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聖旨下來,尚書府二小姐沈清玉,封後。
我想去找明許安,可被攔了又攔,好像他也在故意躲著我一般。
我不願意嫁他的。
宮門那樣深,即使僥倖活了下來,我也不願意困在這一生。
若是有得選,我寧願回去我娘身邊,日子清貧,但至少無拘束。
這宮裡是吃人的地方。
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我始終忘不掉。
除了我和虞鳶外的那些官女子,大多都死在了那場宮變上。
可明許安如今是皇帝,他想做的事,想來我是冇法反抗的。
我有些頹廢。
我總想起虞鳶,虞鳶那雙眼睛。
她下葬那天,明許安和我說,她是藉著我的光,纔能有那一方墓地,否則連全屍都留不住。
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他,隻能道一聲謝謝。
我不願意伴在他身側。
尚書府眾人入宮見我那日,離封後大典不過七日。
我從未想過,原來沈尚書夫婦也有那樣諂媚的一麵。
就連那沈清霖,都難得對我有了幾分笑意。
可我正盤算著如何逃出這裡。
屏退了宮人後,沈夫人拉著我,說出了她的計謀。
沈清霖替我做這皇後,換我出宮去。
她眼神慼慼,看不清有些什麼東西,我隻是頓了一會,就應她:
“好。”
他們總不是真的來看我的,不過又在替沈清霖謀些什麼。
無妨,反正我也不願留在這裡。
沈氏一家似乎冇料到我答應得這般爽快,激動萬分,誇了我許多好話,連沈清霖都牽上了我的手。
我教她在眼角點了痣,並計劃著在封後大典前一夜與她交換,交代了她許多東西後,尚書府眾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沈夫人臨走前隻與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
“辛苦你了,玉兒。”
我有些呆愣住,心裡幾分暖意。
人總是渴望冇有擁有過的東西,她是我的生母,我卻從未得到過她的偏愛。
那一夜,我輾轉難眠,本以為一切都能就此結束,回想起我與明許安的孽緣,好像就是我救過他,他也又救了我。
我們互不相欠。
於是在封後大典前一日,我如約與沈清霖換了行裝,安排好了一切,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天矇矇亮,沈清霖一襲紅衣,明媚張揚,而我盛著朝陽,光明正大的離開了皇宮。
我正以為至此,我已經逃出了這場爭鬥,不用再擔驚受怕,在宮裡困居一生。
直到我在半路,被一刀捅進了心口。
我轉頭看,那是一臉驚恐的沈夫人。
我臨死前,她隻和我說了一句話。
“你早就該死了。”
至始至終,我在她眼裡不過是一個棄子。
她以為明許安不過愛的是這張臉,我死了,沈清霖就能坐穩那個位置,畢竟京裡人人都知道,明許安曾癡戀沈清霖。
在她眼裡,皇後之位,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忽然想起他們在宮裡那時,看我的眼裡明明還藏著許多憤恨。
可我那時什麼都看不出來,竟隻看見了那些我期望不得的父母之愛。
我想,或許我這一生,不過是為了來這世上將恩怨是非都還清。
沈夫人給了我一條命,如今為了沈清霖,又將我的命又要了回去。
我曾救過的人,也救了我一條命。
眼淚滴到衣襟,我心裡隻感覺釋然。
隻可惜,我心心念唸的自在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