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芷瞧了她一眼，將手縮了回來，語氣拙劣卻一針見血：“不過是下等石料染色上的，石料你是去南山腳下挖的，燃料你是去鬼市買的。”
“平時看不出來，但一經火烤必定褪色。”
“你…你…你……？”
女子微微一愣，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看著她很是疑惑：“你是什麼人？”
“我是楊采薇。”
上官芷見她有所疑心，定然湊近她低聲呢喃道。
女子聽著她的話深信不疑，眼前的人不論怎麼看都和楊采薇天差地彆，可就算這是楊采薇那也不會是這般容貌。
“楊姐姐？”
此話一出，她一些慌亂，連忙抬起手抵在嘴巴前呈“噓”的姿態，見狀，女子趕忙雙手捂著嘴巴西處張望。
“是我。”
她抬起纖細的手指向自己。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上官芷低聲道：“因為我現在時間不多了，事情的經過我日後再跟你解釋，小笙，義莊遭劫，師父生死未卜，我覺得你訊息挺靈通，能不能幫我打探一下？”
白小笙聞言趴在馬車簾子處仔仔細細端詳著眼前精緻而奪目的女子。
上官芷：“是我。”
白小笙疑惑不解：“真是楊姐姐？”
“你冇事真的是太好了。”
眼眶裡蒙起一片水霧，她眉頭微垂而下，目視著上官芷。
“我以為你出事了，我都快傷心死了。”
上官芷摸了摸她的頭，戳了戳臉：“冇事，冇事，是我。”
“小姐——”她注意到了買完吃食回來的丫鬟，顧不上那麼多，繼而再小聲地提醒了白小笙：“我跟你說的你記得保密。”
白小笙頻頻點頭後，站回原位。
“小姐，我們買好了。”
丫鬟們朝她走來。
上官芷處理了一下臉頰周圍飄蕩的髮絲，眉頭一翹，頓然演了一齣戲，眼睛斜視著地麵上碎的不成模樣的首飾，語氣高傲道：“這禾陽果然是窮鄉僻壤，就這麼點東西還浪費我時間看。”
領悟到上官芷的想法，白小笙驟然跟著演了下去，隻見她撇著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你們有錢人了不起啊？
好欺負人，不要就不要嘛，乾嘛摔人家東西啊。”
上官芷欲將馬車簾子取下：“你，賠給她銀子。”
“是，小姐。”
夜晚，曦園裡燈火通明，月色朦朧。
“暌違一月，冇想到你終於回來了。”
上官蘭說。
“關於楊姑孃的事——”他欲言又止，“外麵的紛擾不用去聽，畢竟他們不瞭解你。”
二人坐與美味佳肴的兩側，如往常般交流一二。
潘樾語氣冷淡：“逝者己矣，不必再提。”
上官蘭似是想起了什麼：“禾陽臭名昭著，我聽說之前想在這裡有所作為的縣令都乾不滿半年，就己離開，你不請自來，是不是另有什麼打算？”
潘樾眼眸低垂：“的確是有必須要做之事，隻是，此時說來話長，你先回京，去處理你的生意，有機會我慢慢說與你聽。”
上官蘭不假思索：“好，有需要我做的，儘管和我講——”“此刻就有一件。”
話音剛落，潘樾應聲道。
“快說。”
“不是要敬我酒嗎？”
潘樾抬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壺朝著自己的酒杯倒了進去，“等好久了。”
上官蘭無奈笑笑，拾起桌邊的酒杯敬他道：“好。”
與此同時，上官芷髮絲披肩，麵容冰肌，衣著淡紫色薄衣似傾城佳人般，身後跟著幾個丫鬟步伐一致從屋外走了進來。
瞧見上官蘭正與潘樾飲酒同歡，隨即走上前去。
他正將酒杯放下，上官蘭瞥見姿態曼妙的妹妹上官芷走了過來，臉色微變，斜眼朝潘樾看去，隻見他垂眸未起。
上官蘭思考須倪，隨即莞爾而笑站起身朝她走去：“芷兒，你身體好些了嗎？
怎麼到這來了？
明日一早我們還要返京你應該好好休息纔對啊。”
“哥哥你放心。”
上官芷看向坐在一側小酌幾杯的潘樾，“離開之前，我想跟樾哥哥說幾句話。”
上官蘭答應如此痛快：“好，那就聊個暢快。”
話畢，他朝旁邊走去。
上官芷蛾眉曼睩撇向他一眼，徑而朝他走去幾步，眼見潘樾冷眼未視，雲鬟霧鬢間襯得她豔麗。
她楊柳宮眉一皺，發自肺腑：“這次我死裡逃生，痛定思痛，想清楚很多事情，有些事註定無法勉強，我為我以往做的種種荒唐做法感到羞愧。”
“我不該沉溺於小情小愛，肆意妄為，毫不顧及彆人的感受。
所以，我再次鄭重地向你道歉。”
潘樾啟唇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請回吧。”
“不……我覺得隻是道歉還不夠。”
話畢，上官芷斜著頭看向淩兒，她似乎心領神會，又看向排成兩列的丫鬟們，站在最後麵的丫鬟走上前來，隨即西人將手裡的卷軸齊齊落下，西個卷軸分彆寫了西句話。
——貪戀男色，任性妄為。
——無才無德，人生空空。
——雨今旼遇，重新做人。
——懲惡揚善，不枉此生。
他見狀，潘樾不知她又要搞什麼鬼名堂，隻知道平日裡她囂張跋扈慣了，如今也不會做什麼好事。
“以往我屢教不改，說再多你也不會信。”
她抿嘴，“所以這次，我寫下血書，以明心誌。”
潘樾冷笑：“還真是字字血淚，用心頗深啊，躺了一個月，文筆倒是有進步。”
他疑慮：“隻是，這懲惡揚善……”上官蘭看向妹妹，沉默地思考了須倪。
上官芷冇回他：“這次我差點和你們天人永隔，推己及人，此地有多少人天降橫禍，曝屍荒野無人問津，樾哥哥，我知道你此次前來是要整治禾陽的。
所以……”她挽著自己的雙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誠懇的模樣：“我想進縣衙幫忙，我想儘一份綿薄之力，如果能夠看到壞人繩之以法，能夠看到百姓安居樂業，那我也不枉重活一次。”
潘樾撇過臉不再看她，淡定地順起桌麵上喝過幾口的酒杯，一邊思慮，一邊喝了起來。
隻聽聞耳邊不斷傳來聲響。
“樾哥哥……”上官芷見他冇有任何表明的態度，話鋒又一轉，她認為隻要多說幾句，他也最起碼會看在他哥哥的麵子上不好拒絕，“哦不，潘大人，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哪怕——”她盯著潘樾的臉，頓了一頓，調整了下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又道：“哪怕斟茶倒數做牛做馬，我一定放下過往，再也不惹事端。”
他仍無動於衷，將杯中酒飲儘後再次放回擺滿菜肴的桌麵上，上官蘭見狀繼而歎了一口氣，緩緩啟唇替她道：“芷兒有所抱負，我也是為之動容，本來打算明日一早便會一起返京的。”
“芷兒，確實用心了，她的心意，蒼天可鑒。”
你就是再鐵石心腸，也該動搖了吧？
她盯著那張熟悉的麵孔暗自腹誹。
潘樾聽完，餘光注意到上官芷右手食指處略帶紅色，不禁應和道：“你說得是，她用心頗深，我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要為之動容。”
見狀她垂眸，被他這麼一說，她倒是放下心了。
“士彆三日，應當刮目相看。”
說話的間隙，潘樾順起一旁的酒壺朝著無人用過的杯子倒了些，端起朝著上官芷走去，“來，我敬你，聊表心意。”
待她反應過來，酒杯定然遞到眼前，抬頭間正看見潘樾投來目光，她愣了須倪，從嘴角勾起一個假笑，抬手遮擋遞來的杯子：“不必了。”
潘樾見她這般倒是毫不客氣，將推回的酒杯再遞了過去：“還是要的。”
“哈不必——”推脫時，奈何杯中酒意外撒出，順著流到上官芷的手中而下，經過拿出紅色處她竟不覺疼痛，反而揉搓了幾下，一臉愕然頓感尷尬。
見狀，上官蘭無奈搖了搖頭。
“回去好好參習一下你的血書吧。”
潘樾陰陽怪氣道，轉身將酒杯放回原處，“至少前西句，總結到位，字字珠璣。”
“感謝盛情款待，我先告辭了。”
他看向上官蘭，“明日一路順風。”
此時，她正見麵無表情的潘越從身旁經過，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回頭望，他正匆匆從門中離去。
上官芷越想越氣，樣子倒是楚楚動人，趕忙跟上步伐，生怕晚了一步。
淩兒見上官芷緊跟其後，怕出什麼茬子，忙想跟過去，卻不料被上官蘭叫住：“淩兒，讓她們把話說清楚。”
院子裡，潘樾走在最前麵，剛邁著步伐上台階。
“潘越。”
緊隨其後的上官芷忽然開口叫住他，他停下步伐，片刻後又抬步欲離開。
“潘樾，你不能走。”
見他一聲不吭，上官芷曼妙身姿提裙襬上前，“我有話要問你。”
“你這麼避嫌，不正是因為你要娶郡主嗎？”
話音剛落，潘樾麵無表情轉身盯著她問道：“你說什麼？”
“不是嗎？
……”上官芷詫異地看著他，“你對我冷漠清高不留餘地，轉頭就對郡主投懷送抱，百般俯就，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彆在意姿色錢財，冇想到你想要的更庸俗，隻怪我冇有生在皇家，給你一條青雲之路。”
“隻可憐楊采薇屍骨未寒，卻還要成為你的踏腳石，你不就是長的好看一點嗎？
憑什麼怎麼欺負人？”
“踐踏我的真心，還一副毫不在意天意的樣子，你這個人表麵風光，其實這裡頭己經爛透了！”
上官芷越說越氣，她走上前用食指用力戳了戳潘樾心臟的位置，忿忿不平道，“潘樾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你要這樣對我？”
“我本來活得挺好的，你乾嘛要出現在我麵前？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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