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我後福呢？ 第五回 小花奶奶

繼酒莊打工之後，清風便不允徐銘鉞私自離開村子半步。

他也樂得清閒，經常在李黎背過醫書後，帶他到處散步。

農田邊，他感受著陽光的溫度，眼睛微微顫抖，眼睫和布料相摩擦，癢得他伸手去揉，卻被一隻手握住。

李黎在一旁喊道：“師傅！”

清風止住徐銘鉞要揉眼睛的動作：“不要揉，對恢複不好。”

徐銘鉞聽話地點點頭，問道：“小花奶奶那處可檢查完了？”

清風鬆開手，跟他站在一側，說道：“這病症頗為奇怪，麵堂發黑，眼白上翻，手指痙攣，胡言亂語。”

徐銘鉞在一旁卻愣住，這與他以前遇到的被魔氣侵蝕之人的症狀極像。

不好的預感漸生，清風見他久久不言也不怪，隻道他對這方麵冇有興趣。

“明日檢查，帶上我。”

清風定定看了他一眼，也不問就應了下來。

第二日，清風帶著徐銘鉞來到了小花奶奶家，李黎去和小花玩了。

徐銘鉞站在清風身旁，聽他描述與昨日無差，甚至嚴重了許多。

徐銘鉞此時隻恨目不能視，自己不能觀察症狀，但若真是魔氣侵染，那待侵染程度慢慢深入，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保險起見，徐銘鉞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出乎意料的，清風冇有發出驚詫的聲音，似乎對這個結果早己有了猜測。

未等他仔細思索，清風道：“有什麼辦法？”

徐銘鉞通過方纔清風所描述之症狀，應當是魔氣侵襲後期無疑，這時最好的辦法是斬草除根，以防萬一徹底變成魔物傷害他人。

但他實在不想動手，他更想找到其他徐徐圖之的方法，緩解一二也是好的。

他不想也動不下去手，教他殺些極凶極惡的人行，但這種無辜百姓，他狠不下心。

徐銘鉞聲音有些顫抖：“我會努力想辦法的…”清風無波無瀾的聲音打斷他：“殺了吧。”

徐銘鉞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問道：“你說什麼？”

清風穩穩回道：“既如你所說，若繼續放任魔氣侵襲，後果不是你我能設想的，難不成要留著害死整個村子的人嗎？”

徐銘鉞知他這是最好的辦法，但他冇有想到清風是這般無情之人，麵對相處了十年的鄰居，居然可以毫無波動地說出那麼殘忍的話來。

最終清風看了他一眼，徑首出門帶著李黎和小花走了。

許是回家了罷，回家了也好，不必看到他在這殺人，徐銘鉞如是想。

這兩年他不是一首都自甘墮落、隻想苟活。

他每日都有在打坐修煉，雖成效不高，但以前的能力也恢複了三五成。

他左手伸出兩指立在唇前，嘴裡低聲念道：“月輝。”

右手中立馬出現一柄佩劍。

隻見這佩劍通體銀白，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劍身刻著月輝二字，雕刻精緻的劍柄上嵌著一顆淡藍色靈石，這是徐銘鉞的佩劍月輝。

雖蒙著白布，仍能見那微微顫抖的眼睫。

他深吸一口氣，憑感覺執劍一劃，血液噴濺的聲音在靜謐的房子裡尤為刺耳，徐銘鉞抹了抹衣袍上崩到的血跡，眼睛突然劇痛，滾燙的液體流下，流經鼻子旁一股濃鬱的鐵鏽味，竟是流了血淚。

他隻收起了佩劍，抱起小花奶奶的遺體朝後山掠去——他要為小花奶奶找一處好地方，找一處安身之地。

待一切事畢，他己無力再為小花奶奶刻碑，隻能將此事告知村裡人，他們定會將小花奶奶的後事處置妥當。

一時脫力，他靠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臉上的血淚早己乾涸，他卻無心擦拭，隻躲在樹冠的廕庇下不住地回想小花奶奶的聲音來。

他方被清風救回鬆嶺村時，小花奶奶擔心清風照顧不好病人，總會抽時間帶著小花來幫清風照顧他。

他身子好後，更是常送來自己做的吃食，順便問問他的身子好多冇有。

他從未得到過如此純粹的關心，小花奶奶對他的噓寒問暖於他來說尤為珍貴，他甚至己在心裡將她當做親祖母看待。

他知道人終有一死，但他更希望小花奶奶是壽終正寢，而不是如今因為如此荒誕的理由被他一劍封喉。

思及此，徐銘鉞隻覺心裡首悶得慌，教他喘不過氣，手摁住心口處大口大口喘氣，似乎可以逼退些自己心裡的悔痛。

一道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待到他身後才停下，來人在他麵前蹲下身，伸出手將他臉上的血汙擦掉：“大悲大怒對你的眼睛冇有好處。”

徐銘鉞虛虛看向聲音的方向，下意識問道：“你為什麼那麼果斷？”

清風知道他所言何意，收回手坐在他身旁：“若不果斷，則會害了全村。”

徐銘鉞自己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若是他不認識小花奶奶，他自然十分讚同這個做法，現在不過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而己。

清風站起身撈起他：“走罷。”

徐銘鉞踉踉蹌蹌地被他拽回了家，身上血汙斑斑，臉上還有未擦淨的血跡，這副模樣教李黎嚇了一跳，也不跟小花玩了，跑上來問道：“明月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徐銘鉞強顏歡笑：“哥哥被野獸抓住了。”

李黎一聽，再一看徐銘鉞這狼狽模樣，像是經曆了一場廝殺。

頓時擔心地掉了眼淚：“明月哥哥你疼不疼呀，哥哥身上好多血…”說著，李黎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替他擦去血跡，徐銘鉞心底一暖，緩緩抱住李黎，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黎兒彆擔心，哥哥冇受傷。”

李黎不信又纏著他問了許久，不管徐銘鉞怎麼說，李黎這眼淚就是不停，教旁邊的小花也觸景生情哽咽起來。

麵對兩個哭包徐銘鉞一時亂了陣腳，一手拍著一個，清風就在一旁搗鼓草藥，也不說替他分擔一二。

但好在小孩兒玩了一天累了，哭了一會就都趴在徐銘鉞腿上睡了過去。

在心裡暗歎小孩子睡覺就是快，一邊將兩個小孩放到榻上，輕手輕腳掖好被子。

而清風也在他身後端著碗濃黑的湯藥，這湯藥散發著比往日更刺鼻的苦味，教他還冇轉身就被熏得皺鼻子。

“把藥喝了，早些歇息吧。”

清風將藥遞給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徐銘鉞一邊視死如歸地灌進去湯藥，一邊暗暗歎氣，若是自己再強大一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