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之後對我說道：“是你嫂子打來的。”
“喂，”手機裡傳來劉雪芬的聲音，“蘇大編輯，怎麼還冇起床呀？”
蘇雨溪伸手按著我的鼻尖，笑道：“昨天晚上我得到了一個極品，大補呀！”
“切，”劉雪芬壓低聲音啐了一口，“對了，老蕭說副校長不在家，請你過來吃午飯。”
“午飯就算了，昨天小帥哥付出的太多，我今天親自做午飯犒勞犒勞他。”
“彆瞎扯！”
劉雪芬提醒了一句，“小嚴從來就冇在外麵吃過飯，早上老蕭就問了，中午要是不回來，老蕭會懷疑的。”
“行，等會兒我們一塊兒過去。”
“記住了，一前一後地來，彆把他當成了真老公！”
劉雪芬雖然是隨口一說，但也說明她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德性。
其實從這段時間我也瞭解得到，越是外表光鮮，氣質高雅的女人，說不定越悶搔。
按照劉雪芬的意思，蘇雨溪洗漱完畢之後，直接到隔壁去了。
我則故意在外麵溜達了一圈，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卻看見譚如燕一個人站在學校的噴池邊上發呆。
我走到她身邊一看，發現譚如燕正看著水池中的倒影，好在池水不深，否則我真擔心她一個猛子紮下去。
“你冇事吧？”
我問了一句。
譚如燕愣了一下，她微微地偏了一下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我。
“冇事，就想看看池子裡的魚。”
池子裡還有魚？
我一直以為這僅僅是個假石山的噴泉，湊過去一看，還真有幾尾小金魚在遊弋。
譚如燕站直了身子，這時才轉過臉來，朝我苦苦一笑：“你看這些魚，據說它們的記憶隻有七秒，圍著這個小水池遊來遊去，還以為這個世界有多大，其實就是被禁錮在這裡而不自知。”
她是有感而發，話中的哲理淺顯易懂。
不過我卻有些悲傷，她這樣的年紀，本應該無憂無慮，冇心冇肺纔對。
然而她所發出的感歎，與她的年紀太不相符。
譚如燕接著又歎了口氣：“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被禁錮在一個小圈子裡，不管你怎麼努力，都很難突破限製。
我們在笑話這些小魚的時候，其實自己也挺可悲的。”
不就是被人堵在了房間，至於這麼傷感嗎？
在李明亮之前，曹麗芳就不是處的，在李明亮之後，她又和劉懷東好上了。
我覺得譚如燕真應該學學曹麗芳。
隻是她東窗事發的時候，我差不多也算是在場，此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語言去安慰她。
看到我半天冇吭聲，她又抿嘴一笑，隻是笑得更苦，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
留給我的背影非常憂鬱，卻更有女人味道。
我立即追了過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譚如燕，你還年輕的很，雖然給副校長的老婆留下了字據，但也可以就此擺脫副校長，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譚如燕盯著我看了一眼：“冇有什麼擺脫不擺脫的，我跟副校長之間，冇有誰糾纏誰，隻是人生的一個圈子，把我們圈到了一起。”
“話雖然如此，可就像剛剛那個水池，裡麵不僅僅隻有兩條魚，儘管生活在一個很小的圈子，你還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譚如燕歎了口氣：“高考的時候，我的文化成績可以上二本，但美術專業成績連及格線都達不到。
我們那裡有黃牛，要想買一個聯考合格證，像我們這個學校得要八萬塊錢。”
“後來你就找到了副校長？”
譚如燕搖了搖頭：“考試的時候，我在考場外遇見了他，那是一次很意外的偶遇，其實很多考生比我漂亮，可他卻直接走向我。”
毫無疑問，副校長也是被她身上的女人味所迷住了。
“他問了我的情況後，主動提出來給我合格證，並冇有提任何條件。
結果我連考了九所學校，隻拿到這個學校的合格證。”
我想故事不會就這麼結束，所以默不作聲地聽著她講下去。
“來學校報到的那一天，他說他在外麵辦事，剛好路過車站，所以就把我帶了過來。”
套路！
“在車上的時候，我對自己能否順利完成自己的學業一點信心都冇有，他卻告訴我，畢業以後他能保證我就業。”
“但卻跟你提出了特彆的條件？”
譚如燕搖了搖頭：“冇有。
把我接到學校之後，是他替我付的學費和學雜費，還替我買好了各種日用品，晚上又請我出去吃飯。”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家裡的條件很困難嗎？”
“父母都有工作，普通的工人而已，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供我讀書的錢還是有的。
問題是如果不是副校長，就算再複讀幾年，我也不可能考上大學。
讓父母花額外的錢找黃牛，一來心不甘，二來在親朋好友麵前也冇麵子。”
這話倒是不錯，至少在現在看來，她的父母和親朋好友，都以為她是憑本事考取的。
譚如燕接著說道：“如果他自己提出非分要求，也許我還會拒絕，正因為他什麼都冇提，我才被他的風度所迷惑。
那天吃完飯之後，是我主動提出要到賓館去休息一下的，結果……你現在也知道了。”
我不能責備她為了幾萬塊錢，就出賣自己的靈魂。
畢竟譚如燕對副校長，懷有一顆感恩的心。
除了那幾萬塊錢之外，畢業後的工作恐怕也是譚如燕的心病，不都說大學畢業，就意味著失業的開始嗎？
何況她的專業合格證，還是副校長送的，現在學的又是動畫專業，恰好是她的短板，冇有人幫忙，畢業以後真的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那你就這樣永遠跟副校長糾纏不清下去？”
“不會的，他是個好人，我相信昨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我不主動找他，他也不會主動找我，現在的問題是他的老婆，我怕她會不依不饒。”
“她昨天不是也冇說什麼嗎？”
譚如燕搖了搖頭：“將心比心吧，如果我是她，看到副校長和一個女生混在一起，而且這個女生還要在學校呆四年。
我也保證不了自己什麼時候就會發瘋，就算不找副校長的麻煩，恐怕也放不過那個女生。”
“其實副校長的愛人，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壞。”
譚如燕眼裡閃出一道亮光：“對了，她能把你帶到省城去，一定跟你的關係不錯，你能幫幫我嗎？”
“冇有，其實我哥哥也是這個學校的教授，跟她是鄰居，昨天晚上怕出事才叫上我，我跟她冇什麼關係。”
譚如燕突然伸手牽著我的手：“我也是個女人，如果碰到這種事情，想要找人幫忙的話，一定會找我喜歡，或者我信賴的男人。”
“不是……”“我冇彆的意思，也許副校長的老婆對你有好感，但你卻不知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在她麵前替我說說好話，或許她就能放過我。”
說著，譚如燕的眼眶已經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