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裡是可以畫人嗎？”
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撩開簾子進來，臉上凍著發紅，把手藏在袖子裡，眼神西處飄，好奇地打量著畫舫。
有予之拿鉗子往火爐又加一些碳，“進來，到火爐旁邊溫溫手。”
冬天的畫舫顯得特彆冷，畫舫中擺放的畫有冬天啄米的小鳥，還有被雪包裹的大樹，冷色調的畫卷中央是暖色調的火爐。
小姑娘有些畏畏縮縮，她真的可以進來嗎，低頭看向自己縫著補丁的鞋子，剛從外麵下雪天走進來，鞋上的雪還冇有完全融化，踩進去一定滿是泥印，猶豫地抬頭看向他，眨著大眼睛好像在問，我真的可以嗎？
有予之隻是看著她微笑點頭，小姑娘這才踮起腳走進來，距離火爐比較近的角落站著，小聲詢問：“先生說可以免費畫畫是真的嗎？”
她像是說了非常抱歉的事，迅速把頭低下，還縮了縮。
“是，你叫什麼名字？”
“二妞。”
有予之攤開自己的畫紙，拿鎮尺撫平壓住，挑了一隻畫筆，準備好才忘記磨墨了，抬起頭抱歉地笑了一下，“麻煩可以幫我磨墨嗎？”
“我不會？”
二妞急得臉通紅，甚至用手比劃。
“那好吧，我們先聊會兒天”，有予之自己開始磨墨，一圈又一圈，二妞盯有些失落，著看硯台有些發呆，隨著有予之聊天開始放鬆不那麼拘束。
“阿孃教我識過幾個字，所以我認識先生門外貼的告示。”
二妞有些小驕傲，臉上浮現出明媚的笑容但轉瞬即逝。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著一個陌生人講這些，隻是覺得很安全，可能是火爐太暖了，她把小手放到火爐上烤。
有予之點了點頭，詢問：“你想畫什麼？”
二妞剛放鬆的拳頭又緊攥起來，眉頭緊鎖，嘴唇有些發白，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等了一會兒纔開口，吐出兩字，“畫我。”
說完無奈地笑了一下。
窗外的雪還在下，像是不會停。
有予之看向窗外出神，二妞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外麵很冷，我剛從外麵進來。”
她低下頭嘴角一彎，恰似初晴一捧融雪。
“姑娘有什麼要求？”
有予之停下磨墨，並拿起畫筆隔空描摹輪廓。
“嗯”，二妞仔細想，“要漂亮一點，臉上不是紅撲撲的”，二妞臉越來越紅，聲音變得蚊子一樣擠出來，“衣服要漂亮還要少一點，然後那裡大一點的。”
“私房圖？”
有予之皺眉停下來，“官府是不允許的。”
二妞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往下掉，“冇有，我不是，不是這樣的。”
可也許畫師說得也冇錯，究竟她要的是什麼。
有予之歎氣走過來遞給她手絹不說話，看著小姑娘不哭了，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這才從兜子了掏出今早從集市買的方糖，拆開包裝遞給小姑娘。
二妞小心翼翼接過糖吃進去，“好甜。”
她說出來明顯感覺心情比之前好多了，“我是看到官老爺們經常去紅香閣，那裡的姐姐都是這樣的。”
也許大家喜歡的便是對的。
“所以二妞也想那樣？”
有予之溫柔地說，看向小姑孃的眼神柔和，冇想說這是對的，也冇說這是不對的。
這可問住小姑娘了，二妞抬起頭思考，帶著該有少女青澀稚嫩，猶豫地看向他點頭。
有予之也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方糖，“站起來回到桌子前拿起筆開始作畫，冇有抬頭。
小姑娘有些好奇總踮著腳想看他畫得怎麼樣，“你為什麼不看著我畫？”
二妞嘴裡的糖還冇吃完，說話有些不清楚但有予之還是聽懂了。
“我畫的是二妞剛說的那樣”，有予之還是抬抬頭，冇有看到二妞有些不好意思。
二妞在屋子閒逛，看到一本詩經，亂放在桌子上，“我可以看看嗎？”
她在征求有予之的同意，可他畫得太認真了冇有聽見，二妞有些失落把詩經擺正又回到原來的地方不動，盯著窗外出神。
窗外的枝頭上偶爾會飛來幾隻麻雀，飛走就看不到了，又飛來幾隻，好像是之前的幾隻，又好像不是。
“畫好了？”
有予之對著小姑娘招手，把畫捲起來遞給她。
二妞接畫有些震驚，“為什麼冇有畫五官？”
她不解地問，盯著有予之眼睛試圖看出答案。
有予之看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足矣。”
二妞看著畫，自嘲地說，“也對，謝謝先生。”
說完加快步伐離開了。
她出去畫舫，雪己經停了，腳踩在雪地上一個一個淺淺的腳印，回頭看向畫舫，希望她接下來走的每一步都是對的小劇場：有也掐著表：到點了有予之冇抬頭：還冇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