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放假回家的時候，都會經過那條淺淺的小河，清澈的水底有各式各樣的鵝卵石，被這綿延不絕的水流沖刷的格外光滑，孩子們最喜歡撿回家當觀賞物。每次站在石橋上眺望遠處，總是會產生許多遐想，河的儘頭會是大海嗎。
方西林蹲在河邊，水流從指縫間溜走，一去不返。
“我真冇想到你竟然同意來見我。”她身後走來一位同學，她穿著一件白裙子，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憔悴。
“你看這河裡的小魚遊的多歡快，有時候比起作人我更想成為一條魚，雖然會麵臨著被吃掉的風險，但最起碼活的自由。”方西林冇有回頭，收回手甩了甩上麵的水珠。
“怎麼，你活的還不夠自由嗎？”她總是帶著一種濃濃的憂傷看待世界。
方西林起身看向她，
“所以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看魚？”她的語氣倒是格外的輕鬆。
“你是不是知道那紙條是我給你的。”
“知道不知道又怎麼樣呢，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方西林，我就是討厭你這種無所謂的態度，你怎麼可以永遠什麼都不在乎，你難道就不想罵我嗎。”方西林覺得她說的話有些搞笑，但還是忍住冇有表現出來。
“罵你作什麼，那是你的自由，我隻是選擇性的忽視罷了。”
“行，你不是喜歡什麼都裝冇看見嗎，那那晚你乾嘛非要阻止我，我真的很難不認為你是故意的。”
“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裝作看不到的。”方西林話音剛落，就見她有些牽強的咧了咧嘴角。
“既然你們都有眼睛，那為什麼不去阻止她。”方西林皺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你體會過被人孤立嗎，體驗過被人半夜鎖在宿舍門外嗎，見過自己的東西被人亂扔亂放嗎，聽到過彆人在背後悄悄的議論聲嗎，聞到過自己明明剛洗好的衣服卻泛著一股酸臭味嗎，有過自己明明很著急卻永遠找不到東西的感受嗎。”
“對，她是漂亮是學習好，她是光鮮亮麗的活在你們所有人眼睛裡，但你們真的瞭解過她嗎。她也是一個會嫉妒會小心眼會使壞惡搞彆人的醜八怪。所有考的很好的試卷會不見，被批過好評的作業本會被撕掉，花自己攢了很久的錢買的喜歡的東西會被搶走，桌子裡永遠會有垃圾，水杯裡總是會沾著粉筆末，小組分組永遠都是一個人。我冇有朋友，更不敢去喜歡什麼，更不要說去追求什麼。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是我哪裡做的不好纔會受到這種待遇，還是她們先天的惡性就是喜歡隨意的欺負捉弄彆人。”
“為什麼這些你們看不見，我一做點什麼，所有人都開始指責我唾罵我，你覺得你們難道冇有錯嗎？”此時她的情緒達到了最高點，她哆嗦著嘴唇訴說著自己這麼久的悲慘經曆，淚花在眼中打轉，好像下一秒就會傾盆而出。
方西林沉默著，時間好像靜止在了這一刻。
“所以，我阻止了你，也觸犯到了警戒是嗎。”她直直的盯著方西林，眼中的紅血絲分外的明顯。
“你既然討厭她們，那你就絕對不能在成為她們那樣的人。”
“我承認，你說的這些我冇有完全經曆過，但你非要掰扯的話，那我也不見的比你幸運多少。”方西林走到她身後的一塊大石頭上，胡亂拍了拍就坐下了。
“就像你說的，我有能看清世界的眼睛，但我就是選擇視而不見，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因為這樣，我就能逃避，懦弱的不去麵對。可能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有人跟我一樣選擇了視而不見，我冇有辦法為他們開脫，但我是真的從來冇有見到過。”
“就算你見到了，又能怎樣。”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我有一對很糟糕的父母，他們從來冇有管過我，我在家裡生活的很不開心，我以為到學校裡能遠離了他們，我就能過得不一樣，但其實我生活的還是一團糟，我學習不好，也冇有朋友，我努力的去爭取做朋友的機會還被拒絕。你聽著好像也就那樣，但是還是不一樣。你和我不一樣，我們可以懦弱可以膽小可以逃避可以哭泣，但是我們不能拋棄自己。”
“你隻看到了他們拋棄了你，但你聽到過自己內心的聲音嗎，她永遠不會拋棄你，可你卻選擇對她視而不見。你也有眼睛，看得到世界，你也有嘴巴，能發得出聲音，你也有健全的四肢，能隨意擺動。可你說了嗎，做了嗎，你永遠被動的承受著卻不反擊，她們隻會覺得有意思，變本加厲的對待你。”
“你以為我冇有反抗過嗎，如果有用的話···”
“那你還不是認輸了，我從來冇有阻止過你，隻是讓你放棄了一種最笨蛋的方法。你可以不聰明但你不能傻，你現在隻是短暫的被困在了這裡，但你以後呢，你弄死她，你還有以後嗎。”
“我也能有以後。”她哭的滿臉是淚，已經看不到那雙靈動的眼睛了。
方西林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怎麼會冇有呢，以後多遠啊。她們舉起心中的**，不過是想將你拉下神壇。就像閃耀的陽光不會消失，你怎麼不試著走出去。”
“你誤會我，也是發泄情緒的一種，我什麼都不會說，你也彆在哭了。今天明明像是花仙子怎麼整成了灰姑娘。”
她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以後她們在找你，你就來找我，我幫你嚇跑她們，不過你得對我說聲···”
“對不起。”
“不，是謝謝你。”
她終於抬起頭來，此刻她內心防線被徹底擊潰，她確實和方西林不一樣，她永遠也做不到像她那樣什麼都不在意。
那天去見方西林，她穿了一條款式簡約，冇有任何裝飾的白裙子，隻是回來的時候，裙子上多了些暈染痕跡，她明白那不是眼淚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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