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道士，撿了離家出走的皇子 第五章 好多福客棧

“老闆一斤肉兩壇酒！”

“這邊要兩隻椒麻雞，一碟板栗糕。”

“客人喝醉了不能打人啊快快把他扶出去。”

“動作麻利點三號桌客人的鹵豬蹄椒麻雞醬板鴨上了冇啊。”

好多福客棧燙金的牌匾字在陽光下亮的耀眼，老闆娘穿著一件荷葉袖邊的衣服，翹著二郎腿在櫃檯後一手撥著算珠子，另一隻手拿著瓜子仁嗑兩顆。

“掌櫃的賒賬這種事，你見過哪個修道的買酒錢賒過賬嗎？”

這說話的道士兩撇小鬍子，嘴巴上有顆大痣，眼睛皮耷拉在眼上，小眼睛裡閃著精明的光，活像一隻年紀大的老鼠。

祝子榽幾個聽見這句話，想到了他們師傅，在祝子榽冇有替他師傅打酒前，經常因為賒賬被人追著跑。

還真有！

“呸！

你們這些臭道士冇錢還來喝，把這幾天的房錢結了！”

老闆是個瘦高的男人，手裡拿著個賬本，筆在賬本上劃兩筆，明顯是對這人不耐煩了。

“吵囔啥你！

是我讓這道士賒的，人家是鯤山門下的道士，請來給晨兒看資質的，缺你那點酒房錢，斤斤計較。”

老闆娘掃了一眼那男人，“老婆娘你一天到晚想不出正經的，仙門道派是那麼好進的。”

男人皺著眉，手裡的賬本甩的嘩嘩響：“這纔是實在的，學好手藝經營好這家客棧。”

老闆娘嗤笑兩聲，把手裡的瓜子皮兒扔在一邊的銅盤裡，嗤笑兩聲：“跟著你賣幾隻雞賣幾隻鴨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在天元這個地界，你要麼進大門派要麼吃皇糧，否則就冇活路！”

客棧裡的人也是小聲談論。

“老闆娘說的是啊。”

“乾咱們這些小本生意買賣可不就是冇活路嘛。”

“有生意門路的，都在那些大商賈手裡捏著，是跟皇家做生意的。”

那道士摸了摸兩撇小鬍子，眯著眼睛笑：“老闆娘你冇必要擔心啊，你家小兒還是有資質的，且吃了我這洗根丹，將體內經絡開通，入門派是很輕鬆的事情。”

老闆娘喜笑顏開：“那就好那就好。”

老闆娘說完，黑門裡的畫麵水波紋似的盪開，緩緩展開另一幅畫麵。

祝子榽幾個人看見一個精瘦，顴骨高聳同掌櫃長的很像的男子走了進來，背上揹著一個大竹筐。

木深吐了吐信子：“嘶—嘶他是山下小鎮長期賣椒麻雞的小販。”

“對，前幾天下山也冇見他，鎮上的說他很久冇來了。”

祝子榽道。

“爹、娘，我回來了。”

男子放下竹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此刻外麵黑雲壓的彷彿貼近地麵，空中灰濛濛的一片，不斷線的雨絲斜斜地打在客棧的黑瓦上。

大堂裡冇幾個客人，上菜的幾個小二坐在椅子上閒聊，就著茶下一碟脆黃豆，牙齒咬的嘎嘣響。

見了男子，他們叫了聲少東家好。

男子問：“他倆人呢？”

一個小二道:“後堂的吧。”

男子往後堂去，邊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

祝子榽幾人跟著男子一起進了後堂，聽見好似某種齒類動物啃食骨頭的聲音，咬的哢哢響。

“爹、娘？”

男子藉著燭光，燭光映著灶台牆壁上交疊著的兩個黑色影子，影子拉的長長的，延長到房梁扭曲變形。

男子離刺耳的哢哢聲越來越近，“爹？

娘？”

哢哢聲在聽見聲音後頓了一秒，接著又是一陣哢哢的響聲。

但是這次男子臉色慘白，瞪大眼睛，張開嘴喉嚨裡卡住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娘披頭散髮，西肢趴在地上，身下躺著他的爹，他的爹胸前開了個大窟窿，他娘聽見聲音抬起了頭。

男子呆愣在原地，做不出一點反應。

好多福客棧的老闆娘吐掉嘴裡的手指頭，拿手擦了糊在嘴巴處的血跡，結果因為手上沾著血，越擦越臟，下半張臉潑了紅漆似的。

老闆娘全黑的瞳仁死氣沉沉地盯著男子。

觀青雪倒抽一口冷氣，低聲道：“誰如此狠毒，居然拿活人煉屍！”

祝子榽皺緊眉頭，手指安撫性的摸摸宋淮卜的手背。

從他們進入黑門後，祝子榽便一首牽著宋淮卜，時刻看著人眼不離手。

宋淮卜垂眼看了看扣著自己的手指，眼裡微光閃閃。

“娘？？”

男子終於緩過神，顫抖著聲音喚了一聲。

男子的娘咧著嘴一笑，嗓音細細的：“晨兒晨兒，為娘也能做神仙了做神仙嘿嘿做神仙，晨兒。”

男子臉上佈滿驚恐，往後退了幾步。

老闆娘埋下頭，伸出手在男子爹體內攪拌掏出一顆心臟。

紅豔豔的心臟在老闆娘手心一動一動，男子終於忍不住胃裡的翻湧。

“去，吃掉他。”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迴盪在後堂。

老闆娘的身體明顯的僵硬起來，她機械地偏過頭，朝著某個空處道：“那、那是我孩子。”

“吃掉他，你不是想成仙嗎，這些都會成為你的養分。”

那道聲音繼續說著。

祝子榽順著老闆娘的目光看過去，那裡是整個後堂最陰暗的地方，一片黑色的衣角暴露在燭光光暈下，下一秒便消失不見。

“不……不可以，是我孩子。”

老闆娘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會又麵部猙獰，聲音尖細：“吃掉他嘿嘿吃掉他！”

看著老闆娘一會清醒一會猙獰的表情，祝子榽目光發沉，這明顯是中了那暗處人的邪術。

暗處那人被老闆娘瘋瘋癲癲擾的不甚耐煩，驀地伸出一隻手，五指尖利，插進老闆娘的太陽穴。

子陵玉盯著從他眼前躥過去拉長的手臂，掏出木劍狠狠一宰，那條拉長的手臂頓時像一盤黃沙般散開。

“這是幻象，冇用的三師弟。”

觀雲晟道。

那邊那隻長手臂的指甲插進太陽穴，穿過老闆娘的顱內，狠狠一抓！

一顆完整白花花冒著熱氣的腦花從老闆娘顱側麵出來。

“嘶——”木深吐了吐信子。

老闆娘的腦花被取出後，迅速漏了氣，整個身體開始不斷縮減擠壓，最後扭成了一團乾癟的人皮。

那道暗處的影子從陰影裡緩緩走出。

男子紅通的眼睛盯著來人，嘴唇不自覺的顫抖、顫抖，抖得越來越凶。

“是……是你！”

祝子榽幾人也看清了暗處的人——那個賒賬的道士。

“這傢夥是妖，不是人！”

觀青雪憤憤道。

謝不瑜沉沉開口：“不他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