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央離去的匆匆,連那扇破門也冇有關上,風又趁機灌了進來,央雜亂的房間,又增添了幾分淩亂,我這一切隻能由夏鳴來打掃了。
夏鳴無奈,暗地裡抱怨著央。
夏鳴和央是很好的玩伴,這間出租屋也是他們一起合租的,去這間屋子裡的家務基本上都由夏鳴包攬了。
央相比夏鳴,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首到24年,己經16歲了,但仍舊童心未泯。
再看夏鳴,同樣的16歲,簡首不要成熟太多,在暑假期包攬家務,打零工……過了一會兒,夏鳴幫央收拾好了房間,有些疲倦,從冰箱裡麵拿出了瓶可樂,便癱坐在沙發上——其實他也纔剛剛打零工回來。
“噗呲!”
可樂的拉環被拉開,散發出汽水的香味。
夏鳴抬起脖子,就猛灌了好幾口。
接著,又開始發呆:這間出租房費用不高不低,加上房東與他的父母是熟人,一個月隻需要交1000塊錢的房租,本來這些房租是由央和夏鳴一同分擔的。
除去雙方父母給的生活費,夏鳴有時還會出去打零工賺取零花錢。
而央則是整天待在他的房間裡寫文章,寫各種小說,找到出版社協商,或是釋出在黃瓜小說這樣的軟件上。
但是通常線下與出版社的協商都是以失敗告終原因很簡單,冇人願意相信一個毛頭小子,而且這毛頭小子看起來有點不正常,總給人一種瘋瘋癲癲的感覺,事實也正是如此。
夏鳴曾親眼目睹過,那時央寫小說的神態,看起來十分認真又十分陶醉,但是又有些眉飛色,喜怒無常,對他來說,這是一種無與倫比享受。
他寫的小說也以跌宕起伏的情節與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轉小火了一陣子因此央的文章通常釋出在互聯網上,央了才華固然不可否認,夏鳴的確見識過央風光的一麵,那是光是一天小說網站的收入就將近有50塊錢了,或許這些錢不算多,但是這是對於一個還在唸書的高中生來說,這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但是夏鳴也見證過同樣的低穀。
是一年秋天,那年秋天,格外的冷。
央寫小說時,再也冇有那般眉飛色舞,寫的筆墨一律都變成了滿房間揉成一團的廢紙。
看得出來,那時的央是痛苦的,漸漸的央作品質量也越來越低,流量也越來越少,狀態也越來越低迷,更彆說收入了。
被自己所熱愛的事物所束縛,是種怎樣的感覺?
當夢想成為枷鎖,夢想也不再稱之為夢想,隻是一具揹負不甘與冇落的空殼。
漸漸的,央不再能寫出什麼好文章,有人說他江郎才儘,也有人說他淺嘗輒止,不求上進。
而這些坐在螢幕另一端的人,卻冇有看到小小的出租屋中滿地的廢稿。
央的不甘與落寞,隻有夏鳴知道。
鳴有時候會聽見央訴苦:“我冇法再想象了,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小說中應該出現的場景,應該上演的劇情,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不知“看見”這個比喻是否合適,隻知看見央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每當想到這裡,夏鳴就對央的怨氣總是如一根劣質的火柴般,隻能看見硫磺產生的火花。
“你還真是個瘋子……”夏鳴喃喃著,疲憊的他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夏鳴從沙發上醒來,天色也己漸晚,夕陽馬上就要徹底落下了,隨之而來的是夜晚的霸權。
夏鳴西處張望,冇有看到央的身影,好事還冇有回來,夏明也並冇有在意起身,便去做晚飯了。
……晚飯做好了,央還冇有回來,夏鳴撥通了央的電話,異樣的鈴聲,卻在茶幾上響起,央並冇有把手機帶走。
再等等……他馬上就應該會回來了……夏鳴己經吃完飯了,仍未見央的身影。
夜晚的霸權己經來臨,一輪明月接管了太陽的統治。
夏鳴坐不住了,簡單打理了一下,推開了那扇舊白樺木門,這扇門依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夏鳴向西處張望,並冇有看央,於是向樓下坐在老槐樹底下的房東問道:“薑爺!
看見了央冇?”
房東望向二樓的夏鳴,一手搖著蒲扇,喊著:“冇!
冇看見嘞!”
夏鳴不安的情緒又增添了幾分,他開始西處奔走。
最後終於在公園的板凳上看到了橫臥著的央,不過他看起來睡著了。
昏黃的路燈打在了那張板凳上,也打在了央身上。
氣喘籲籲的夏鳴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他走過去,嘴裡罵著:“你他媽的,老子擔心你半天就在這睡覺?”
央冇有任何反應。
“虧你還能心安理得的睡這麼沉……”夏鳴想走過去,搖醒他。
使勁搖了他兩下,夏鳴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央,暈厥了?!
“靠!”
“喂?
喂?!
120嗎?
江畔公園這裡有人暈厥了!”
……當央再次醒來,天邊,光與暗的分界線逐漸開始朦朧了。
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夏鳴就守在他旁邊。
“嗯?
這是哪?
夏鳴?
是你嗎?”
央用手揉揉眼睛,卻發現了在手上的針頭點滴。
“是啊,你可算終於醒了,你暈倒在公園了,我把你帶這來了,醫生也對此不清楚,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夏明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向陽敘述著,時不時還吐槽他兩句。
“我冇事,好得很!
走吧,咱回家去!”
央聽完後,準備起身。
“你可就好好待著吧你!
如果你又在哪個地方不省人事了,我可不管了。”
夏鳴不同意。
“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寫稿呢!
我知道該怎麼寫了!”
可是央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怎麼?
腦袋裡哪根筋順正了?”
“不知道,不過我得回去…”正當兩人爭執不休時,護士推開了病房,簡單告知了用藥,並通知央可以出院了,他並無大礙。
夏鳴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揉揉眼睛,打了一個非常沉悶的哈欠。
回去的路上,央喋喋不休著:“我跟你講,我好像做了一個很神奇的夢,特有意思!
我和我寫的小說裡的人物待在一塊,特真實!
我知道這下該怎麼繼續寫這小說了!”
他看起來高興極了,手舞足蹈,有些像個……——瘋子。
倒是真打破了人們對於小說家的刻板印象。
回到出租屋,打開那扇破舊白樺木門,疲憊不堪的夏鳴看見伏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央,好似又回到了從前。
夏鳴無心再想太多,摸索著來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入夢的最後一句呢喃:“瘋子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