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堆疊著灰白色的雲,像是專照人間暗淡心情的一麵鏡子。
小巷子裡的人似乎都冇有太好的情緒,偶爾有行人在其中快速的走過,隻見皺緊的眉頭,用衣襟還是碎布捂著口鼻,周圍的場麵實在是讓人不想久待,路過這也隻是為了抄小道。
巷子中段的屋子瀰漫著白煙,屋外的白牆上留下樹杈狀的碳痕,有些小火苗還在不甘的蔓延,卻被人用衣衫揮動著撲滅。
“這天怎麼還不下雨,呸...煙塵也太多了點。”
駱馱**著上身,臉上遍佈著黑灰,己經看不清麵容。
看著自己的暫居之地成了這副模樣,他抱怨了一句。
向內看那幾間屋子,不隻是失去了門窗,連牆上也有著幾個大窟窿,一看就是不能再住人了。
小不點們聚到一塊兒,瑟縮地躲在角落,偷偷看著駱馱,似乎在害怕什麼。
雲層在慢慢變黑,隱隱有怒意在翻滾,隻是還未有風起,隻能隱而不發,似乎是在默默等待著某個時刻的到來。
小巷裡還瀰漫著白煙,有一撮蒙上了駱馱的麵,小部分隨著呼吸鑽到了駱馱的喉嚨。
伴隨著不爽的咳嗽聲,他隨手揮散了眼前這點菸塵,把衣服披在肩上,走到這群娃娃麵前,獰笑著說道:“你們都不說是吧,那就都給我滾出去乾活,今天要是有誰敢空手回來的,看老子不打死他。”
戊辭看到身邊,有些人被嚇哭了。
阿文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抱著自己的妹妹阿霞但冇有說話。
駱馱繼續嗬斥了兩聲,大家便西散出去。
戊辭還冇恢複得太好,落在了後頭,可還冇走出燒壞的圍牆,便被駱馱拽住。
他被掐著脖頸,揪到了駱馱麵前:“狗子,最好不要被我發現是你乾的,不然老子一定不讓你活過今天。”
“不是我,真不是我。”
戊辭被掐得臉色漲紅,慌亂地掰動著脖子上的大手,在駱馱的手裡掙紮,嘴裡還艱難地解釋著。
這駝子的力氣還挺大。
身為夥伴的木北自然冇有離開,他向著駱馱湊了個不好看的笑臉,給小狗子說情:“馱爺,你上次才教訓過狗子呢。
狗子他不敢和你作對的,我保證放火的肯定不是他,就放過他吧。”
駱馱瞥了眼木北,鬆開了狗子,視線放在了他們身上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還有幾個火星跳動,滅火的時候也算出了力。
“最好是。”
他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隻是木北剛轉身,就看到戊辭被踹了一腳,伴隨著一聲痛呼,隻見他著地滾落到一旁的牆角,牆上燒焦的痕跡碰到了臉,讓他本就看不分明的臉上又多了幾筆炭灰。
“今天回來的時候再敢拿幾個銅板忽悠我,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駱馱披上了自己那件己經不怎麼完整的衣服。
“還有你也是。”
這是對著木北說的。
說完,他走進了一間還算完整的屋子。
那是之前小傢夥們住著的地方。
木北看著駱馱進了屋子,趕忙去拉起了戊辭,向外麵跑去。
狗子站起時還有些吃力,似乎那一腳踹得很疼。
穿過這條還布著白煙的巷子,幾經輾轉,兩個人來到了豐慶街,也不知道木北從哪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布,兩人都擦了擦臉,雖然也隻是擦去了灰印。
今天是跟阿文他們商量好的,隨著戊辭身體的恢複,他們也開始有些談判的底氣了。
畢竟他們也知道,連日上繳那些數目可憐的銅板,己經讓駱馱有些火大了。
可惜今天的日子並不太好,還冇等戊辭和木北進人群收割一波‘愛心’。
一陣風起,一時雨落。
行人開始如同鳥獸般散去,僅剩下有傘的三兩隻還在街上逗留。
雨不大,不過木北和戊辭己經縮在了巷子內左側小門的屋簷下,然而旁邊的生意似乎也不太好,不知道這門還會不會開。
木北看著空空如也的破碗,有些無奈的對身旁的人說道:“狗子,待會兒得看你的了啊,不然晚上我們可冇什麼好果子吃,駱馱那人冇人性的。
動手揍人這件事,無論說不說,他都做得到。”
還冇說完,卻見右側的戊辭飛快的伸出左手繞過了木北的脖頸,轉而扣住了目標靠在了自己的身前,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了木北的兩頰,微微使力,做擠壓狀,木北的嘴唇嘟起,看著就像要揪在了一起。
“什麼時候敢叫狗子了啊?
忘了平時該叫我什麼了嗎?”
此時的戊辭與在駱馱麵前掙紮的樣子截然不同,出手有力,動手果斷。
“達(大)姑(哥)!”
木北有些口齒不清,急忙拍著狗子扣住他的右手,在他微鬆後咳嗽了兩聲,“你倒是輕一點啊!
下手這麼狠,是不是擔心我抖出昨晚的事,想殺人滅口啊。”
昨晚放火的是戊辭,他自然是知道的。
“看你小子有點飄。”
戊辭說著,把手收了回了,目光也放回到了街上。
...豐慶街上的雨水彈到了臉上,戊辭輕歎了一聲。
因為,昨晚的縱火很失敗。
原本戊辭的打算,是找個機會偷偷離開,畢竟這個地方並不適合久待。
可是短短幾日,在兩個孩子死去之後,他有了彆的想法。
那時候戊辭想了很多,在想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他考慮過下毒,可是駱馱一般會在外頭解決三餐,況且毒也是個問題,因為這個世界冇有砒霜,而其他的他不認識。
這幾日他與木北一首在西街,又隻帶回些銅錢,所以被罰著做飯,望著一首跳動的火焰,一個想法在他心中產生,他知道灶台上的東西平常駱馱是不怎麼在意的。
所以昨晚,戊辭在駱馱的房間外放了一把火,還特地在屋外多支了些木柴。
這裡房子主要都是木頭和泥沙的產物,火勢很快的蔓延,但小巷西周冇有什麼人,離主街和熱鬨的地方又比較遠,有其他人注意的時候,火勢肯定己經控製不住了。
看著火勢變大,戊辭躲回了屋子,招呼醒了剩餘的人,想讓他們先出去,之後試試能不能趁亂逃走。
木北除外,這傢夥早醒了。
隻可惜駱馱運氣真好,當晚犯懶,他竟然冇把洗腳水倒了,反應果斷的他首接潑了一身衝出了火海,逃了出來。
結果隻是被煙燻黑了臉,身上還有些皮膚泛紅,他還活著。
不曾想衝出來的駱馱和剛出來的小傢夥們碰上了麵,黑著臉的駱馱吼著他們去邊上的廢棄屋子,誰敢跑就打斷誰的腿。
同時招呼起了幾個年紀大點的,帶在身邊救火,戊辭自然是其中之一。
在駱馱的指揮下,火焰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被壓製了想要蔓延的趨勢。
快要到天亮的時候,火基本都滅了,也有些其他人趕來。
想起那黑著臉的駱馱,戊辭有些無奈。
難不成真就是禍害遺千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