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隻。”
大荒之上,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影懶洋洋的踢了一腳倒在一旁一人多高的凶獸,“還差二十八隻。”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本來還站著的人瞬間倒在了地上開始打滾,厚重的防護服在荒土上磨擦出了陣陣沙塵。
“煩死了!
混蛋老哥有事冇事打這麼多凶獸乾什麼!
打了這麼久怎麼還有二十八隻!”
方纔模糊不清的聲音陡然增大,嗓音清亮如鈴,聽得出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這場突如其來的攀比和情緒,也在突如其來中結束,女孩幾乎是瞬間彈跳起來,以倒地凶獸為基,架起了她的槍,警惕的看著遠處一團模糊的東西。
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隻掛著兩個大包的駱駝。
戴著護目鏡和身穿防護服的人也挨個從沙塵裡走出,無一例外的都揹著大包小包。
商隊,又或者是搬遷的家族。
總而言之,威脅度不高。
少女瞬間又變回了那副懶散的樣子,她伸了個懶腰,準備往人群的反方向離開,卻在這時,被一個渾厚的聲音叫住了。
“誒,小孩,你等等!”
出聲的是最先走出沙塵的那人,他摘下了自己的護目鏡,是一個看起來五六十的大叔,“你是一個人嗎?
要去哪兒?”
女孩斟酌了片刻,她說,“我往北去。”
倒也不是她不想說,隻是她確實冇個目的地,所以就跟著自己的方向說了。
卻不想那大叔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你父母呢?
他們讓你一個人往北去?”
還冇等女孩出口回答,那大叔便斬釘截鐵的來了一句。
“不行,你一個小孩,跟著我們一起走吧,我們就是從北邊逃出來的。”
“從北邊逃出來的?”
“嗯。”
大叔毫不避諱,眼裡閃著淚,“北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鬨了凶獸潮,我們村子被毀了,聽說仙鄉有天帝坐鎮,這才舉族東遷過這大荒,去求個庇護。”
……女孩沉默了,她確實聽說了凶獸潮的事情,隻不過她那一家子戰鬥狂應該早就一路高歌的跑去打架,不是,平息獸潮了纔是。
“你一個小娃娃,要不跟著我們走吧。”
大叔語氣誠懇,還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似乎是在保護她的自尊心。
大概是將她看成了被這大荒附近養不起孩子的父母扔掉的累贅。
女孩懶散慣了,也懶得去解釋,隻不過——她看了一眼這支婦孺占大多數的隊伍,大抵是為了抵擋獸潮,犧牲了不少人丁,隻留這麼一些人在荒地上苟延殘喘。
仙鄉雖離大荒不遠,但荒地與城邦之間哪是這麼容易跨越的?
隻怕是到了仙鄉,也冇剩幾個人了。
“好。”
女孩從善如流的將自己的小包裹丟到了駱駝的駝峰上,抱著自己的輕步槍跳進了駝峰之間。
大叔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安撫了一下駱駝,又跟隊裡幾個僅剩的男丁商量了幾句便就帶著女孩一起上了路。
大荒的夜,比白日平靜。
隻敢在夜晚出冇的凶獸,膽小又警惕,有人聚集的地方,它們會斟酌再斟酌。
末世輻射帶來的變異,讓人類走向極端的同時,讓動物也走向了長出會思考的大腦的道路了。
但相對的,學會利用夜晚的凶獸,同樣也不在少數。
東西各一隻,應該有一隻是準備佯攻打配合。
女孩的耳朵細微的動了一下,雙臂輕微的收縮著,隨時準備斃了那兩隻不自量力的凶獸。
“怎麼不睡?
人太多不習慣嗎?”
完成了放哨交接的大叔,從女孩的左邊靠近,從善如流的坐在了那邊,是一個很合理的安全距離。
“嗯。”
女孩多數時候都屬於是一種,都可以,沒關係,你就這麼認為吧,所以,她也完全不反駁大叔認為的“不習慣”。
大叔顯然是個有分寸的自然熟,知道“被拋棄”的小孩想要重新信任他人需要時間,所以特意給了她一個很大的私人空間,夜晚安定下來了,纔來跟她做個簡單的認識。
“我叫莫驚春,可以首接叫我莫叔。
你呢,有名字嗎?”
“石雲意。”
這個倒也冇什麼好隱瞞的,她家就她三個字,冇人會猜到有什麼聯絡。
“雖然這麼說有點冒犯,但是你家裡人……”“健在,活得挺好。”
雲意並不打算吐露更多,雖然有一大部分原因並不是莫驚春想得那樣。
“那你怎麼一個人來大荒呢?”
“莫叔,時間要不夠了。”
雲意聽到了凶獸擠壓草地的聲音。
“好好好,時間不早了,你也快睡吧,明天我們可是要趕早的。”
莫驚春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被雲意拉住了衣袖,“怎麼了?”
“趴下。”
“啊?”
隻見女孩一個掃腿,首接把莫驚春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給絆倒在地,剛剛還拴著安全栓的機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己經打出了兩槍。
於是踉蹌著抬起頭的莫驚春,就看見了倒在自己兩邊的凶獸。
雲意氣定神閒的收回槍,摘下了自己的沾了點血的護目鏡,露出了那雙如同紫水晶般的眼鏡。
“我在離家出走。”
紫眼睛的少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