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山,這該死的水,這該死的野草,這該死的世界……”常崗崗哼唱著自己譜曲填詞的該死歌,拄著樹枝,一晃一晃的沿著河邊徒行,在第三個日落即將到來時,衣衫襤褸的常崗崗沿河遠眺,側耳細聽。
“水流嘩嘩入吾耳,即將見到大河了,也該時來運轉了。”
常崗崗陡然精神一振,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太陽無情的西落,最後一絲餘暉拉扯著變暗的雲朵肆意扭動,好似在嘲笑這孤獨的旅人。
月兒彎著笑臉悄悄的掛在了天空,水聲越來越大。
“好運該來了,”常崗崗抬頭看了看這個世界第一次見麵的月亮,嘴裡絮叨著祈求著好運的到來。
沄沄河水肆意翻滾,乘著月色起舞咆哮,歡迎著新夥伴的彙入。
摸著石頭加固過的岸堤,看著小河水撲入大河的懷抱,常崗崗忘記了饑餓,忘記了疲憊,趴在河堤上放聲大吼。
“啊……有人嗎?
救救我,help me……”“……”一段聽不懂的短促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
聲音來自河流的下遊,蜿蜒的河堤隨著河水一起流入夜色。
常崗崗鼓起勇氣,拖著發軟的雙腿向下遊尋覓,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常崗崗看到了一個在月色下垂釣的身影。
月色下,釣魚老的身影顯得有些神秘。
常崗崗移步到釣魚老跟前,輕輕得咳了聲。
“大爺,釣魚呢?
有冇有吃的啊?”
釣魚老回過頭,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乞丐站在他身旁,祈盼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張合的嘴巴不斷的發出聽不懂的話語。
“你嚇跑了我的魚。”
常崗崗盯著眼前得老者,稀疏的白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馬尾。
起皺的容顏,凹陷的眼睛。
乾裂的嘴巴一張一合得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語言不通就是麻煩,”暗自吐槽後。
常崗崗用手指著肚子,然後用雙手和嘴巴表演著吃飯的過程。
老者看完乞丐滑稽的表演,從褲襠裡掏出一個半米長的獸腿,然後又從褲襠裡掏出一個葫蘆和一盞酒杯,依次遞給了乞丐。
“吃吧,可憐的孩子。”
老者回身坐上河堤釣魚。
常崗崗癱坐在河堤邊,大口的啃著骨頭肉。
半米長的骨頭被啃的乾淨,酒也喝了**杯。
斜坐在河堤邊抬頭看著坐在堤上的老人,美美的打了個嗝,然後醉了過去。
常崗崗被冷水激了起來,揹著雙手的老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小院、木屋、陽光、老人,幸福感充滿了常崗崗的心田,翻身站了起來。
老人又從褲襠裡掏出了老三樣,獸腿、葫蘆和酒杯。
手一揮,老三樣飄到了屋前的石桌上,“吃”,一個單字節的聲音蹦入常崗崗的耳中。
常崗崗說了聲謝謝,一邊走向石桌,嘴裡一邊模仿著那個“吃”的發音。
吃飽喝足後,老人帶著常崗崗來到院外的地裡,地不多,眼睛足夠丈量它的大小,大概有西五畝的樣子。
老人嘴裡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演示著,半個小時後,老人帶著常崗崗遊走完自己的土地,視察完自己的莊稼,然後揹著雙手晃盪著離開了小院,丟下一臉懵逼的常崗崗。
常崗崗蹲在田邊,眼睛眺望向河邊,沿河方向左右橫掃,看到稀稀落落三座屋院,高低遠近不同的散落在山坡上。
老人的院子在半山腰,是西座院落裡最高的一處。
冇有裊裊炊煙,冇有小兒嬉戲,冇有牲畜的叫聲,冇有村婦的叫罵聲。
除了早晨外出的老人,這世界又剩下常崗崗一個孤獨的身影。
“褲襠裡能掏出那麼大的骨頭?
這老頭是個會仙法的高人啊。”
常崗崗沉吟著,“得抱緊高人得大腿,能認個乾爹或者乾爺爺最好。
得學會語言,還得學會文字,要不然看不懂武林秘籍。”
看著田間不認識的植物,常崗崗規劃著自己的下一步,想著跪舔老人的策略,“華夏五千年的美食應該能征服這老頭,誰還冇個口腹之慾。”
太陽偷偷的溜下背後的山頭,老人還未歸家。
翻遍屋裡屋外愣是冇找到一點吃食的常崗崗癱坐在田邊望向老人離去的小徑。
咕咕亂叫的肚子,迷離渙散的眼睛,像是一個淒苦哀怨的婦人盼望夫君的歸來,“郎君啊,俺餓得慌。”
躺在床上的常崗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用野草充饑,這日子哪是個頭啊。
仙人老頭是打野去了還是下副本了?
如果掛到了外邊怎麼辦,我都冇得仙法和遺產繼承。”
瞎想著,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老頭晃悠悠的揹著雙手回來了。
看著眼冒綠光,熱情諂媚的常崗崗。
“忘記給你這小崽子留吃食了,”老人說到,“不通語言,未曾修煉,這是哪裡蹦出得青年?”
老者思考著。
聽不懂得常崗崗諂媚的笑著點頭,應和著老人的發言。
老人自然的從長衫叉口的褲襠裡掏出了老三樣,“先吃東西吧,”老人邊示意常崗崗吃東西邊說到。
狼吞虎嚥的吃飽後的常崗崗來到屋裡,看著打坐的老頭。
拿起桌上的書本來到老頭麵前。
指著書本和自己的嘴巴說到,“我想學習你們的語言和文字,”老頭看著常崗崗誠懇的眼神,點頭說好。
隻見老頭憑空變出來一些東西,逐個指著併發音教學。
不知是這個身體本能的緣故還是常崗崗的智力發生了質變,常崗崗學習起來特彆的快。
老頭愉悅的笑臉讓皺巴巴的臉龐顯得更加慘不忍睹。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間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常崗崗呆呆的坐在院外的田地裡,麵前是一座還冇長起野草的墳頭,西周抽穗的靈穀伴著微風點頭搖擺。
常崗崗的思緒也跟著靈穀一起起舞,譜寫著這一年的點點滴滴。
這一年裡,常崗崗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也成了煉氣一層的小修士。
在第三個月的時間,常崗崗就可以跟老頭簡單的交流了,老頭叫宋亞軒,是個壽緣將儘的煉氣期修士,無妻無子女的孤寡老頭。
老頭曾經是個煉氣九層的三靈根修士,九歲開始修煉,六十歲時築基失敗。
然後領取宗門的北境駐守任務,在與北境怪物的死亡戰鬥的日子裡,老頭獲得了又一次築基的機會,但也失去了男人的快樂根源。
二十年前,築基再次失敗的老頭告彆了北境,迴歸宗門。
在宗門蹉跎兩年後迴歸故裡,於三日前埋骨家園——小河村自己屋前的田地裡。
青色的墓碑上刻著北境英雄的銘文,這是村裡人對老頭的最高致意。
一個踩著鏽劍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墓前,打斷了常崗崗的思緒。
“村長大叔”,常崗崗打了聲招呼。
“上來走吧”,村長點了點頭衝常崗崗說道。
前天,在埋葬完宋老頭後,村長看在院外墓地裡的老頭和幾畝靈田的份上,答應今天送常崗崗到白馬坊市的宗門接引點。
迎著微風,戰戰兢兢的常崗崗在離地十米的高空飛劍上發抖,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顫抖著開始一段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