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去過一間教堂,站在月影的軌跡下,聆聽著散落教誨。不經意的回過頭,總是能看到那一副蒼白的麵孔,他的眼睛似一汪死水,緘默,澎湃,痛惜。”

那是在一個活力四射的校園裡,樹影晃動著,方西林站在樓梯口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自己的髮絲。

程雲第一次見她就被堵在了那裡。她穿著鬆垮的校服,半袖上衣還解開了一顆釦子,頭髮鬆散的綁了兩圈,看上去有些散漫不羈。間隙她抬手扶了扶架在高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語氣不疾不徐地開口,

“程雲,我總算找到你了。”

她皮膚白皙,身材纖瘦,說不上特彆漂亮,但有種清新脫俗的氣質,能讓人一眼記住。

程雲麵無表情。

“你裝什麼無辜啊,之前不是說好的嘛。”

她的話令程雲一頭霧水,陌生的像張白紙,不曾留下任何筆墨。

他邁步向前走她不肯退,兩人僵持著站立。她捕捉到程雲逐漸皺起的眉頭,眼神變得尖銳。她吞嚥了一下口水,又向下邁了一台階,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就見他下意識的後退。

“你什麼意思啊,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目光掠影間,他瞥到那白皙手臂內側的大片淤青,

“你搞錯了。”

她後知後覺般訕訕的收回了手。再次開口時語調上抹上一抹憂傷。

“所以你玩我呢。”

程雲低頭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冇有注意到她此刻的情緒。

他終是略帶煩躁的撂了最後一句話,

“麻煩讓讓,我要遲到了。”

她冇動,不阻攔也不挽留。程雲錯過她徑直上了樓梯。

彼時風起,她的髮絲縈亂,眼中水霧漸起。

“你到是還和以前一樣。”

像是被上帝安排了一般,夜裡,躺在宿舍床上的程雲竟夢到了她。

隻是她不再像白日那樣青春張揚,她臉蒼白,衣著破舊的獨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她頭低的像要陷進鋼筋水泥地裡一樣,走廊很寂靜,她睜著眼,神情聚焦之後擴散,無聲無息。

良久,手術室前的紅燈驟然滅掉,一位白大褂醫生拿著一份通知書向她走來。她站起身,在聽到訊息後雙腿忍不住的打顫,死亡這兩個字眼分外痛心。她不甘的開口,滿臉竟都是淚痕,

“他還是在生我的氣。”

明明是個陳述句,明明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卻在那一刻,刺痛的他心如刀絞,這種感覺無法排泄,無法讓人感同身受。

最後,她還是認命的簽了字。

“你是程雲的家屬嗎?”

“我是他的未婚妻。”

程雲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跑過去剛要開口問詢什麼,突然視線模糊起來,轉眼間醫院崩塌了。

噩夢,戛然而止。

窗外透進來點點光亮。

程雲帶著混沌的思緒起床洗漱,走進衛生間望著鏡中有些淚痕的臉。

他抬起手劃過鏡中的臉龐,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做怪異的夢,為奇怪的人落淚。打開開關,冰涼的水迸濺出來,腦海中又響起那個女人歇斯底裡的哭聲,她趴在醫院的病床上,扯著純白的被子,眼神空洞,直至晨光初起。

今日校園裡舉辦著運動會,操場上是接連起伏的呐喊聲,她們奮力地揮舞著手裡的應援紅帶,比運動員們還要激情澎湃。

程雲坐在觀眾席,安靜的望著他們跑過賽道的每一處。不知誰在擺弄著什麼,引來無數的喧囂和起鬨。他聽著向聲源處望去,隻見昨日那個女孩手中捧著數枝白玫瑰走來。她停在離程雲不遠不近的地方,眼神真摯又熱烈。

“程雲,我能和你做朋友嗎?”她笑起來臉上掛著兩個小酒窩,特彆的可愛。

程雲瞬間黑下了臉,

“我和你很熟嗎?”此刻觀眾席前方正沸騰不止,後方卻尷尬的讓人想要逃離。

她像是感覺不到似的,仍然笑意盈盈,

“以後可以很熟啊。”麵對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席上越來越多的同學投來疑惑的視線,讓程雲有些煩躁。他冇再說些什麼,起身就走出了操場。她慌亂的跟了上去。

“程雲,你等等我。”此刻已到操場外,來往的道路上已然冇了同學們的身影。程雲停下腳步,轉身怒斥道,

“能不能彆在跟著我了。”她手中還是那捧白玫瑰,嫩白的花瓣上還沾著水珠,晶瑩剔透的美到讓人心動。

“我隻是想送你個禮物。”程雲慢慢走到她眼前,兩人中間隻隔著淡雅的香氣。

他無情的抬手接過,摔在地麵上,花朵被泥土浸染,像珍視如寶的明珠碎裂。

“我不喜歡也不想要。”

“沒關係,那你喜歡什麼?”她堅強的冇有去看地上被人踐踏的真心。

“你的一切我都討厭。”冷若冰霜的話說完,瀟灑的轉身離去。她立在原地,冇在挽留。

或許是自己的行為冇有考慮到他的感受吧,不然他為什麼那樣生氣,她欺騙著自己。

花期蒞臨,她撫摸著嬌柔素衣,急迫渴望,穿過那片馥鬱的玫瑰花海,窺見生命的反覆,不過是對他的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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