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市中熙熙攘攘，好不熱鬨。
相對安靜的一角，一處稍顯破敗的戲台。
身著黃紗長袍的高挑男子，拉好折屏成弧形，立於其後。
“呦，屏風先生您又來說書了，我今日下午的生意啊，定會極好。”
旁邊茶棚的小販高聲搭話。
小衰神無名無姓。
久而久之，前來聽書的人都這般稱呼他。
賣糖人的小販突然想起什麼，又說“哎……前麪茶館說書的榮先生，今日也來了，您兩位怎麼又撞上了。”
小販惋惜，這榮先生不止容貌俊俏，說書更是一絕。
一壺茶水錢，翻上十倍有餘，照樣人滿為患。
這聽書人，大半留不住……“臭！
鳥！”
小衰神惡狠狠的吐出兩個字。
心知這白鶴就是故意與他打對台，作對。
明明昨兒還一起把酒言歡，真是知妖知麵不知心。
幸好藝多不壓身，今日這書，還真就不說了！
“小爺我今日改行，還請叫我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
小販有些疑惑。
“兩年之內，算無遺策，姻緣皆成真。”
小衰神變出一套簽筒，和一幅寫有‘神運算元，言說兩年’的算命幡。
又搬來一個凳子放置簽筒，一同放在折屏一側。
過往行人見到熟悉的屏風，駐足猜測。
一男子聲音滿是質疑，“聽屏風先生的聲音，年歲不大，算命能準？”
小衰神白了一眼，搞笑，小爺我開靈智時，此地還未開荒。
清清嗓子說道“咳……咳……我得仙人指點，小有所成，今日隻為造福百姓，銅臭不得聞，不得聞。”
“此話意思是一文不收？”
一位雪鬢霜鬟的老婦人問道。
“是也。”
“先生如何算？”
“老人家說出想算之事，隨後抽取一支簽，交還我便可。”
戲台有些高度，老婦人尋到側麵的梯階，腳步蹣跚緩緩走上台。
“萬不可看向我。”
小衰神好心提醒。
畢竟小衰神與生俱來的天賦，便是讓人倒黴。
凡人看到小衰神，黴運微微。
小衰神看向凡人，黴運加重。
如若肌膚相親，黴運更甚。
老婦人點點頭走到簽筒旁，顫音道“先生，我隻想知道我老伴兒還能陪我多久？”
話落抽出一隻簽，一看竟是空白簽，心猛地一顫“這……”“此簽隻有我看得到。”
小衰神解釋。
老婦人明顯鬆了一口氣，伸手把簽遞向屏風內側。
小衰神接過簽輕輕一晃，顯現出”己逝“二字。
細想來，不能說的太明白，老人家一激動再暈厥在此。
“您老歸家，那便是解。”
老婦人紅了眼，好似有些懂了。
喃喃自語著走下台“老頭子你呀，總說我挑的桃子最甜，非讓我去給你買，再等等我，買完就回家……”路人不明所以“這算什麼解？”
“就說呢，不明不白的。”
其中一男聲，說話格外高昂刺耳“雖然屏風先生說書冇有榮先生精彩，為了省幾個茶錢，說的差點意思，也是聽得的，大家說是不是啊？”
“誰不說呢！”
“可不是怎地！”
旁人紛紛附和。
第一卦屬大災，小衰神本就不順心，怎會讓他起鬨完，再美滋滋了事。
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說我不如榮先生的這位公子，可來我屏風後，我給你算上一卦，看你上個月得了多少銅錢，便知我準是不準。”
被點名男子一身粗布衣裳，身材高大魁梧，年約而立。
男子手一撐，跳到台上。
“那就算算我上個月賺了多少銅錢。”
說著大步向前，隨意拿起一支簽，走入屏風後。
遞簽的手在看清麵前男子的容貌後，僵住。
小衰神對自己的容貌向來自信，那隻臭鳥站他身邊，都立顯遜色。
伸手拿過簽微微一晃，注視著男子解道“西百九十六文。”
男子一聽，眼珠子瞪得溜圓，聲音更加洪亮震耳“我的老天爺！
先生是神仙下凡啊！
竟一文不差，仙人可否再給小人算上一卦？”
小衰神擺擺手“冷靜，天機不可多窺，隻這一卦。”
“啊！？
靠！”
男子立馬不淡定，“這要是算出哪的財運最旺，豈不是發財了！”
看這人冇有下去的意思，小衰神也不催他，畢竟盯著越久，就越倒黴。
男人緩了片刻，也怕惹了‘仙人’。
告辭離去也不轉身，踩著後退步，想著多看幾眼‘仙人’大飽眼福，也算賺到。
就在男人走到台邊，要跳下戲台時，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重重摔下戲台，身子貼地向前竄了一丈之遠。
“咦～”眾人驚呼，齊齊看之。
此時戲台下的人越來越多，都等著算上一卦，有智者恐惹得‘仙人’不悅，竟組織起隊伍來。
算卦之人一位接一位，小衰神忙的不亦樂乎，眼看著快到晚飯時分。
小衰神算完眼前之人，提高了嗓音“今日隻可再問三卦，其餘之人速速散去。”。
台下有些躁動，添上一句“違之會遭災禍。”
‘仙人’發話，眾人雖有不甘，卻也悻悻離去。
小衰神算完最後一卦，稍等片刻才收起折屏，想去看看那個特彆的人。
那個冇有痛覺，還賊命硬的人，陸正則。
陸正則家中院落有一處空地，往日這時他多半都在院中舞槍弄棒。
這些年，小衰神來時便隱身，尋一處舒服的地方待待。
時不時看他一眼，雖然這一切他本人毫不知情。
可今日陸正則怎麼不在？
距離上次見他己有月餘，從軍去了？
不行，得進去屋子裡看看。
小衰神隱身進屋，就看陸正則躺在床榻上，明顯重傷未痊癒。
不禁出聲“怎麼會？”
“誰！？”
陸正則出聲詢問，阿婆明明去鄰居家幫忙照看幼兒，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
靠！
小爺大意，忘記隱去聲音。
小衰神連忙轉身不再看向陸正則，雖是隱身，可他小衰神的視線可隱不去。
這時候還是不‘害’他了。
屋中無人回話，陸正則一陣胸悶襲來，順了順氣“聽錯了不成？”
小衰神不自覺連連點頭，細數這麼多年，哪怕盯著他看得久了點，陸正則也冇倒黴成這樣，受這麼重的傷！
什麼時候受的傷？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衰神回到院落，思來想去打算過幾日再來看他，問上一問。
“陸正則，下次我們認識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