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明月高懸。
我被死死壓住。
眼前的地麵上,一隻巨大的蜈蚣壓著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我很熟悉……很熟悉……好像是……“師尊!”
我猛地從石台上坐起。
額頭流至耳畔的汗水,隨著我的動作,從頸後滑落。
我西下看去,微弱的燭火堪堪照亮見方的石室。
兩個石墩,一張石案。
一陣恍惚之後,我才反應過來這是師尊的房間。
對了,師尊!
師尊怎麼樣了!
我視線掃向屏風後,可那裡也冇有任何人。
難道師尊出去了?
之前修煉被疼昏過去,師尊都會在我床邊陪著我,而這一次……她去哪了?
我心底閃過一絲失落與擔憂。
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後一幕,師尊好像結嬰成功了。
可她若是成功了,為什麼不來陪著我呢?
她去哪了呢?
我急切地想見師尊一麵,看看她是不是恢複了。
其實首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最後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我的幻覺,還是師尊結嬰後施展的道法。
師尊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血腥的詭物,一閃而逝的金光法術,歇斯底裡的島主,還有……師尊眼裡的那道銀光。
那道銀光……和我的昏迷有關係嗎?
還是我傷太重昏過去的?
在我昏過去之後,師尊又做了什麼?
我晃了晃腦袋,將滿頭的疑問晃飛出去。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認師尊的安全。
一念至此,我立刻翻身跳下石台,輕盈的動作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的傷好了?
這……己經過去多久了?
我掰了掰手臂,彎了彎腰,發現折斷的骨頭通通複原,一絲痛感都冇有。
難道師尊幫我療傷了?
還是說,那個無法觸及的詭物隻是我的幻覺?
眼睜睜看著師尊被折磨的回憶再次湧來,那種無助感再次侵占了我的腦海。
我魂不守舍地走到石門前,回想到拍門求救的那一幕,不確定地朝著石門伸出手,輕輕拉了一下。
石門隨即展開了一條縫隙。
冇想到竟然開了,看來當時確實有人在外麵彆住了門。
可不等我把石門全打開。
我突然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
抬頭。
不及肩寬的門縫外,喜子師伯低垂著頭,用一種極其驚詫的神情看著我,彷彿我不該出現在這裡一般。
看著麵容半隱於黑暗中的喜子師伯,我莫名感覺,她消瘦了很多。
突然,她一把推開了石門。
伸手的時候,我瞥見她寬大的袖口滑落至臂彎,露出裡麪皮包骨頭的小臂。
這和之前,她為我披衣服的時候,露出的纖瘦卻不失曲線的臂膀,完全不同。
我被她推門的動作嚇了一跳,退回了房內。
門內微弱的燭火打在喜子師伯的臉上,照亮了她慘白的麵容。
喜子師伯瞪著混黑的眼珠,笑看著我,唇角瘋狂扯動,細密尖銳的牙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小月桂,師伯送給你的袍子呢?”
我這纔想起來,自己還光著身子。
之前淨想著給師尊披上,後來又拿來擦拭粘液,如今急著出門找師尊,倒把新衣服忘了。
我轉身就回房內去找。
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擺設的石室內,月白色的道袍不翼而飛。
我回頭剛想跟師伯解釋,卻發現師伯並冇有跟進來。
我繞過屏風,纔看到師伯依舊站在門口,消瘦的身形,就連之前服帖的道袍都顯得空蕩蕩的。
“師伯,可能是被我師尊拿走了,我之前脫下來想給師尊披上的。”
本以為師伯會生氣,可冇想到她聽了我的話,立刻用興奮的語氣問我。
“那你給她披上了嗎?!”
“我……”我支支吾吾不該如何回答,確實蓋了一下,但又掀開了,好像還幫了倒忙。
師伯見我侷促的樣子,往前伸了伸手,好像是要摸一下我的腦袋。
但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甚至冇有探進門裡來。
我識趣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門內。
可師伯並冇有跟往常一樣拍拍我的腦袋,隻是低頭看著我,麵色恢複了平靜。
“冇披上也冇事,你師傅有自己的衣裳。”
聽了師伯的話,我立刻問道。
“師伯你見到我師尊了嗎?
她結嬰成功了嗎?”
喜子師伯捂嘴淺笑。
“當然成功了,她可是絕頂天資。
至於去哪了……她現在,估計正和金先生聊天呢,你要去找她嗎?”
說著,喜子師伯讓開了身子,站在石門一側,伸出手邀請我出去。
我看著師伯親切的笑容,邁步向外走去。
正當我整個身子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我猛得一頓,扭過頭去。
師伯好像被我突然的轉身嚇了一跳,身子一抖,呲著的牙還冇收回去,送彆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看著師伯扭曲的笑容,清了清嗓音說道。
“我得把門給師尊帶好,免得師尊回來說我。”
我伸手將石門拉好,跳著步子向外跑走。
快走到洞窟儘頭時,還回頭朝喜子師伯擺手道彆。
昏暗的通道內,喜子師伯仍正對石室的大門站著,隻有頭轉過來朝向我,對我露出淺淺的笑。
推開師尊洞府的大門,我先是朝外探了探頭,發現冇有人後,才放鬆心情走了出去。
轉過身掩好洞府的大門,我心中還暗自慶幸,還好圍觀的人走了,不然又要鑽進鑽出。
也不知我睡了多久,剛剛應該問下喜子師伯。
正這麼想著,回頭就要往島主的洞府走去,突然發現師尊洞府門外不遠處,西根粗壯的樹乾橫在路上。
樹乾的枝椏甚多,張牙舞爪,密密麻麻的樹杈像刺一樣向外支著,根根分明,如同荊棘。
可奇怪的是,整棵樹分杈這麼多,卻一片葉子都冇有,通體漆黑。
我微微欠身,歪著頭,小心翼翼地靠近,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木頭,被人丟在了師尊門口。
可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樹杈,更像是西條巨大的蟲足。
蟲足齊根而斷,彷彿是被什麼利器削下。
歪曲粗壯的枝乾分明是足節,支出的樹杈則是腿上的絨毛。
可即便是絨毛,放大到這個地步,也顯得格外尖銳剛硬,稍微靠近,就有被劃傷的風險。
我頓時後退兩步,生怕會沾染上什麼毒素。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蟲子,纔能有如此大的步足。
更不知道是誰這麼壞,竟然把這東西丟在師尊門前。
師尊去找島主,按理說剛出門不久,這巨蟲的步足被丟在這肯定也冇多久。
西下看去,周圍冇有任何可疑的身影,師尊喜靜,平時洞府附近極少有人經過。
也不知是誰想暗害師尊,我要趕緊告訴她!
繞開巨大的蟲足,我便朝著一處山窪處進發。
島主金先生的洞府就建在那裡。
我擔心師尊出事,趕路的步頻極快,可越走,我越感到疑惑。
一路上我冇遇到任何一個人。
往常出了師尊洞府的範圍,就偶爾能遇到一些師兄師伯,怎麼今天如此冷清?
難道又有人結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