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我按下混亂的思緒，故作無辜，「什麼上海？」又指了指牆上新貼上的優秀教師的獎狀，「我做老師做得好好的，哪裡也不去。」
她震驚地看著我，渾身發抖。
我溫聲，語氣裡卻帶著威脅，「你收不收拾？道不道歉？不乾就滾！」
女兒氣得緊攥著拳頭，最後不情不願地蹲下身子，開始撿起碎片。
我冷著臉跺了剁地，她才抿緊唇，生生擠出幾個字，「媽，我錯了，對不起。」
「嗬，你好自為之。」
我直接甩臉進了房間。
一整夜，我都輾轉難眠，努力在記憶中找尋蛛絲馬跡，想趕緊確認女兒是不是真的也重生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大廳傳來奇怪的聲響。
我好奇起身，拉開一條門縫，就瞧見女兒縮在沙發上，麵前是亮著螢幕的手機。
聽筒傳來了婆婆的聲音。
「茜茜，今天受委屈了吧？你叔叔今天是著急了點，你爸教訓他了，他不會再來煩你了。」
「你放心，好好讀書，不過讀書歸讀書，你可不能變成你媽那樣子，生不齣兒子還有理了？」
「而且，茜茜，嫁人多輕鬆啊，你是不知道鄰居家那個妹妹……」
女兒麵色不耐地打斷，「奶奶，你就我一個孫女，要找也要找有錢人。」
「你把我扔給那些窮光蛋就拿個幾萬塊，值得嗎？虧不虧？」
「你聽我說，你得挑……」
聽著女兒頭頭是道的分析，我徹底相信，女兒確實重生回來了。
11
知道女兒同樣重生之後，很多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之前她會準時參加每次模擬考，其實是把高考當成了後路。
現在見過幾個婆婆找的「好男人」後，女兒應該意識到在小城裡找「好人家」不現實，更偏向於努力考出去。
於是她又把心思打到了我頭上。
上輩子，我為了她的高考順利，費儘心思，針對性地製定了複習計劃，使她在最後幾個月衝刺上了重本。
不過現在嘛——
我不耐煩地從作業堆中掀起眼皮，女兒臉色訕訕地拿著滿是紅勾的卷子站在我麵前，「媽，我又退步了。」
「哦，知道退步了就行，回去好好努力。」
她拉長聲線，「你幫我分析分析啊，我考不好，你做老師的不丟臉嗎？」
「基礎冇打牢，一切都是白搭。」
女兒瞬間臉就黑了，「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過得好？」
「是啊，」我說得真情實意，「我不是說了嗎？你想走就走。」
再次說出趕她出門的話，女兒一下子就慫了，憤憤不平地拿出書，坐到沙發上讀起來，「真以為冇你不行？我一定能考上重本！」
我慢條斯理地繼續改試卷，偶爾打量女兒一兩眼。
我其實看過她的試卷，很多地方不該錯，一看就是冇用心打牢根基，一味去攻克難題，結果顧此失彼。
她還是不明白，即使有上輩子的記憶，即使有再聰明的腦子，不能一個一個腳步走踏實，就是會失敗。
我的預感冇有錯。
接下來的三次模擬考，女兒考得一次比一次差，直接跌到了兩百名開外。
講台上，我拿著新的模擬考成績，照慣例先表揚了前幾名的學生，正準備寬慰下冇發揮好的同學時——
女兒蹭的一下站起，緊攥著拳頭，「林梅，虧你還是我媽，虧你還是老師，你故意給我打低分！有意思嗎你！」
「我本來是可以考級前十的，你扣了我多少分？」
「你對其他學生這麼上心，到底誰是你女兒啊。」
全班嘩然，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母女倆的臉色。
這段時間以來，女兒故意在課堂上搞亂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顧及我的麵子上纔沒有多計較。
她的同桌忽然咕噥了句，「陳茜茜，你卷子第二麵根本冇寫，老師想給分也冇辦法啊。」
女兒漲紅了臉，「你瞎胡說！」
她憤憤不平地咆哮，「我媽欺負我，你們也欺負我，這個學我不上了！」
說罷，她直接踢翻了桌子跑了出去。
突然一個男生站起，也跟著跑了出去。
反應過來那個男生是誰，我笑了。
12
女兒有「老公」了，是同班同學王強。
我太熟悉了這個名字。
上輩子，王強家承包的山頭勘測出了稀有金屬礦，一躍成為了億萬富翁。
女兒看到這條新聞，冇少去貼過王強的冷屁股，但人家都不搭理她。
現在看來，怪不得女兒一回學校，就想辦法成了王強的同桌。
原來是想先下手為強。
剛好王強家裡有個百歲老人，鬨著抱玄孫，要五世同堂。
女兒在婆婆的攛掇下，答應了「奉子成婚」，即生了兒子再領證。
王強「抱得美人歸」，十幾歲剛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每天提著愛心便當紮男生堆裡炫耀，笑得猥瑣，「男人嘛，先成家，再立命。」
一群男生跟著起鬨，「哦～～～～」
王強得意地吧啦著便當，忽然臉色一變，「這個婆娘，我不是說了我不吃蔥的嗎！回去就教訓她！」
圍觀的人群更加興奮，「強哥好威武啊，我媽怎麼也不幫我琢磨琢磨。」
我靜靜在教室外看著王強樂得齙牙都露了出來，還不忘朝班花拋了個媚眼。
班長黑著臉整頓紀律，「都快高考了，吵什麼！」
一群人悻悻散開，王強注意到我，忽然高舉手臂，「丈母孃，到時候茜茜坐月子還要你多加照顧啊。」
我彎起嘴角，「嗯，老師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13
女兒「嫁人」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連帶著辦公室裡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紛紛搖頭，「林老師，你再想抱孫子，也太著急了吧。」
我一言不發。
教導主任也按耐不住了，專門找我談話，「林老師，你自己可是大學生，你女兒二十都冇到，你讓她去生孩子？」
「她得讀書的啊，多讀書多一條出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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