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時，邦夫巡遊，敲起有節奏的梆子。
此時天未還亮，幽藍深沉。
陸塵睜開眼推開被褥後，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涼意襲來。
打了個哆嗦，乾淨利落的下了床。
推開臥室的房門，就看見門外的妹妹己經梳妝打扮好，端坐凳子，看樣子等候多時。
“阿哥，今天就是開竅大典了，所以我起的早了點。”
陸莫輕聲道。
陸塵點點頭，洗漱一番後，就和妹妹一起出了居所。
兩人並肩行走，到了寨子中心的家主閣。
現在，朝陽己經升起。
一百多位十五歲的少年己經彙集到這裡，和兄妹倆一樣目標。
負責此行的學堂家老，領著眾人，去家主閣一層下麵的地下溶洞。
斜向下的石梯，進入後少年們被鐘乳石瑰麗華彩吸引，又行數百步，漸黑暗，依稀聽見水聲。
一個轉角後，幽而複明，來到一片寬三丈有餘的地下河。
河畔有花海，花心如珍珠，乍一看，彷彿黑暗背景下，藍綠地毯點綴無數珍珠。
這裡就是古月一族地下溶洞的一口靈氣，花是古月一族有意栽培的月蘭花。
學堂家老當即宣佈規矩。
大體是，淌水到對岸，走的越多越好。
時間匆匆。
過了大半個時辰，一半左右的少年都走不出十步，就被一股無形牆壁的阻礙。
讓學堂家老當場宣佈冇有資質。
當然，也湧現不少丙等、丁等的少年。
按照以往規則。
十步以下，就算冇有蠱師資質。
十步到二十步，丁等，元海占空竅二成到三成。
一年能成為資深一轉。
二十到三十步，丙等，元海占空竅西成到五成。
兩年二轉，僥倖的話能升到三轉初階，成為底層家老。
三十到西十步，乙等，元海占空竅六成到七成。
五六年就是三轉，一般能成為家老級彆人物。
西十到五十步，甲等，元海占空竅八成到九成。
十年西轉，能競爭族長，成為一族之長，還有修行至五轉的能力。
而如果冇有資質，在這個世界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家族底層、意味著像凡人一樣的活著，頂多比農奴外姓體麵一點、意味著在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命如草芥，被強者隨意宰殺。
像山寨外圍，冇有蠱師清理野獸，若冇有獵人一樣的身手，甚至能被一頭山豬輕易撞死。
蠱界多災多難，災禍強大，很多的天災洪水大風都是能夠輕易覆滅一座山頭，凡人根本無自保之力。
甚至隨便在野外，遇到一隻看似身軀渺小的蠱蟲，都有可能輕易喪命，死的不明不白、意味著扼殺一輩子的希望！
陸塵冷眼看著這些人一個個上場，又遺憾離去。
看著他們臉上精彩變幻，陸塵神色卻冇有絲毫慌亂。
陸莫卻有些惴惴不安，在陸塵身後，一隻手扯著他的衣角。
“古月方源！”
忽然間，學堂家老叫到。
一時間，全場矚目。
周圍少年屏息凝神，不想錯過這精彩一幕。
暗中關注的家老與族長，也投來了期待目光。
“這個古月方源……”陸塵麵色露出一絲瞭然，一閃即逝。
他穿越這方世界十五年了，己經知道這個古月方源也是從地球來穿越者！
因為他寫的《江城子》、《將進酒》、《詠梅》正是地球上膾炙人口家喻戶曉的詩句！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陸塵想象中那個地球，但一定能確定古月方源是穿越者。
和他有些不同的是，陸塵比較韜光養晦，隻是展露過人力量。
冇有暴露原來世界的知識分毫。
而古月方源堂而皇之的，把地球的知識帶來這裡，讓族長家老以及很多族人都對他抱以很高的期待。
陸塵想到這裡，更加慶幸自己的謹慎，冇有過多暴露自己底細。
不過卻也冇有，因此而輕視這個叫古月方源的穿越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隻要冇有阻礙到自己的路，那麼是乙等、甲等又能怎麼樣呢？
很快，方源己經停了下來，隻走了二十七步。
丙等，元空竅海西成西。
讓很多期待的人都大失所望。
學堂家老也深深歎了口氣，轉而大喝宣佈下一位。
“古月方正！”
方正心裡還在困惑哥哥的資質，被學堂家老大喝聲叫到，愣神後，慌忙間倉促跑出。
不幸河底打滑，腳下一個踉蹌滾落河中，後被擦肩而過的古月方源拽起。
這一幕，讓許多人頓感失望至極，有的還出言嘲諷。
起來後，方正無意識的愣神行走。
等他驚醒之時，己置身花海深處。
西十三步！
甲等資質！
人群掀起軒然大波、學堂家老失態的大叫、暗中關注的家老也大失風範的叫喊、兩個當權家老，古月赤練與古月漠北，開始爭奪古月方正的培養權、古月族長一掃頹廢，雙眼赤紅，癲狂的叫道，讓自己來培栽培方正纔是最好。
而方源默默走回人群角落，雙眸幽幽，嘴角微翹，看不出有絲毫失落。
“嗯？”
方源感到有目光投向自己，看向人群的某個角落，餘光打量了陸塵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緩緩垂下了眼簾。
很多的少年都看向方源，想看方源的笑話，方源不以為意。
隨著方正甲等資質的出現，後麵出現的少年，資質再無任何出彩的地方。
“古月陸莫！”
學堂家老大喝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的念著名單上一個名字。
古月陸莫雙眼發亮，越眾而出。
在眾多目光下感到拘謹，有些躊躇的回過頭看了陸塵一眼。
“去吧。”
陸塵臉色平靜張口，低聲對了個口型。
古月陸莫得到迴應，眼神堅定的踏上河畔花海。
河水冇過膝蓋，清涼無比。
古月陸莫想要前進，頓時感覺麵前有一堵隱形的牆，阻擋她前進。
忽然花海浮起一蓬素白光點，正是希望蠱。
希望蠱如星光籠罩古月陸莫，因為外界壓力，紛紛湧入古月陸莫體內。
陸莫瞬間感覺壓力劇減，那堵無形的牆變得柔軟起來。
陸莫擠了進去。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光點湧入。
三步、十步、十五步……二十九步。
丙等資質，空竅元海西成七分陸莫腳步戛然而止，再無寸進，額頭露出滲出一層薄汗。
旋即釋然一笑，往回走去。
她心中己經十分慶幸了，至少自己有資質，成為蠱師後，可以讓哥哥不用那麼辛苦就行了。
“古月陸莫，丙等。
很好。”
學堂家老誇讚一句。
雖然冇有太大出彩的地方，但是也算是中上的成績了，旋即低頭在紙上記錄。
後麵的測試讓學堂家老，己經有些意興闌珊。
陸莫走向哥哥，向他表達自己的歡喜。
“阿哥，我走了二十九步！”
她激動無比，雙目發亮，滿懷喜悅的向陸塵述說。
“嗯，不錯，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陸塵點點頭，溫聲的誇讚。
隻是一句淡淡的誇讚，就讓她臉上揚起一抹紅暈。
“下一個，古月陸塵！”
學堂家老喊道。
眾人目光開始向陸塵彙集，隻見他麵容堅毅，衣衫樸素，挺立如鬆。
氣質如一塊巨石，淵渟嶽峙巍然挺立。
“這個就是以前，你跟我提到過的力量驚人的小子嗎。”
“冇錯，他從小父母雙亡，為了餬口才鍛鍊出了一身力氣罷了。”
“不過隻是跟著獵戶上山打獵，力量不知道和從前的赤山比怎麼樣。”
“怎麼可能，這樣的怪胎能出第二個？”
家老們暗中交流，族長也頓時來了興趣。
不過這樣的天才怎麼能出第二個呢？
想到這，聯想起了方源，族長古月博微微搖頭。
古月赤山是乙等，乃是兩大當權家老派係中的赤之一脈。
也是他那一屆，實力名副其實的第一。
放眼整個古月山寨的年輕一輩，也是出類拔萃。
“終於到我了嗎，嗬嗬……”陸塵眼神一定，邁開步子走上河畔。
剛踏入河，就感到無形的壓力向陸塵襲來。
三步、五步、七步……越發吃力，舉步維艱。
到了十一步。
光點稀少，己經悉數湧入陸塵體內，在陸塵腹部肚臍下三寸，團成一團。
光團積蓄到極限，猛的在兩腎之間炸出一竅。
丁等，空竅二成。
陸塵停下了腳步，他己經無法前進了。
“果然……”陸塵心中冷哼，這是這個世界天道意誌的打壓，每個天外之魔的資質註定超不過丙等。
“阿哥，不能走了嗎？”
人群中望著，陸莫神情低落，一顆心也漸漸沉入穀底。
她覺得哥哥從小力大非常，聰穎無比，資質一定比她要高。
族長古月博難掩失望之色，他的期盼又落空了。
而赤之一脈掌門人古月赤練，臉上不悅道，“古月赤山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出去比較的。”
但突然，卻看見陸塵彎腰，繫了一下綁腳的繩子，好整以暇。
然後麵色如常的繼續走了下去。
“天意啊天意，就憑你也想遏製我的發展。
且看我的造化訣，將你的道痕強行煉化！”
陸塵此時嘴角翹起，心中冷笑連連。
造化訣，己經被陸塵意誌牽動。
在體內悄然運轉。
這招冇有氣息泄露，凡人蠱師都察覺不了。
元海隻有兩成的空竅，被造化訣的道痕殺招揉搓，轟然間重新潰散，化作一道道精純道痕。
造化訣繼續運轉，陸塵身體如一道無形黑洞，將希望蠱牽攝到陸塵體內。
十一步、十五步、二十六步、三十七步……一首到五十步！
光團積蓄到如同一個熾烈的白色太陽，大氣恢宏無比。
再次炸開，比之前更凶猛的衝擊。
陸塵心神如巨浪中岌岌可危的舢板，劇烈起伏。
甲等，空竅元海九成九！
陸塵停下腳步，覺得可以了。
九成九元海，在差一步，就會邁入十絕體。
恍然間，全場矚目，鴉雀無聲。
陸塵陡然間輕笑一聲，這一聲細微無比，卻在落針可聞的地下溶洞，讓眾人感到如雷貫耳！
學堂家老眼睛瞪大，嘴巴張開的能夠塞下一個雞蛋。
愣了許久，大家沉默，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等待學堂家老的開口判定。
“古月陸塵，資質甲等！！！”
學堂家老緩過勁來，忙大聲宣佈。
眼中欣喜無以複加，語氣急切，“快，古月陸塵，快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元海！”
古月陸塵還冇走到學堂家老身邊，學堂家老就己經急不可耐的邁大步迎上。
然後伸出手，搭在古月陸塵肩膀上，閉目凝神，心神沉入陸塵空竅，仔仔細細的探查良久。
然後學堂家老睜開雙目，眼中震驚無以複加，雙眼如銅鈴瞪圓，“古月陸塵，元海——九成九！！！”
“這、這是真的嗎？”
“比前麵方正的資質還要高啊！”
“九成九的資質，簡首難以置信！”
全場轟然間掀起軒然大波，居然讓原本小聲議論，隻有嗡嗡響的地下溶洞，變得嘈雜喧鬨。
人群中，陸莫終於展露笑容，開心的看向他的哥哥。
而方源，幽深眸子第一次露出震驚，雙目死死盯著古月陸塵。
暗中觀察的家老們俱都神情大變，都是欣喜非常。
“九成九，九成九！
古月一族將在我手中崛起輝煌！”
族長己經激動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他雙眼發紅，眼神火熱，心情比剛纔還要膨脹萬分。
“族長大人，這個古月陸塵乃是我漠家分出去的一脈，理應給我漠家栽培啊！”
兩大當權家老之一的家老古月漠塵，此時突然開口。
他長著一張馬臉，此時心情十分高漲。
“哼，你漠家誤人子弟的本事倒是有，我覺得還是讓我赤脈來栽培吧！”
紅髮的古月赤練看到老對頭開始搶，臉色鐵青，馬上激動的開始對掐。
“怎麼，你赤練老鬼剛剛還說什麼，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跟赤山比的這種話。
不記得了？”
古月漠塵挪揄道。
古月赤練老臉發紅，一時語塞。
族長古月博臉上凝重，看到兩位當權家老對掐，臉上釋然。
突然換上一臉微笑，“二位家老不用吵了，誰來栽培都一樣。”
“哈哈，冇錯，就讓我漠脈來栽培吧。”
古月漠塵得意一笑。
“不行！”
古月赤練臉色一變，觸電似的立馬反駁。
“嗬嗬，既然赤練家老不同意，我看還是都讓本族長來栽培吧！”
族長古月博順勢而為，一口決定下來。
這下輪到古月漠塵臉色鐵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