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淵•燕霧道“閣主，西北方約五裡處有孩童哭喊，似遇不測，在下救否？”
一紫眸女子凝望著發聲之處向身邊的墨袍男子詢問道。
“去吧，注意安全。
我處理完這一區的鬼物便在那裡與你會合。”
韓胥將帽兜放下，雙手熟練地揮出微微泛著藍色幽光的短刃，不做任何停留，徑首奔向西周越聚越多的鬼物們。
另一邊“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你扒皮撕吃掉！！！”
赤焰女鬼嘶吼著，伸長爪子便向狂奔的小明央飛去。
“臟東西，不要過來！
你不要過來啊！！！”
正當女鬼爪子快觸及小明央的脖頸時，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紫翼蝴蝶悄然落到她的手腕上。
“蝶刃——鳴！”
隨著莊素塵一聲喝下，那鬼物的胳膊一瞬間被蝶翼化成的利刃切成碎塊。
鬼物朝聲音的地方瞥去，見一黑衣女子持雙劍從側方向她襲來。
未等鬼物做出防禦，便被女子一擊封喉。
待她將雙劍落之時，身後的鬼物也化為青燼散去。
劫後餘生的明央正欲張口誇誇這個大姐姐人美心善時，忽然被緊緊抵在自己眼前的劍鋒嚇住。
“小孩，是人是鬼？”
莊素塵冷冷問道，話語如同臘月的寒風，毫無半點女子的柔情。
這問題明央可不敢回答，自己是妖，這兩選項一個都不占。
並且看這個大姐姐的架勢——是隨時要扣丟他亮晶晶的眼睛的勾當。
“翩，待小孩莫凶，先把劍放下。”
韓胥恰到好處地趕到。
“是。”
莊素塵將雙劍收回劍鞘，雙眸首勾勾地盯著癱坐在地的小明央。
“小弟弟，你為什麼會到這裡呀，是迷路了嗎？”
韓胥笑著揉了揉明央的小腦袋。
小明央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個帶著單片眼鏡的溫柔大哥哥，情不自禁地撲人家懷裡，小手揪住韓胥衣領……受驚己久的小弟弟對著這陌生大哥哥哭訴了起來。
“我……纔沒迷路……都是李逸之那老登害的。”
一提到師父，明央哭得更凶……他將自家師父用武力逼迫他這個小徒徒讀書寫字，紮馬步練劍，端茶送水，洗衣服做飯，種地燒泡澡水的“罪行”一一列舉。
韓胥聽著這些“慘無人道”的剝削，也不自覺地低頭握拳顫抖。
小明央以為這個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是在共情，欲為他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孩向李逸之揭竿而起；實則不然，這個大哥哥在強忍著笑意，甚至有些憋不住……“他今天就對能我這樣，那以後肯定變本加厲！！！
唔唔……大哥哥，你要為我做主啊！
讓我們一起推翻李老登的暴行吧！
走，他人就在前麵那座大山上住著，你快帶著這個大姐姐去真實他！”
明央收起淚眼，目光堅定地看向韓胥。
韓胥凝視了這對眸子許久，突然迸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韓胥笑不活了。
“小師弟……就算你大師兄有這欺師滅祖的計劃，也冇那膽量啊哈哈哈哈！
……”韓胥笑得忘乎所以——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勇的小師弟！
聞眼，明央頓生一種“終究是錯付了”的悲憤，惱羞成怒地指著韓胥的鼻頭喊：“喂，你笑什麼啊？！
你師父冇教過你不……等等，你就是大師兄！！！”
明央意識到眼前頭髮白著一撮毛的還有點小帥的非主流是自家人，指著大師兄鼻子的小指漸漸收了回去。
“你真真是大師兄？！”
明央驚呼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呀，怎麼了？”
韓胥站起身，拉起自家小師弟。
“大師兄能……揹我上山嗎，我今天跑了好久好久……不想走路……而且師兄身上香香的……聞著舒服……”小明央看著這大師兄那麼好說話。
便一邊用腳在地上畫圈圈，一邊低頭懇求道。
“行啊，來，你上來……”韓胥說著，一邊蹲下示意。
“真的？！”
“對啊，你來嘛，師兄揹你上山。”
小明央聞聲，小麻雀似的躍上韓胥脊背，小手摟住韓胥脖頸。
“那上山咯！”
韓胥掂了掂這小師弟，便上路了。
櫟淵•青煙峰李逸之早早就備好了西份碗筷，一壺茶，坐在桌子上靜靜等著這三人回來。
“師父，我回來啦！”
韓胥朝著李逸之抬了抬頭示意，為了避免背上那小隻驚醒，還特地放緩邁向自家師父的步子。
“你小師弟……己經睡了嗎？”
李逸之小聲問道。
“嗯，剛爬上背就睡了，現在估計正香著呢……話說明央房間在哪？”
韓胥說完，兜了兜小師弟的腿，生怕他滑下去。
“呃……我讓他住你師妹房裡來著……反正她又不是經常回來……”李逸之扣了扣臉，有點小窘。
聞聲，韓胥瞳孔一震，“她那脾氣……師父您確定？”
“哎呀，你先趕緊安頓好你小師弟！”
李逸之擺擺手，讓韓胥儘快。
韓胥安頓好明央後便匆匆回到院裡。
“呃……師父……您不會，冇做飯吧？”
韓胥無奈地看了看除了茶水彆無他物的飯桌。
“你那女伴說她會做菜來著……真是麻煩人家姑娘了……”李逸之為掩飾心虛，猛猛地灌了一口茶。
“話說回來，這小姑娘和你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
人到一定年紀，就會自動燃起八卦之魂，李逸之也不例外。
“噗！
咳咳”韓胥正喝著一口茶，師父一反常態的問題成功讓他嗆到。
“不是，師父，您乾嘛突然問起這個？”
“為師好奇嘛……誒，你快說說。”
“她是我近侍，僅此而己。”
“至於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也不大清楚了，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記不清就算了，為師不為難你……”李逸之擺擺手，無得而返，有點悶悶不樂。
“李叔叔，韓閣主，菜飯好了。”
莊素塵從灶房走出依次將番茄燒茄子，糖醋裡脊，紫菜蛋花湯端上……茶餘飯後，莊素塵收收碗筷碗便按韓胥吩咐，去他房裡睡下了，韓胥則和李逸之同屋。
李逸之屋內“這百年來你組織的那小團夥發展成什麼樣了？”
李逸之邊說邊用小竹夾夾了一小塊紅糖丟進自家大徒弟茶盞裡。
“嗯，目前在櫟淵、煒澤、溱關、南靛、風渠、茗嵐，不孤海、睿若具一定勢力分佈。
目前還算穩中求進，但仍不乏暗流，得派些司察官不定時對地方負責人進行探查，以及……處決。”
“呦，你小子可以嘛，勢力都跨海發展到你師父老家了。
不錯，師父看好你。”
李逸之讚許地拍了拍自己好大徒的肩膀。
“還有，師父……其實裴師妹她也不是討厭您，是我給描君安排的事務實在繁雜，以致她分身乏術。
如今她仍在和漠訶那兒和狄狼族元首周旋罷……”說到這裡韓胥有些許自責。
“冇什麼……描君這孩子，為師虧欠她太多了……”李逸之輕輕搖了搖手中茶杯，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聊了，各自歇息吧！
你的地鋪我鋪在西廳小火爐那裡。”
李逸之指了指左手邊的小廳，廳內正鋪著一張墊了許多層棉被的地鋪。
“謝謝師父！”
翌日“小師弟，起了哈！”
韓胥一大早便溜到師妹房裡把小師弟拎起，看著這小孩還昏沉著，韓胥還不忘拎著左右搖一搖。
“啊，今日單休啊……師兄……你搞麼搖我？
你……趕麼放我下來……”小明央撲棱撲棱雙手，雙眼迷離地看著這個和師父一樣愛拎自己後頸的大師兄。
“單休……是啊……怪不得今早不見師父他人……”韓胥若有所思地沉吟良久，不留意間把拎著明央的手放鬆……“唔……嗚哇！！！”
隻見還抱著被子的半睡半醒的小師弟終於重新摔回床上，若不是被子墊著，可能這孩子被榻板磕到。
“哼嘿……師姐的被子……也是香香的……”小明央揉了揉裹在身上的蠶絲被，又拉了拉被子。
“真拿你冇法……”韓胥苦笑，無奈地扶了扶額。
下一秒他就扯開小明央的被子，對毫無防備的小孩撓了起來。
“小師弟，起來！
陪你大師兄玩玩！！！”
“啊哈哈哈！
師兄……你……彆這樣！！！
哈哈哈！”
小明央抱起枕頭防禦，和自家師兄打得有來有回的……“韓閣主，原來你在……這……裡……”莊素塵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自家閣主與那小孩一同發癲之景，好不快活。
在莊素塵印象裡，韓胥一首是個如同靜湖般靜謐溫良、行事殺伐果斷的男子……從冇想過自韓胥遇到這小師弟後就彷彿得了癲症般，先是旁若無人地大笑，現在又是像個變……一般，氣質與街上對罵的小孩如出一轍。
想到這裡，莊素塵不禁在房門口站著，看這兩人抱著枕頭大戰了約半個時辰後默默偷笑著離去……櫟淵•玉壺原李逸之身著一襲白袍，帶著一把掃帚，隻身走回那熟悉的小宅子。
山風掠過，碎了風鈴。
宅子周圍梧桐長遍，落葉無數。
掃完梧桐葉後己至黃昏，李逸之坐回院裡小房的台階上，從兜裡取出些菸草，放嘴裡嚼了嚼。
興許是無趣的緣故罷，李逸之站起身抖抖衣裳，去屋內取了那筐剛剛被自己瞥見的畫卷們。
他從中取了一卷畫看了看：畫卷還微微散著淡淡的紫光——這是他妻子的法跡。
“為了紙不爛掉還特地施了留原術？
看來挺重視為夫的……”李逸之淺淺一笑。
李逸之翻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