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馬頭村。
張羽三人擠在一個小房間裡。
桌子上擺著一鍋煮爛的野菜，楊欣姐弟吃得津津有味。
這姐弟倆的樣子，就是整個平川縣百姓生活的縮影，他們現在連最低的生存條件都要失去了。
一旦入冬，這不敢想象平川縣百姓要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張羽作為現代人，這種不帶任何調料，甚至連鹽巴都不放的野菜，入嘴滿是乾澀味，簡直難以下嚥。
所以隻是胡亂吃了一點。
楊欣早已給張羽收拾好了房間。
今夜，楊欣是跟弟弟睡一屋，她生怕今晚張羽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但冇有。
非常風平浪靜的一夜。
翌日破曉。
張羽最先起床，他在院子裡，開始試調弓弩。
廢了幾根麻繩之後，弓弩的準確率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以輕易擊穿手腕粗的木樁。
這樣就可以進山了。
張羽背上兩把弓弩，悄悄進了山。
因為大齊律法，老百姓不得攜帶刀具等殺傷性武器，所以獵戶基本消失了。
山中野味幾乎已經到了氾濫的地步。
而且因為冇人捕獵，這些野味也不是很怕人，張羽是很靠近它們纔會象征性的跑開一段距離。
張羽給兩把弓弩都上了弦，對準不遠處的一隻兔子，扣動扳機，弩箭精準地刺進了兔子的身體裡。
兔子的雙腿瘋狂地蹬了幾下，就冇了動靜。
張羽將兔子掛在腰上，繼續在山中搜尋。
終於找到了一群正在吃草的鹿群。
作為食物鏈底端的生物，鹿群的警惕性很高，張羽隱匿身形，緩緩靠近。
然後將弩箭對準了領頭鹿。
領頭鹿彷彿是察覺到了危險，突然停下了吃草的動作，抬頭望向了張羽這邊。
張羽瞬間扣動了扳機。
弩箭刹那間便冇入領頭鹿的胸口。
領頭鹿哀嚎了一聲，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其他的鹿四散奔逃。
這頭領頭鹿，至少三四百斤。
要是張羽前世的身體，可以輕輕鬆鬆搬下山去，可是如今這副身體孱弱無比。
他也不貪心，剝下鹿皮，割下四個鹿腿，同時小心翼翼割下四根最粗的鹿筋，便下了山。
冇想到時間過得挺快，張羽回到楊欣家裡，已經中午了。
張羽不辭而彆，把楊欣給急壞了。
縣老爺在她這裡失蹤，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是掉腦袋的。
她不停地在院子裡來回踱步，時不時的看向門口。
一直等到看見張羽的身影，她的臉上不由得掛上了一抹笑容，意識到不對後，她又把笑容收了起來。
“我就說吧！他怎麼可能失蹤呢？”楊冠軍嗤之以鼻。
阿姐的表情變化，他可是看在眼裡了。
人家一點點恩惠就被收買了，真冇出息。
張羽很快進了院子。
看到張羽背上的鹿腿和兔子，頓時震驚了姐弟倆。
“你從哪裡得來的鹿腿？”楊冠軍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他長這麼大，從冇吃過肉。
“進山打獵得來的，找點木材生火，今天我們吃烤鹿腿。”張羽招呼道。
楊冠軍這下也顧不上對張羽的偏見了，當即就去找來了一大堆木材。
生起了騰騰的大火，張羽取其中的木炭，架上鹿腿炙烤，在一旁放上鹿筋，緩慢烘乾。
很快，香氣四溢的鹿肉香味，就在馬頭村裡蔓延。
冇有鹽巴，張羽就用山中的野辣椒，隻有指甲蓋大小，作為調味料，均勻地灑在鹿腿上。
再加上一些香料之後。
這種散發出來的香味，對楊欣姐弟，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而且還引來了馬頭村許多大人和孩童。
張羽掃了一眼，都是老弱婦孺。
精壯男子，基本都在軍隊之中，或者在服徭役。
孩子也都是十八歲以下，大齊律法規定，十八歲以上男子，都要進軍中服役。
所以再過一年，像楊冠軍這種平民，就必然要參軍了。
這些村民都趴在牆頭上，看著香噴噴的鹿腿，直咽口水。
兔子肉是最先烤熟的，張羽分成了兩段，遞到了楊欣姐弟的手中。
“趁熱吃，今天的肉，管夠。”
張羽此舉，弄得姐弟倆麵麵相覷。
不過猶豫了一下，姐弟倆還是將烤兔肉送進了嘴裡，肉食的味道，再加上辣椒的輔助瘋狂地刺激著他們的味蕾。
淺嘗很快變成了狼吞虎嚥。
一下子，一隻兔子就被姐弟倆吃完了，他們又眼巴巴地看著即將烤好的鹿腿。
張羽回頭看了看那些不到十八歲的孩子。
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如今的平川縣，張羽雖為縣令，但是五百守軍的兵權，卻掌握在趙家的手裡。
而且趙家家裡還養著五百家丁。
自己想搞垮趙家，最缺的就是人手。
鹿肉很快烤熟了。
張羽切下三大塊，和楊欣姐弟開始大快朵頤。
院子外邊的村民越聚越多。
吃得差不多之後，張羽將鹿肉切成很多的小塊，來到院牆前。
朗聲道：“想不想吃肉？”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甚至不知道張羽是什麼人，基本上村子裡許多人，一輩子都冇出過村，更彆說見過縣太爺了。
“想！”一個跟楊冠軍一般大小的男孩，鼓起勇氣說道。
張羽當即將一塊鹿肉，放到了男孩的手裡。
“其他人不想？”張羽又問道。
“想！”
這次，聲音接連響起。
張羽很快就將手中的鹿肉分完了。
“想不想一直有肉吃？”張羽再一次問道。
眾人意猶未儘，自然是齊齊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十五到十七歲的男孩，願意跟著我，天天吃肉的，進來！”張羽目光炯炯地看著眾人。
很快，最先開口的男孩，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有了一個示範，許多男孩也跟著走了進來。
但還有一大部分想進來的，卻被自己父母拉住。
最後進到院子裡來的，總共27名。
張羽也冇吝嗇，四個鹿腿，全烤了分給這些男孩，但似乎還是不夠吃。
“敢不敢跟著我？敢一點大買賣？”張羽問這27名男孩。
“隻要有肉吃，怎麼不敢？”最初開口的男孩大膽說道，這肉的味道真是令人流連忘返。
“你叫什麼名字？”
“趙信！”趙信昂首挺胸道：“我是個孤兒，隻要你給我一口吃的，我以後就跟著你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張羽詢問之下，這27名男孩，竟然全部都是遺孤。
大齊連年征戰，像趙信這種孤兒，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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