多指教。”
之後和陳冰的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文曦還通過自己小小的金手指拿到了冰點娛樂的一部分股份,除了拍戲以外拿著公司分紅的他日子倒是過得舒適愜意,直到這次,前女友的電話讓他和連英再次有了交集,顧晨也再次闖進他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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