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七孔橋下。
一位大約十六七歲,身穿白色長袍的英俊少年,正捲起褲腿和衣襟站在河中,他細緻的觀察著石橋底部的每一處結構。
因為橋墩的每一塊石磚上都刻著一些文字,他看的很入迷冇有注意周圍的事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對著旁邊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驚歎道:
“王三哥,這橋是何人所建啊?這也太精緻了!”
那人撓了撓頭,一臉尷尬的答道:
“二少爺,你真不記得了嗎?那造橋之人是你的親孃舅郭老爺啊,橋的另一側還刻有你的名字呢。”
冇錯,這少年人正是穿越過來的白河,他尷尬的撓頭笑了笑,又繼續對王三問道:“我不是在學你啊王三哥,我最近也不知道咋了一想不起來什麼事兒就想撓頭,那我孃舅他現在何處啊?”
王三一聽,這明顯是真失憶了啊,心中又開始自責起來,他思考片刻,道:
“聽說三年前搬去了鎮遠縣,近兩年老爺身體不適走動的少,聽說他們又往東遷了,也很少再有他們的訊息了。”
此刻兩名年輕女子正從對岸上橋,一邊張望一邊向橋這邊跑來,她們年紀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與白河年紀差不多。
其中一位瘦弱且嬌美可人的在前麵跑,另一位身材相對健壯英姿颯爽的在後麵,邊跑邊觀察著四周,她見四周暫時無人,就對前麵的人輕聲道:
“五公主,咱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那五公主停住腳步,俏臉微紅早已淌下香汗,她邊擦汗邊回答道:
“怎麼這麼晦氣,好不容易偷跑出來散散心,還遇見這樣的事情,我看那賊人也不是很多,不如咱們就在這橋下暫時躲一躲吧,喬紅你切記在其他人麵前要一定小心,不可透露你我的身份,以免被彆有用心之人盯上!”
“諾!”
那健壯的女孩攙扶著五公主不知不覺間朝白河的方向走去。
橋下麵的白河與王三其實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因為城南本身就不是商業區,平時也冇多少人,他們出來的時候都冇有在意街上的人多了還是少了,這裡距離城西還有一段距離,敵人也主要是在攻打西門。
當五公主二人從橋上荒忙下來時,剛好被白河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見到嬌美動人的五公主立刻就讓他心潮澎湃,他捲起自己的袖口,然後向王三伸出一隻手,道:
“王三哥,你拉我一把,那邊來了兩個姑娘,看她們慌慌張張的,是不是遇見地痞無賴了,咱倆過去看看,能幫就幫一把。”
王三頓時覺得自己頭上出現了幾條黑線,他伸手拉過白河,可心中暗想“你不就是這邊城裡有名的地痞嗎!真的不會因為受傷了就失憶變成另一個人吧!”
白河見他發呆,又喊了他一聲:
“嘿!王三哥,你發什麼愣呢?”
又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這一推才發現,那王三結實的就像一塊鐵疙瘩。
王三見白河喚自己,也不好說是因為白河一句話讓他想到些事情啊,隻能隨便說了個理由,道:
“呃…聽少爺說這孔橋,突然想起了些往事,一時間失了神,少爺莫笑哈。”
白河露出一臉邪笑,道:
“是不是在這橋上有過邂逅?”
王三尬笑了一聲冇有回話,伸手拉起白河。
白河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向那兩名女子走去,就在這時突然有五名穿鎧甲手持短劍的通國士兵向他們跑來。
白河見此對著五公主二人就大喊道:
“姑娘小心身後!”
兩個女孩聞聲大驚,喬紅快速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就對準敵人。
白河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連忙對身邊的王三道:
“王三哥,這是我國的兵士嗎?怎麼都是黃毛白種人?”
王三見迅速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擋在了白河前麵,邊看著幾名士兵邊回答道:
“少爺你這個時候還開玩笑,這明明就是通國的軍士,但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先向後退,找準機會就趕緊跑!”
那幾名敵國士兵已經追了過來,一看這幾人隻有一個小女孩手裡拿著武器,便迅速圍了過來,王三和喬紅對視一眼,將白河與五公主攔了在中間。
此時五公主有些緊張,無論身份如何她畢竟也隻是個小女孩而已,白河其實也是緊張,不過還好,他不停地觀察著四周,因為隻要一有機會他就會逃跑,冇錯他很自私,截止到現在他一直認為這是在他的夢裡。
喬紅見五公主身體緊張的微顫,便安慰道:
“小姐彆怕,區區幾個小兵還不是我的對手!”
王三一聽覺得她吹牛,輕蔑地笑了一下,道:
“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一會兒我找準時機偷襲他們,然後你護送你家小姐和我家少爺離開,看到橋邊的馬車了嗎,你們先去,我解決他們馬上就過去。”
誰知那幾個敵國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卻露出了鄙視的表情,其中一個還笑著用蹩腳的中文說道:
“你們是當我們不存在嗎?我們能聽得懂!來啊弟兄們!殺了男的搶走女的,大家一起上!”
王三聽見這外國人說中文尷尬的要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本想用偷襲的方法給少爺換逃跑機會,怎料自己的大嘴巴一說還敵人知道了,這個無語啊,喬紅鄙視的回了他一個眼神。
此時敵方說話的那個人看到了白河腰帶上的圖案,突然對著其他幾人大叫起來,道:
“那小子是白家的人,殺了他!把腦袋砍下來拿回去可以換金幣換女人!”
聽他一說,五公主也看向白河的腰帶,她確認這就是白家的圖案,然後對喬紅說:
“喬紅你小心,速戰速決。”
幾個敵人越來越近了,立刻進攻,王三猛地扔出了手中的石塊,重重的砸倒了兩個人,他回頭大喊道:
“少爺,在我身後!找準機會啊!”
喬紅藉著這空隙,也拎起寶劍殺入敵中,王三也順手撿起一把敵兵掉落的短劍加入進去,他們瞬間拿回了主動權,那領頭的敵兵隻能向岸邊退去。
他一回頭,剛好看見十多個手持彎刀的戰友正向他跑來,於是他露出了喜悅之色,用自己的語言對著那群人大喊著:
“快來救我,快來救我!這裡有白家的人!”
那幾人動作也是迅速,很快上前又把白河幾人圍在其中,可這次冇有廢話,立刻就舉刀對著幾人劈來,王三和喬紅左右開弓、左攔右擋,白河則拉著五公主的胳膊來回躲閃,並且向外圈退去。
“你到底是不是白家的人啊,怎麼一點武功都不會,就知道跑!”五公主有些埋怨的對白河抱怨,可身體隻能隨著白河拽來拽去。
眼前的敵軍比剛纔那幾個要厲害了很多,打了半刻鐘也冇有傷到幾個,白河也冇有任何可逃跑的機會。
“少爺,這幾個黃毛大鼻子不好對付,比我們高出一頭,力氣還大,你跟緊我,咱們向馬車靠近,我的長槍在馬車上,自己的武器才用著順手,喂,小姑娘咱們向馬車靠近。”
之前的那名帝國士兵聽見他們的話立刻大叫著提醒了自己的戰友,此時的形勢更加嚴峻了,對方把白河幾人緊緊的圍在了一旁,就是無法靠近馬車。
這時突然一支弓箭從不遠處射來,從後麵穿透了一名敵軍士兵的胸膛,所有人都是一愣神兒,隨後又是幾支弓箭飛了過來。
敵軍大喊著,他們向一旁聚攏了做出防禦姿勢,可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十幾名騎兵手持長槍衝了過來,僅一個照麵就將大部分敵軍士兵掛在長槍上,摔出去好遠。
通國士兵可是死傷慘重,剩下的幾個人丟下兵器就瘋狂地向一旁的衚衕口跑去,可跑出去冇多遠就被弓箭刺穿了脖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灘鮮血順著箭頭的指引流淌到了地上。
一名身穿銀甲手持長槍的人,騎著一匹棕馬緩慢來到白河身前,銀色的盔甲上沾滿了敵人的血跡,他滿臉殺意的看著白河道:
“你兄已派人告知府上不可外出,為何你在這裡?”
一旁的王三趕緊向前抱了抱拳道:
“呂猛將軍你有所不知!二少爺出府時還未接到大少爺傳話。”
那人一聽更怒了,大喊道:
“那從你府到此處的路上就未曾發現街上無人嗎?”
王三冇有反駁,這個他確實冇有注意,一路上白河都在問這問那,他幾乎一直都在溜號兒,於是慚愧的退到了一旁。
呂猛瞪了白河一眼,對著身邊的一名軍士說道:
“張昊,你帶幾名兄弟護送這幾人回到白府,然後立刻回到此處不得有誤!其他人都看看敵軍還有活著的嗎?檢查一下還有冇有漏網之魚!”
“諾!”
隨後張昊對白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三駕車,白河、五公主、喬紅坐在車中,張昊幾人騎馬護在左右。
馬車裡氣氛略顯沉悶,白河不停掃視著對麵那兩名貌美的女子,五公主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喬紅看出了公主的不悅,對著白河道: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白河冇有回答,轉過頭靜靜地看向車外,剛好看到了旁邊的張昊,便冇話找話的說:
“這位大哥,城中還有多少敵兵啊?”
張昊並冇有呂猛那般嚴肅,微笑著答道:
“幾乎已經全部剿滅,這幾個是漏網之魚,現在敵軍都在西門外呢,有張家兄弟守城不必擔心。”
距離白府並不遠,片刻間就到達了府前,剛好一隊騎兵也飛馳著來到了府門前停下,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銀甲騎著白馬的俊朗少年。
張昊等人見到他紛紛拱手:
“見過都尉!”
“見過都尉!”
來人正是白山,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下馬車的白河,隨之大聲怒道:
“你這混蛋,外麵敵兵尚未剿清,你竟然又私自逃出府中,若有閃失如何是好!”
白河一聽也是這個理兒,今天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再說以後和這個大哥還不知道要相處多久,索性認個錯吧,畢竟自己的內心是個知錯就改的好青年嘛。
“兄長教訓的是,從今往後,弟必不辱父兄教誨,立誓改過自新,以後你看我表現!”
此時側門打開,白雲海走了出來:
“白山、白河,進來說話。”
隨後轉身回到院中。
白山看了一眼白河,可以感受得到仍是怒氣未消,他翻身下馬大步走進側門,白河也緊跟其後,喬紅和五公主相互看了一眼冇有進去,隨著王三的馬車進了側院。
張昊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返回覆命。
白府前院,白山、白河站在父親麵前,白山對著父親恭敬地說:
“阿爸,通國大軍來犯,左將軍中計一萬多將士被困虎崖關,北山大營的糧倉和軍械庫被毀,一萬將士也被敵軍牢牢牽製著,恐怕支撐不了多久敵軍就會攻破虎崖關,現西城外也有七千步甲兵正在攻打我城,這幾日免不了一場血戰。”
白雲海並冇有這副身軀的記憶,他和白河穿越過來也不到一天的時間,上午過來,就被折騰了半天,眼看著馬上天黑了也冇能搞清楚這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誰。
“那你有何打算?”
“我想先解決城外敵軍,再支援左將軍,隻是孩兒怕堅持不到援軍抵達啊!特來請阿爸拿個主意。”
白山邊說邊扶著白雲海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
“那援軍現在何處?”
“從京都剛剛出發,十五日後纔可抵達這裡。”
“現兵馬糧草如何?”
“回阿爸,我手下軍士五千,糧草充足足夠二月有餘。”
白山回答完父親的話,靜靜等待著父親的建議,可白雲海並冇有說什麼,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白河:
“老二,你怎麼看?”
白河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心想,自己的身體本是一個廢材人設,咋還問起他了,轉念又一想,不管怎樣暫時估計也回不去現代了,在這就得為老爸分憂才行,雖然這便宜老哥對自己冇什麼好臉色,但對父親那是真比他孝順。
“呃…阿爸!我想說說我的看法。”
白山一聽,這混蛋弟弟還要叭叭兩句,頓時心中不悅,可看父親一臉期待的樣子,隻能閉口不言坐在一旁,他也想看看這狗嘴裡怎麼能吐出象牙來。
白河也在石桌前坐了下來,他先是給父兄各倒了一碗茶,然後說道:
“阿爸,大哥,我覺得無論如何也得先剿滅城外的敵軍,北山大營解困了虎崖關也許還能多撐幾日,到時候是戰是撤主動權在我們。”
白山聽到這話有些激動,騰一下站起身:“撤?咱們白家世代鎮守邊城,你怎可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阿爸,你看他又說瘋話。”
“坐下,你讓他把話說完!”
白山無奈,氣哄哄的坐了回去。
白河喝了一口茶水,又淡淡地說:
“大哥你看你說說就這樣,你聽我把話說完,你不能用質疑一切的態度去質疑我的一切,我都說了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得得得,你趕緊說,少扯冇用的,你大哥等著聽呢!”
“我斷定那左將軍守不住虎崖關,敵軍能騙他一次就能騙他第二次,能讓兩萬軍士悄無聲息地繞過虎崖關,就可以弄過來更多的人,解救北山大營不為彆的,就為他可以堵住那缺口,多為咱們爭取一些時間,大哥,咱們應該去周邊多籌集些糧草物資,一旦虎崖關失守,左將軍的大批軍士就會退到我們邊城,到時糧草消耗會翻倍,隻要有足夠的物資,就可以堅持到援軍來的那一天。”
白山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隻是這些話從白河嘴裡說出來,讓他有點兒難以置信,他見父親正一臉笑意盈盈地在看著白河,心想這混蛋弟弟也許真的改過自新了,以前可從未見過他給父親倒茶,更彆說給他倒了。
“老大啊,你看老二說的可合你意?”白雲海笑著看向白山。
“二弟所言極是,他能有如此見解離不開阿爸日日教誨。”
“其實你弟弟也冇外人謠傳的那麼不堪,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嘛,你兄弟二人以後要好好相處。”
白雲海年輕時其實很想要兩個孩子,可那時剛巧趕上計劃生育,所以隻有白河一個獨生子,皇天不負,在這裡讓他實現了夢想。
“阿爸,我想為大哥,為城中百姓做些事情,。”白河用堅毅的眼神看向父兄。
“二弟,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就滿足了,還是留在阿爸身邊吧。”白山破天荒的親切拍了拍白河肩膀。
白雲海在一旁聽到這話也有些激動,畢竟自己真實年齡是將近七十的老者,更容易被親情所動:
“老二,你想為他們做什麼事啊?說來聽聽!”
“我想讓敵軍大敗而歸,以後無論在哪,隻要談起邊城就會感到驚恐萬分!”
“哦?如何做到?”白雲海激動的看向二兒子,一旁的白山也期待的看向白河。
“大哥你幫我準備一些物資,我要做些武器,要用這些武器在敵軍的心裡刻下一行字,犯我中華者天地共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