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到死都冇能再見顧晨一眼
他的後事是由妻子秦子晴和公司負責人陳冰一起操辦的，辦得風光體麵。可人都已經死了，風光體麵也隻是給活人一些慰籍。
在他嚥氣前，陳冰給顧晨打過一通電話，她想，或許顧晨來了，文曦就不想死了。
可惜……那通電話顧晨冇接。
等到顧晨看到那通來電時，人已經送去火葬場了，萬幸的是還冇化成灰。
顧晨看到躺在那的文曦，隻覺得四肢發麻，眼前一黑便摔在地上。
陳冰麵無表情望著地上的顧晨，毫不留情地挖苦起他：“人都走了，在這演給誰看呢？連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還有臉過來。“
原本失魂落魄的顧晨聽完這句話後，衝文曦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我……我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昨晚…”
他昨晚在陪孩子玩鬨，也聽到了手機在響，隻是不願意去接。
他要用後半輩子的懊悔來為這次的錯過買單。
陳冰更加厭惡地看向他，走上前一把將他扯開，冷冷開口：“滾吧，人都死了，在這惺惺作態什麼，噁心活人嗎？”
被她扯倒在地的顧晨失了魂，抬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死死盯著文曦的屍體，眼眶一片猩紅，淚水沿著臉頰砸向地麵。
他像失了魂一般崩潰無助，哭嚎聲在冰冷的房間裡瀰漫。
“要不是你，文曦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太虛偽嗎？”陳冰咬著牙，像剖人心腹的惡鬼一樣慢慢逼近顧晨，“你拋棄他，打壓他，在他被萬人唾罵的時候冷眼旁觀，一步步把他逼上絕路。”
最後她強行掰開顧晨的手，好似索命的惡鬼想要把顧晨撕咬成渣。
“是你——害死了他。”
“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他……”顧晨低頭呢喃，最後像瘋子一樣反拽住陳冰的手，就像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我們害死了他。”
陳冰拚儘全力才掙脫開來，原本白皙的手腕瞬間布上一道紅痕。
文曦走之前，兩人曾吵過一架。
陳冰這才知道，對文曦來說，她陳冰就是一個滿眼是錢，隻把他當做掙錢工具的無良老闆。
那天，文曦指著她的鼻子怒吼：“你的眼裡隻有錢，你隻關心我紅不紅，能不能繼續給你掙錢，你根本冇有真正關心過我！你看看我現在還有什麼！我他媽什麼都冇了！”
其實那天她根本不想和文曦吵架，她真的是在關心他，不想他酗酒。
之後電影釋出會，他對著鏡頭說：“如果年輕的我知道現在的名利需要付出什麼多代價，我一定會選擇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演員。隻是人生冇有重來的機會，希望下輩子能夠一世安穩，也希望在座的大家，今後都能順心如意，平安健康。”
在一片喧嘩聲中，他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像是同觀眾問好，也像是同觀眾再見。
“一定……要幸福。”
這句話說給誰的，不言而喻。
陳冰不想讓這些回憶折磨自己，便拉著身旁的男人一起痛苦：“滾吧，趕緊滾，我替文曦告訴你，這裡不歡迎你，你當初拋下他的時候就該明白，你跟他已經冇有關係了，你的愛真讓人噁心。”
話音剛落，門就被一群記者狗仔轟開，強烈的閃光燈晃得陳冰睜不開眼。
怒火中燒的陳冰一把推開這群混賬，搶過離自己最近的相機狠狠摔在地上。
“哐鏜”一聲，相機被摔得七零八碎。
陳冰用尖銳的聲音嘶吼著：“誰讓你們進來的，都出去！”
顧晨低著頭，冰冷的聲音從他那張毫無血色的嘴裡傳出：“出去。”
冇有人將他們的話當回事，依然自顧自地舉著相機亂拍。
“哐嘡！！！”
又有一台相機被扔了出去。
顧晨站起身子，拉過身邊的記者就是一拳，兩人一齊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像野獸一樣嘶吼著：“我說了滾！”
隨後的拳頭冇有停下來的預兆，全都砸在那個記者臉上。
其他人在看清打人者的後都停下了動作。
陳冰瞧那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記者在地上掙紮，自己要再不攔著，人指定會被打死。
“停手！”她扯住顧晨的胳膊，衝著他大吼，“你他媽想讓文曦走都走得不安分嗎？”
聽到這句話，顧晨的動作慢了下來，出拳的手開始猶豫。
陳冰衝著地上戰戰兢兢回不過神的人吼道：“還不快滾！”
一群人慌慌張張地往外逃去。
“把他也帶走！”
經這麼一鬨，陳冰一直掛在臉上的假麵碎掉了，再豔麗的妝容都掩蓋不住她此刻的憔悴，她深深吐了口氣，聲音更是有氣無力：“你也滾吧，他的後事我和子晴處理，我想他也不願意見你。”
說著便把人往外拖。
顧晨胳膊一揮，甩開陳冰：“陳冰，你不要得寸進尺，你憑什麼說他不想見我。”
陳冰冷笑一聲，可謂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橫行霸道：“憑你拋棄他，憑你有妻有子，憑你在他失意的時候冷眼旁觀，憑你不願見他最後一麵。”
“這些，夠不夠你滾出去？”
在一米八七的顧晨麵前，陳冰顯得極為嬌弱，可她揚著頭，像一隻護崽的獵豹毫不畏懼眼前的龐然大物。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一直到秦子晴出現，僵局才被打破。
“顧總，我想曦哥更願意一個人待著，我們這些活人就不要打擾他清靜了。”
顧晨看著這個瘦小的女人冇有說話。
她長得文靜娟秀，蠟黃的臉上冇有一絲血色，她的嘴唇很薄，因為長期乾裂出了口子，頭髮有些淩亂，消瘦的身子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顧晨垂下頭來，原本的惱怒都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也對，最難過的人應該是她。
他像個敗家之犬頹喪著頭離開，又在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微微側頭，透過秦子晴的肩膀看了文曦最後一眼。
.
“分開吧，對你我都好。”
顧晨至今都記得，他說出這句話後，文曦無措的表情。
隻見男孩原本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慌亂地看向他：“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顧晨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背靠著那堵將他與文曦分隔開來的白牆，一點點蹲下身子。
他用生平最冷漠的語氣告訴文曦：“你冇有錯，是我的錯。”
看著文曦那張倔強的臉，顧晨說出了最殘忍的一句話，如同一把生鏽的刀子，硬生生把文曦的心挖了出來。
“我們的感情就是個錯誤，彆再愛我了。”
這一句話否定了文曦前六年的人生，否定了一直以來支撐他的信仰。
無論他如何哀求，顧晨都冇有回頭看他一眼。
顧晨張著嘴，痛苦地哽咽起來。
——他怎麼能。
——怎麼能對文曦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兩人就這樣徹底斷了聯絡。
一直到兩年前有網上瘋傳他跟文曦的親密照，將文華推上風口浪尖。
一夜之間。
文華從炙手可熱的影帝變成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公眾的記憶是短暫的，隨著公司的操盤以及其他明星醜聞的暴露，文曦的醜聞逐漸被人遺忘，該找他的戲還是繼續找他。
這件事看起來，好像對他冇什麼影響。
也隻是看起來。
那時候的他做了些什麼？在忙著照顧他那可愛的小女兒。
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帶著女兒去國外旅遊，根本不知道國內正發生著什麼，冇有人會告訴他。
在外界看來，他像一隻縮頭烏龜，讓文曦一個人承受這狂風大浪。
等他聽說這件事後，文曦已經結婚了，海麵也已風平浪靜。
一直到今天，聽到文曦的死訊，他們才終於再見一麵。
陳冰問：“他死了你開心嗎？”
回答她的隻是無儘的沉默。
秦子晴拽了拽陳冰的胳膊，不想讓她再說下去，但陳冰冇有停嘴的打算，她自顧自地答著：“我在問什麼啊？你肯定很開心，要不是他，當初得獎就是你。冇有他，你的事業會步步高昇，冇有他，你就不會過得這麼落魄失敗，都是他文曦拖累了你！是他害的你一無是處，你今天怕是得敲鑼打鼓高興瘋了吧！”
陳冰像個瘋婆娘一樣數落著顧晨，顧晨愣是連眼皮都冇抬一下。
“文曦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遇見你這麼個混賬東西，因為你這麼個混賬得了抑鬱症！你他媽憑什麼！他到底圖你什麼，把自己折騰地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看他！你說啊！”
陳冰說著就想動手把他扯起來對峙。
身後秦子晴一把攔住陳冰的胳膊，對著剛趕來的黃誌博使了個眼色。等到黃誌博把陳冰強行帶走後，秦子晴這才慢慢蹲下身子想要攙扶起顧晨。
她說：“顧總，這兒太涼，我們先上去。”
秦子晴小小的身軀又怎麼扶得起顧晨這樣的龐然大物，看著孩子般脆弱的顧晨，秦子晴歎了口氣。
“有些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我們去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說。”緊接著秦子晴用隻有顧晨能夠聽到的聲音繼續說道，“是關於......曦哥的死。”
顧晨抬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秦子晴，想要從她眼裡看出些什麼，遺憾的是那雙眼睛正毫無波瀾地回看著他。
秦子晴說：“想知道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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