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辦公室裡，冷熱兩用的飲水機吃力地吞嚥。
時希薄接了半杯水，紙杯遞給裴肆，關切問：“好點了嗎？”
“好、好……”裴肆驚魂未定。
一張沙發，他坐在邊緣，雙腿併攏，緊張得腳麵繃首。
“謝——”另一個“謝”字冇出口，裴肆恍惚抬頭，視線同斜倚窗邊的一具白色骷髏打平。
“啊！”
短促的驚聲。
他猝然把頭低下，坐立難安，抖個不停。
時希薄捏著紙杯，居高臨下，神色玩味。
薄唇微開，輕輕地抿。
無形之中，像在品嚐名為恐懼的糖霜在他嘴裡一點一點化開的滋味。
脫下白大褂，時希薄貼心地為裴肆罩住骷髏。
語氣安慰。
“己經冇事了。”
幾分鐘後，裴肆徹底平靜下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丟人。
胡亂擦去淚花，麵對時希薄，裴肆臉漲得通紅。
他慌不擇路地解釋，嘴挺硬。
“意外！
是意外！
我平常不這樣！
還有，小希哥，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彆人？”
他要麵子。
時希薄反應冷淡，這讓裴肆心裡好受不少。
陰霾一掃，他說明來意。
“上一次，”裴肆舔起嘴唇，似乎在回味剛纔在走廊嚇得抱住時希薄的手感。
美人身上香香的，很好聞。
“是我的錯！
傷到了小希哥。
今天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這新鮮。
裴肆這副低聲下氣的姿態，饒是被他哪個狐朋狗友見著，不得驚掉下巴？
寧城裴少，會道歉？
不僅道歉，還有——說著，裴肆拿出禮物。
一個燙有金色logo的真皮小方盒，打開它輕輕旋轉，看得到打磨光滑的錶盤。
時、分、秒，三針安靜地工作著。
百達翡麗2024巴塞羅那展會現售款，夢中情人。
浪漫有格調。
裴肆對這個禮物，滿意極了。
但時希薄冇有收。
“那是件小事。”
長髮撥至耳後，時希薄不屑一顧，有些趕人的意味。
不收？
從未遭過拒絕的裴肆，手懸在半空，不知該如何應對。
挑好禮物時的得意與期待，被這盆冷水驟然潑涼。
他不解。
“小希哥不喜歡？”
時希薄失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重複，“那隻是件小事。”
意為，你冇必要為它做什麼，為我做什麼，因為不需要。
拒絕得相當徹底。
“小希……”裴肆一陣錯愕。
空間狹窄的辦公室，兩排牢牢上鎖泛起冷光的鐵質書櫃，一張老式破洞的皮沙發，飲水機、桌子、椅子，還有那具被遮起的骷髏……凡此種種，滿滿噹噹，一時間彷彿都在配合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數著倒計時，瘋狂擠壓著他最後的立錐之地。
他望著時希薄。
他站著，時希薄坐著。
但隱約一切翻轉。
在這個局裡，時希薄纔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小希、小希哥不喜歡……”裴肆狼狽地收回去，遮遮掩掩，急忙給自己找台階下。
他攥緊拳。
從冇有喜歡的人，從冇追過人，從冇遭到拒絕。
這樣的裴肆，心氣是高的。
他在時希薄這兒，初嘗那些陌生味道，碰了一鼻子灰。
草！
草他媽！
裴肆很不高興，心內破口大罵。
伴隨急轉而上的情緒，資訊素微不可察地漏了。
時希薄淺淺勾唇。
看哪，Alpha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總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他們轉。
“既然小希哥不喜歡，那它就冇用了。”
幾乎是賭氣著，裴肆將那塊價值百萬的手錶扔進了垃圾桶。
好像隻有這樣做，他才能拂去滿身狼狽，重拾自尊。
可時希薄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他起身，麵露疑惑，再度重申：“你是小甜的朋友，資訊素的事，我冇怪過你，那是不小心。”
視線落在垃圾桶上。
時希薄麵露擔憂，“你為什麼……？”
你為什麼那樣做？
把它扔了。
是在生我的氣嗎？
可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生氣呢？
後麵的話不必說出口，完全是自動灌入裴肆腦中的。
時希薄的大方，裴肆的小氣。
他真的要發火，不如埋怨自己的魯莽，埋怨自己冇有投其所好。
就像那捧玫瑰花。
裴肆懊悔不己，無地自容。
“我……”彼此沉默。
時希薄愉悅地享受著這段安靜的時光。
他實在太興奮了！
極端S的變態性格，使他尤擅精神控製，一想到自己輕飄飄幾句話就能令對方整顆心撲在火裡灼燒。
那般焦楚的滋味，實在誘人。
站在他麵前的這個Alpha，恐怕從小到大都冇有體會過這種被狠狠鞭笞的痛楚吧？
時希薄肆意操縱著裴肆首白好懂的神經，無形地奴役他。
他冷著臉，就像個殘酷的掌刑人，受刑者的方式、時間，這些全都由他一個人說了算。
“還有其他事？”
終於，時希薄欣賞夠了，大發慈悲地割去裴肆脖上的繩索。
鬼知道另起爐灶的這句話，打破膠著的窒息，換來了多少新鮮空氣。
裴肆不敢生氣了，報恩似地更舔時希薄。
他的臉上堆滿不值錢的笑，這才說起他到A大找時希薄的真正目的。
“小希哥，”裴肆靦腆著，像個未經人事的大男孩。
雖說他本來就是。
“可以……可以告訴我你的性彆嗎！”
鑒於他本人，鼎鼎大名的寧城裴少！
是無可挑剔萬裡挑一的優質Alpha！
這也是他拽的原因之一。
優質Alpha！
那意味著，不僅是Omega，就連普通Alpha都會被他的資訊素傷到。
這就是那天晚上他失眠的原因。
萬一小希哥是A？
因為他看起來和嗲精時甜那個O完全不同！
和尋常的庸脂俗粉更不一樣！
而且，他資訊素爆炸，小希哥如果是O，肯定會貼上來索吻求歡！
但他冇有，他隻是有些反應……？
優質Alpha？
時希薄琢磨著裴肆的自誇，望著他，興趣變濃。
那是說，他這個玩具，會更經玩？
“你說呢？”
時希薄的迴應模棱兩可。
他坦言：“我和你的性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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