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應薑妤的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趙輕雲嚇的人也不喘了，迅速蹦起來進入警戒狀態。見半天無人迴應，忍不住湊到薑妤耳邊小聲道：“有人設陣？”
薑妤搖搖頭：“我就是試試啦，萬一是那個人跟來了呢！”
趙輕雲：…
薑妤一邊打量四週一邊開口對趙輕雲道：“輕雲，看來我們真的迷路啦，我們去找迷榖吧。”
趙輕雲迷茫道：“米穀？那是什麼？”
薑妤無奈：“輕雲又不好好聽課，是招搖山中特產的一種會發光的小花，長在一種身上有黑色紋理的樹上。”
薑妤走到一棵奇形怪狀的樹旁邊指了指：“一種和它很像的樹。”
“把迷榖花佩戴在身上就不會迷路啦！”
薑妤頓了頓，道：“反正書上是這麼講的。你找東南邊，我找西北邊，我們找到了就在這裡集合!”
趙輕雲點點頭，轉身進入密林尋找那種傳說中會發光的小花。
不過，他們的那個劣質教科書上真的寫過這種東西嗎？
聽見趙輕雲已走遠，薑妤再次開口：“現在可以出來了吧？”
白天在院中的感覺再次襲來，彷彿小動物感應到天敵就在附近，薑妤感覺到一絲涼意拂過裸露的後頸，再轉身時就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斜倚在不遠的樹乾上。
男人的臉隱在黑暗中，雖未遮掩卻也看不清五官。
他嗤笑一聲，不再遮遮掩掩使用傳音，而是實打實的開了口。
“有點小聰明啊，金陵薑家的小姐。”
隨著男人走近，男人毫無遮掩的臉也逐漸暴露在薑妤眼前。長眉入鬢，一雙眼黑漆漆的，帶著幾分興味盯著她。
薄唇吐出來的話卻不甚好聽:“薑家隻說自己丟了個小姐，可冇告訴我丟的是下一任家主。帶回一個小姐都值萬顆靈石，如果帶回的是下任家主——嘖嘖，發財了呀。”
男人打量她：“修煉了兩年隻是煉氣一層，內門都冇進去，我看當初那幫老頭和薑家的約定屬實多餘。”
薑妤垂眸不語，男人也不在意，攤開手心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語氣欠欠的開口：“怎麼說，薑小姐。您自己走還是我把您綁起來——”
話音未落，男人突然一把拎起薑妤，瞬移至百米開外。
薑妤還冇反應過來，就看見原本兩人站著的地方已經被一道法陣擊中，法陣中雷光陣陣，周圍樹木也應聲倒了一片。
法陣的施法範圍最多不超過一裡地，敵人必然就在附近。
男人也不想與未知的敵人多周旋，拎著薑妤後頸就想撤退。
薑妤著急的拉住男人手臂道：“不行，先彆走，我的朋友還在山裡。如果遇到他們肯定凶多吉少。”
男人垂眸看她，神色難辨，彷彿冇想到這種時候她還記掛著陪她出逃的夥伴。
失去意識前，薑妤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男人的低喃。
“還真不像薑家人…”
*
薑妤做了一個黑長的夢，夢見了自己小時候。
母親的懷抱香香的，頭髮像一道珠簾，遮住她的側臉。
女人有著世界上最溫柔的眉眼，望向她的眼神卻恨意滔天。染著鮮紅指甲的五指握緊了她的脖子，嘴裡喃喃道：“你還我阿妤，凶手，你還我阿妤…”
她感到窒息，思緒也已經遊離，薑妤想說母親我就是阿妤，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喘息。
屋外的侍女婆子察覺不對，一擁而進拉開女人，奪過幼小的她。屋內一片混亂，女人癱倒在地，望著屋頂繁複的裝置，隻喃喃重複那句話：“你還我阿妤…”
“母親…母親…”
薑妤驚醒，發現自己周圍一片漆黑。遠處傳來滴水的聲音，薑妤嗅了嗅，空氣裡有潮濕的水汽和祝餘草特有的腥味。
應該還冇有離開招搖山。
男人的聲音不遠不近的響起：“醒了？”
“我們在哪？”
薑妤一張嘴，被自己乾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男人不答，隻遞過來一個竹筒，裡麵是清水。
薑妤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的朋友還在山裡，我要去找她。”
男人終於開口，聲音懶懶，語調卻正經。
“她早就被我傳送回了扶搖。現在或許在抄門規？”
薑妤鬆了一口氣，也認真回答：“我們從來不罰抄門規。”
男人彷彿來了興趣，問：“那罰什麼？砍桂樹挖金玉？”
招搖山從前靈氣充沛，特產桂樹和金玉。但是近年靈氣匱乏，桂樹被砍伐的速度再也跟不上生長速度，金玉礦產也幾乎被挖掘乾淨。男人此番話純純的是在挑釁。
薑妤卻恍若未覺，認真答道：“不是的，我們隻罰靈石。”
男人沉默。
薑妤彷彿冇感覺到氣氛的尷尬，又問他：“是誰派你來找我回去的？我爹嗎？”
男人在黑暗中搖了搖頭，之後才意識到她看不見，便又開口：“一群老頭，誰知道哪個是你爹。”
薑妤點了點頭：“那就是家中長老。”
男人來了興趣：“那追殺你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薑妤不在乎道：“不想讓我回家的人唄。”
她坦然的態度倒是讓他有些另眼相看。
薑妤已經適應了黑暗，抬眼打量周圍，發現是一個溶洞。待久了感覺有些氣悶，便問道：“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你為什麼不直接帶我回金陵交差？”
男人彷彿聽了什麼驚天笑話，笑了半天纔開口。
“一個元嬰五個金丹，我帶著一個煉氣一層的小廢物，三頭六臂也打不過呀。不過——”男人話鋒一轉。
“——冇有法陣加持的情況下你能感應到我的存在，你練了什麼特彆的心法？”
薑妤自從遇見這個人，不止一次被說菜，脾氣再好也有點失落了。隻低低了回了句冇有便不再搭話。
二人便再度陷入沉默。良久，男人突然開口，問：“餓不餓。”
薑妤想說不餓，但是肚子咕嚕一聲，替她做了回答。
男人扔過來一把韭菜一樣的雜草，告訴她，吃。
薑妤搖搖頭，不想吃：“這是祝餘草，隻能讓你感到不餓，但是不是真的飽了。它的作用其實是麻痹你的知覺。”
男人這次是真的有些對她另眼相看了。她隻是煉氣一層，卻能看穿他的法陣，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又認識祝餘草。
這可不是扶搖派這種三流門派可以教出來的。
薑妤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信：“我說的是真的，這種草——”
薑妤隻覺一陣青草的味道飄過，嘴便被一雙大手捂住。
薑妤雙頰尚未褪去嬰兒肥，皮膚細嫩，頰肉彷彿要從指縫中流出來。男人也有些彆扭，但還是迅速垂頭低聲提醒。
“彆說話，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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