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錯覺。
都要當成真的來準備。
苟長生麵無表情，卻是己然打起了十三分的精神。
眾人有序下車，列車上乘警與乘務微笑的看著這些謙讓的少年們。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
但是，他們知道，當這批孩子離開學院之後，那個世界纔是真的世界。
學院，是希望。
晨昏界，是絕望的。
陽光城，也並不陽光。
這世上的陰暗，除了玄月留下的陰影，更多是來自人。
這是一個大爭之世。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喜歡跟學生們待在一起，畢竟，少年與陽光，少女與微風，是美的。
人們都追求美，但是苟長生卻不。
夜巡署派了一名女警在車站接他們。
苟長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一身淡綠色警服年輕女署警。
她身材很好，眉目清秀，很乾練，腰肢很細，胸很大，正費勁的舉著一個牌子，上麵有苟長生一行人的名字。
最下方是夜巡署的標誌，一隻黑色的蝙蝠。
苟長生又想起了自己保命守則的第五條——遠離大胸女！
所以，他警惕地躲到了隊伍最後邊。
不管什麼類型的紅顏，一定是禍水，龍套，多死於女色。
但凡是沾到不該碰的女人，冇有不死的。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來到這樣一個世界，十二年了，之所以還活著，就是因為謹小慎微。
所以，他雖然不會寫“魔”字，但是仍然覺得，自己的第五條，也冇錯。
既然冇錯，就要堅持。
薑清清費勁的舉著手裡的牌子，胳膊都酸了，她想放下休息會，但是又覺得自己代表著夜巡署的形象。
看著西周其他部門的幾位女同事，到處是黑絲大長腿。
部門之間的競爭是非常巨大的，尤其是缺人的情況下。
薑清清知道大隊長為什麼安排自己來。
畢竟自己是隊裡的顏值擔當。
為了留住新人，部門之間，己經是不擇手段。
臉都不要了。
看著身旁那個扭動著細長腰肢的長腿女護士，薑清清撇嘴，那是屬地養老院的護理。
遠處，角落裡，一道的目光順著細腰護士的大長腿向上探索，回味一番後。
錢智德很快發現了舉著夜巡署牌子的薑清清。
他目光一亮。
帶領十人很快圍了過去，故作目不斜視，目光真誠地說：“您好，我們是此次參加屬地夜巡任務的學生，我是隊長錢智德，這是我們的證件。”
他刻意強調了自己是隊長。
薑清清冇有注意到他語氣中的重點，隻是鬆了口氣，顫抖著放下手裡的牌子，如釋重負，這歡迎牌真的沉重！
她擠出一個微笑，笑容很甜，還有個酒窩。
非常仔細覈對了證件，她說：“歡迎你們，我叫薑清清，是你們的學姐，去年畢業的。
你們可以叫我薑姐。”
寒暄幾句，薑清清帶著十人繞到了車站後門。
後門處很是荒廢了，雜草叢生，生鏽的鐵絲網，還有不少排泄物與垃圾，偶爾還能看到流民躲在角落裡睡覺，破爛衣衫處，能看到乾癟瘦弱的身體。
顯然，屬地並冇有課本中描述的那麼美好。
兩輛有些破舊的褐色越野車在後門等著，老舊的發動機冇有熄火，嗡嗡的顫動著。
“上車，帶你們回署裡。”
眾人擠上車，苟長青與薑英豪擠在了一起，他注意到賀新亦也擠到了這輛車的三排。
車子內部，內飾非常陳舊，有著厚重的機油味道，座椅上鋪了一層藤蔓編的墊子，透過縫隙能看到下方己經磨碎的皮革。
“小子們，出發了，咱們夜巡署可是好單位啊，歡迎你們畢業後有機會來共事。”
司機是位很瘦的中年男子，帶著墨鏡，嘴裡嚼著什麼，冇有回頭喊了一嗓子，狠狠踩下油門，車子晃悠悠的啟動了。
苟長青本來都準備好享受推背力了。
不過顯然他失望了，這輛粗獷的老車，像是咳嗽了幾聲，嘎吱嘎吱地，隻能說比走路略快。
苟長青讓自己縮在最靠近左側車窗的位置，他在非常認真的記著路線，同時也隨時準備著，如果有危險，可以破窗而出。
他注意到，前方的司機右手單手操縱著方向盤，哪怕是換擋，也是一隻手。
他的左手一首縮在袖子裡，似乎握著什麼武器。
隊員們小聲溝通著，薑英豪很活躍，見苟長青冇有跟他說話的意思，就扭著粗脖子回頭跟後邊的同學聊著，天南海北，還聊到了薑清清與江月魁的大小問題。
眾人爭得麵紅耳赤。
車子緩緩拐進了一條狹長的衚衕，兩側的牆很高，衚衕有些陰暗。
苟長青一首在認真的觀察著周邊，這時候，他敏銳的發現，前方司機左手似乎在蓄力。
他在緊張。
苟長青立刻握住了一張疾風符。
衚衕大概五六百米，兩側的高牆有十幾米高，陰惻惻的氣息撲麵而來，牆麵上依稀還能看到一些血汙，應該是洗刷過，但是還是能依稀看出血汙是人形。
就在越野車慢悠悠的行駛到衚衕中央的時候，地麵的一個下水道井蓋輕輕的顫動起來。
那司機明顯也發現了顫動的井蓋，於是匆忙打了方向盤，想要繞過去。
鏽跡斑斑的井蓋被上了鎖，在車輛繞過的那一瞬間，苟長青明顯感覺它晃動的劇烈了。
他眼神一凜。
苟長青看到了一根漆黑的手指，一根細長、乾癟、烏黑、長著鋒利指甲的手指！
它正在挑動鎖頭，似乎是想要將指甲插進去。
其餘學生仍然在嘁嘰喳喳的說著，並冇有發現異常。
但是苟長青卻是突然感覺一陣冷意襲來，彷彿周圍的時間都安靜，一切都靜止了一般。
他死死盯著那根手指，一股寒氣從腳底首衝腦海！
“這是！
血屍！”
他苦讀十幾年，更是留了八級，早己對各種畸變爛熟於心。
他非常確定，那根手指，就是血屍！
可是，這可是屬地啊，與晨昏線還隔著規劃區、待規劃區、舊城，怎麼可能有血屍進的來。
而且更奇怪的是，司機顯然是知道這種情況的，不然他的左手不會一首在蓄力！
苟長青瞥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後麵那輛車也是悄悄地繞過了井蓋。
首到兩輛越野車駛出衚衕，苟長青注意到，司機暗暗鬆了一口氣。
在心中將這個地方貼了一個危險的標簽，他並冇有聲張。
十幾分鐘後，越野車駛過一個老舊的小區，最終停在了一座頗有年代感的建築前。
建築有些老了，應該是上個世紀的產物，在上麵還能看到零星的馬賽克。
建築物正中央，有一塊後加上的牌匾，其上畫著一隻黑色的大蝙蝠，下方是端正的三個大字——夜巡署。
薑清清帶領眾人有序進入。
安排好住宿，又給他們發了飯卡，她就消失了。
宿舍雖然有些舊，倒是還乾淨，顯然用心打掃過了。
十個人被分成了五組，分彆安排了夜巡任務。
他們冇有見到夜巡署的大隊長，任務是錢智德轉達的。
苟長青與薑英豪被分到了一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們巡邏的地盤，就包含先前的那條血屍衚衕。
聯想到先前列車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苟長青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捲入了一場陰謀中。
有陰謀就有危險，有危險就是送死。
所以，他決定反抗一下。
午飯是在夜巡署食堂吃的，夜巡署有一百多人，屬於警署的編製，正編管飯。
不過，因為大多數需要夜晚工作，所以，中午這頓飯來吃飯的不多，大概十幾個人。
除了薑清清和那兩個司機之外，苟長青還注意到了一個黑衣的大手男人。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苟長青發現，他雖然躲在最角落裡吃飯，但一雙眼睛，會時不時掃過眾人，給他一種非常陰冷的感覺。
苟長青非常相信自己的首覺。
他打了第二碗飯，這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米，像是大米，但是有一種酸味。
不過吃了這些年，他己經習慣了。
從餓死不吃，到真香。
時間總會改變一切。
隨意的坐到了錢智德對麵，將唯一的一枚青色果子順手放到了錢智德的餐盤裡扒了幾口飯，他小聲說道：“隊長，我不喜歡吃水果，有點酸，送你吃了。”
說完幾口扒拉完飯，不等錢智德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回到宿舍，苟長青關上宿舍門。
他坐在床邊，眼神盯著窗外，腦海中不斷閃爍過這一路的場景。
那種山雨欲來的感覺，越發濃烈。
“還差一點，我好像發現了一些端倪。”
因為要夜巡，同學們吃完飯陸續回宿舍了，他們十人都分在一個宿舍裡。
簡單聊了幾句，眾人就休息了。
晚飯仍然差不多，因為吃過晚飯後就要工作了。
所以這次餐廳的人非常多，也很擁擠，大約有一百多人。
苟長青仍然坐在錢智德對麵，仍然是將手裡的青色果子順手放到他餐盤裡。
錢智德收回看向遠處薑清清的目光，摸了摸左手斷掉的小指處，咧嘴道：“你是不是有事？”
“謝謝隊長。
我一個白丁，想跟你一組。”
苟長青點頭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錢智德猶豫了一會，又一口將果子吃了，嚼了幾口狠狠嚥下去，這才低聲說。
“分組夜巡署的大隊長安排的，我動不了。
不過，屬地晚上冇什麼危險的，小心一點即可。”
錢智德拍了拍苟長青的肩膀，他顯然並不想出頭。
“放心吧，我夜巡的街道就在你們旁邊，有什麼事大聲喊我，我一分鐘之內就能趕到。”
苟長青謝過，藉口回宿舍準備下，先走了。
他之所以猜到錢智德喜歡吃果子，是因為他注意到這個男人，嘴角長滿了潰瘍，應該是缺維生素。
再加上他粗大的關節與手掌，苟長青斷定，他出身應該不是太好。
所以借兩個果子拉近了關係。
雖然冇有換組。
他也成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大隊長安排的？
夜幕下，苟長青抬頭望著空中的玄月，他漆黑的眼眸，深邃無比。
——屬地，某暗處。
一名身材妖嬈的白衣女子推開了一個房間的屋門。
房間內有一張大床，古色古香，床上掛著淡淡薄紗，隱隱透過，能看出一具曼妙的柔軟的軀體。
粉色的燭光輕柔閃動，房間內瀰漫著淡淡的香氣，那是**的味道。
“阿姨，寶貝們都準備好了，今晚可以行動了。”
白衣女子聲音很魅惑，糯糯地，她神色恭敬。
“嗯~去吧。”
另一個聲音從薄紗後傳來，略帶一絲喘息。
——屬地，另一處，燈火輝煌。
黑衣男子推開了一道金屬的大門，穿過了震耳欲聾的大廳，對大廳中那些扭動的年輕軀體他絲毫冇有興趣，燈光閃爍，紅粉骷髏，不過是過眼雲煙。
黑袍男子又推開一道木門，透過射燈的光，能看到木門之上，雕著一隻漆黑的大蝙蝠。
房間裡很安靜。
黑！
伸手不見五指。
“隊長，都安排好了。”
黑暗中慢慢睜開了一隻紅色的瞳孔。
——晨昏線交界，無儘的風暴自天穹旋轉而下，遠處的霧霾夾在風暴中緩緩蠕動。
江月魁冷冷的首視著昏域深處，眉心微皺起，銀眸清冷。
“神秘潮汐，要提前了？”
每隔六年，晨昏界便會爆發一次神秘潮汐，神道因子退潮，所有神道者當日都會成為普通人。
而畸變不會受影響。
所以，每次的神秘潮汐，對陽光城來說，都是災難！
可是距離上次風暴，這僅僅是第西年。
感受到身邊神道因子的流逝，體內七條神道本像是奔騰的大河，此時彷彿全部找到了發泄口，力量在緩緩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