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隻會氣壞自己,讓賊人更得意。”謝流箏扶著謝香玉坐下,幫她倒了一碗溫茶放到她手裡,“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儘量挽回損失。”

謝香玉滿臉疲憊靠進椅背,無奈擺了擺手,“我原也防備著人在料子上動手腳,所以一直壓著冇有製成成衣。”

“便是真出現一些小差錯,隻要不是太嚴重,調整一下位置,對得上紋路就出不了大事。”

“冇想到那賊人十分狠毒,竟然用刀將料子從上到下戳出好幾個口子。”

“如今隻剩三日時間,便是請得織女下凡也補不出來。”

謝流箏緩緩點頭。

比拚比的不隻是料子,還有製衣的手藝、繡工,等等。

各家都拿出十八般武藝精益求精,自家參加比拚的成衣卻連紋理都對不上,何談取勝,恐怕隻有被人取笑了。

謝香玉長出一口氣,強行打起精神來。“今年怪我準備不周,明年還有機會。好了,你先回去吧,這些日子你也累壞了,回去早點歇著。”

“娘,還有機會。”謝流箏握緊謝香玉的手,用力搖了搖。

一個多月的努力付諸流水,謝香玉心裡比誰都難受。最難的時候有女兒在身邊,謝香玉心裡暖暖的。憐愛的撫了撫謝流箏的頭髮,語氣也柔和起來。“好孩子,娘知道你是為娘著急。”

“但敗了就是敗了,下次來過就是了。”

“不是的娘,真的有機會。”謝流箏雙眼閃閃發亮,不見半點頹色,“比拚規則隻是要求以成衣的形式參加比拚,卻並冇有規定成衣的尺寸。”

“我們可以縮小成衣的尺寸啊,總能對得上紋路了吧。”

謝香玉心中一動,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不,縮小尺寸很難體現出料子的質感,我們做童衣。”

謝香玉與料子打了半輩子交道,比謝流箏瞭解的多,受到啟發很快想到更為完美的辦法。

“彆家多是請青樓女子展示成衣,我們尋一些孩子,穿上我們的成衣上台展示。”

謝流箏聽得心潮翻湧,忍不住也開口道:“比拚大會一年一次,眾人見慣了青樓女子的風情萬種,再看我們找來的孩子天真可愛,定然會有耳目一新之感。”

“正是如此……”謝香玉突然想到什麼,收起笑容輕聲嗔怪謝流箏,“什麼風情萬種,這種話也你是冇出閨閣的女子能說的?被人聽去背地裡不知要編出多少瞎話來。”

謝流箏一時忘情說錯了話,被謝香玉聽了去,小臉一紅,偷偷吐了吐舌頭,“娘,女兒知道錯了,以後不敢再亂說話了。”

“唉。”謝香玉長歎一聲,幫謝流箏理好披風的帶子,“娘也不想管你太狠,隻是女子在這世間立足原就比男子更為不易,凡事多留心些總不會錯。”

謝流箏點頭受教,謝香玉帶她到門口,催她回去,“我和師傅們馬上開始研究童衣款式,這兩天便不回去了,府上的事你多操心些,不要委屈了自己,比拚大會前我讓人回去接你。”

謝流箏知道自己在這裡,謝香玉不放心,聽話的應了一聲坐上馬車。

回到府裡心裡還在為幫上謝香玉的忙興奮,命秋月研磨,提筆一口氣畫下十來件童衣的圖樣。

秋月笑著打趣道:“大小姐怎麼突然想起畫這個,莫非是想嫁……”

謝流箏頓時沉下臉來,淡淡瞥秋月一眼。

秋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低頭認錯,“奴婢輕狂了,請大小姐責罰。”

謝流箏臉色稍緩,“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嫁人。”

是不嫁人,不是不想嫁人。

前世她嫁了個狀元郎,成親三月便懷了孩子,誰不羨慕她命好?結果如何?狀元郎卻是惡狼,孩子也被秦綬一能拳腳打掉了。

重活一世,她隻想守護好屬於自己的一切,向秦緩父子報仇。

至於成親,她想想便覺得噁心。

比拚大會在七巧節前一天的正午時候舉行。

謝流箏一早起來沐浴,給自己化了個得體的淡熑,換上提前為這一天準備的衣裳。

攬鏡自照,原本略顯英氣的眉眼,在修整眉型後添了幾分柔和,唇型也更加飽滿瑩潤。

配上牡丹髻和水墨綾披風,整體風格溫婉中不失甜美。

謝流箏對自己的妝扮很滿意,帶上同樣精心打扮過的秋月和香憐,前往比拚大會現場。

比拚在會設在西湖邊,席位已經提前劃分清楚。

參加比拚的商家一邊,受邀觀看比拚的官家和客人在另一邊,展示台設在特意搭建的翼亭之上,兩邊各有一條九曲浮橋與岸邊相連。

謝香玉看到謝流箏招手叫她過去,看著浮橋眉頭緊銷。

“往年展示台都在岸邊,今年不知是誰的主意改到了翼亭之上,偏偏我們展示成衣的都是防童,最小的才三歲,還不懂事,萬一落了水,豈不嚇壞了?”

謝流箏越瞭解謝香玉,越覺得她是好人。

在這個時候擔心的不是比拚失敗,而是會不會嚇壞了孩子。

這樣好的人卻遇人不淑,被秦廣進算計、欺騙了一輩子,老天爺實在不公。

忍不住挽住謝香玉的手臂,含笑道:“我陪著那些孩子一起上台展示,保管不會讓他們出事。”

“這怎麼,你可是未嫁女,被這麼多人看著,名聲還要不要,以後還怎麼嫁人?”謝香玉瞪了謝流箏一眼,“大不了不比了,明年又不是冇有機會。萬不能壞了你的名聲。”

“娘,我又冇是去做壞事,被人看看怎麼了?我不上台,彆人就看不到我了?”謝流箏不忍心看謝香玉心血白費,極力說服,“再說我隻是去照管孩子,又不是騷受弄姿引彆人看。彆人能說出什麼來?”

謝香玉被說動了心思,卻還不是肯同意謝流箏上台。

“你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不過你去不合適,我去。”

謝流箏愣住了,謝香玉話說出口越發覺得有道理。

“我一把年紀,嫁過人生過孩子,又整日在為行走,彆人嚼我舌根我早習慣了。你不一樣,你還是個年紀小姑娘,就這樣決定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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