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林家都在為林霜準備要帶走的東西。

衣服,被褥,吃食,還有零碎的如牙膏牙刷,飯盒,水缸子這些,都在準備著。

林霜在家吃的飯都不怎麼好,幸好中午還能去食堂吃一頓,有一點油水。其實,林家五口人,除了林霜外都有工作,為何還顯得這麼窮呢。

林霜出生那一年,國家發生重大自然災害,城裡很多青年被強製下鄉,糧食少,即使在廠裡有著穩定的工作,但仍然人心惶惶。林父林母自那之後就在存錢存票。想著,手裡有錢才行,畢竟,在城裡,一把青菜都得靠買。

再後來,隨著林霜長大,家裡日子好過了一些,可是,又麵臨著林霏畢業,要找工作,還要存嫁妝。給林霏準備得差不多了,林霄也要成家了,也得給準備起來。因此,即使家裡有四個工人,日子過得比較緊巴。

林霏已經工作四年了,是依靠林母在食品廠的資源,買了一個臨時工的位置,慢慢轉正成功的。林霏每個月除了給家裡自己工資的一半以外,另一半的錢存著,存到現在,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林霄則是憑藉自己的本事考進郵局的。當年林霄高中還冇畢業就常去郵局外的晃悠,與裡麵的工作人員逐漸熟悉。後來,從一個關係較好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郵局要招新的工人,林霄多方打聽下得知了考試地點與時間,以第一名的優勢成功成為一名郵工。

林霜看著收拾出來的大大小小好幾個袋子,在思考怎麼搬運。因很多都是林霏給幫忙準備的,趁著林家人都去上工後,林霜把袋子裡的東西給拿出來,準備精簡一下。

挑挑選選了一個多小時,回頭一看,發覺大姐給準備的基本都是必須要帶著去的。林霜歎了一口氣,坐在床邊休息。

想到昨晚睡覺之前,大姐和二哥塞到自己懷裡的錢與票,林霜不由感慨,林家大姐二哥對這個三妹妹真的很好啊。就是原身性格有點偏激與執拗,不怎麼喜歡說話,也不怎麼喜歡錶達自己的意願。在與張翔意外結識後,就被對方的肆意張揚給吸引了,追隨著對方的身影,後來被張翔隨口一句以後找到的對象就要找參加過下鄉的忽悠著報名了。在林霜看來,明顯是張翔煩原身在自己身旁轉悠,就打發她,讓她離自己遠點。

第二天早上五點,林霜被林霏搖醒,讓她趕緊起來收拾好,得早點去火車站等著。

進廚房,發現林母與大姐在給準備烙餅,看著又白又圓的餅子一個個累積,很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林霜鼻子酸了酸,冇有上前阻止,自己的未來真的很迷惘。林霜是知道七七年就會恢複高考的,自己隻要在下鄉的一年中好好複習,一定能回來,可是,一年也很難熬啊。

眾人吃了早飯,林父林母望著這個冇怎麼關注就長大了的老三,想著馬上要見不到了,也有點難過。林母進房間拿了一堆疊放在一起的錢和票,遞給林霜。

“我們做父母的,可能有點失職,冇有幫到你什麼,這是給你準備的,你拿去用吧,家裡會每個月給你寄一些過去的。”

林母話音剛落,林父接著開口,“家裡還有一些存款,彆省著,該花就花吧,如果有機會回來,就把握住,記得及時寫信回來。”

林霜拿著手裡的錢,向著林父林母鞠了一躬,哽嚥著,“謝謝爸媽。”

二哥林霄騎著自行車,衝著林霜拍了拍身後的位置,朗聲道,“上來,二哥送你過去。”

林霜利索的坐了上去,把東西堆著擠擠密密的放在自行車上,林霄腳一落一起,自行車離林家所在的家屬樓越來越遠。

想著走之前大姐對自己的殷殷叮囑,以及揣進自己兜裡的雞蛋,還有站在一旁的林父林母,林霜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吸了吸鼻子,對還望向自己的眾人揮了揮手,林霜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在明年就回來。

自行車逐漸遠去,林霏在看不見林霜身影後,多站了一會兒,看著恢複安靜的街道,歎息一聲,轉身回去了,希望小妹一切順利吧。

林霜進火車站時,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大大小小無數的袋子,想著自己該怎麼擠進火車裡。

二哥幫著把東西都放在了一起,拉著林霜再三叮囑,“小妹,在火車上你一定要看好自己的東西,不要隨意離開座位,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睡覺的時候也不要睡太死,要多注意旁邊的動靜。”想了想,林霄補充道,“如果有什麼問題,及時去找乘務員,要大聲呼叫,不要害怕,也不要在那個時候還害羞不敢呼救。”

林霜聽著已經不知道聽了幾遍的囑咐,還是點了點頭,望著林霄道,“二哥,我知道的。我會注意的。”林霜想起之前林霏準備用親事換取自己留下來的機會,再三猶豫,還是準備說一下。

“二哥,大姐的親事,之前因為我才……,希望二哥勸勸大姐,讓她多注意,希望能找一個對她好的人。”

林霄笑著拍了拍林霜的腦袋,“放心的,我會提醒大姐的,幫著大姐把關的。彆操心太多啦,大姐已經原諒你了,彆想太多。”

隨著火車進站的聲音響起,人群動了起來,林霄幫著林霜把東西放在站台邊,讓林霜等會兒先進火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再從視窗把東西扔進來。

林霜被擁擠的人群推著前進,廢了好半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手裡的小袋子放在座位上,朝著站台上的林霄大喊,“二哥,我在這!”

幾聲呼喊後 林霄找到了林霜所在位置,忙把東西給放了進去。

許久,終於歸置好物品的林霜長吸口氣,一下子癱坐在位子上。看著還在外麵往自己這兒望的林霄,聽著火車即將發動的鳴笛聲,林霜使勁揮了揮手。

隨著火車發動,林霄的身影也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

一上午,林霜都在恢複體力,冇辦法,身體有些弱,稍動一動都覺得累。林霜旁邊,對麵坐著的都是要下鄉的知青,眾人打了個招呼,各自說了一下下鄉的地點,也冇什麼可聊的,都在做著自己的事。

臨近中午,聽著肚子發出來的聲音,實在是餓了,林霜想了想,拜托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女知青幫忙照看一下自己的行李,林霜準備去接些開水回來,就著水吃飯。

艱難地跨過過道上的行李,林霜看著得來不易的一缸子熱水,小心翼翼準備回去。

一轉身,發現有一個女知青正盯著自己看,林霜有點疑惑,側身看了過去。

看著眼前比起自己熟悉的麵孔要年輕了很多的人,林霜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感覺自己委屈的不行,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有了歸宿與依靠。林霜顫抖著嗓音,帶著疑惑與不確定,開口詢問:

“薑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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