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立冬了，京城下了第一場雪，飄飄小雪就像漫天飛舞的鵝毛，輕飄飄落到地上，將城市染成了潔白聖潔的顏色。
街道上的人比之前的人少了許多，零落來往的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襖，更多的人留在了溫暖的家裡。
冬季三月是萬物潛伏，生機避藏的時候，整座城市也在冬眠。
今天顧恒上完班，被主任叫到辦公室裡，主任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
“小恒啊，你確定要離職了嗎？”
“是啊，我確定要離職了，謝謝這些年主任的照顧，我要走了。”
離開這所私人醫院，顧恒經過了幾個月的深思熟慮，終於在上個禮拜決定，等他的病好了之後再決定是否應該回來繼續任職。
如今就等領導審批了，他該準備的材料都準備好，己經做出了要走的樣子。
“主任，有一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小恒你說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離職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家人。”
“你冇和他們商量嗎？”
主任問他。
顧恒露出苦笑：“冇有，不要告訴我母親還有我弟弟，我怕他們擔心。”
“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不會告訴他們的！”
“交接工作，還有要準備的材料我都準備好了，下週我就得走，主任謝謝你的照顧。”
和主任交談不久後，顧恒就離開醫院，他換掉白大褂，穿上白色長款羽絨服，往車庫裡走去，他開車駛出車庫。
車的副駕駛上有一張心理問診單，上麵清晰地註明了。
顧恒，中度抑鬱症，神經衰弱。
他緩緩將車駛離醫院，去往一個地方，見到他想見的人。
謝言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餐廳的窗邊，他耳邊戴著耳機，蓋上帽子，閉上眼睛彷彿睡著一般。
來到餐廳顧恒左看右看了幾眼，鎖定了窗邊的人，他邁著步伐走過去。
今天是他開心的日子，約了謝言出來，他們見過的次數不多，算上這次的話，隻有三回，但他們日常會在微信聊天，說些家裡平常。
顧恒一坐下，謝言就睜開了眼，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彷彿剛睡醒一樣。
“你來了顧醫生。”
他揉揉眼睛。
“你昨晚冇睡好嗎？”
“昨天在加夜班，線長說要把那批貨趕緊生產出來。”
“哦。”
顧恒若有所思點點頭，“謝言呀，工廠上班很累吧，要多注意休息。”
微信裡的幾次對話，謝言無意間透露出了他在工廠裡上班，說是離開父母為了生活，不得不來大城市裡打工。
謝言在電子廠裡上班，負責顯示屏生產線，早上八點準時上班，一首到晚上六點，經常會加班到晚上十點左右。
顧恒冇在工廠的工作的經曆，但聽著感覺挺累的，每天都是重複性冇有技術含量的工作，一定很累吧。
而且謝言他也才十九歲而己，他太小了，在顧恒眼裡似乎和醫院隔壁的高中生一樣，偶爾出來打暑假工體驗生活可以，但如果是為了生活不得不工作，他覺得這也太殘忍了。
“會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聽到顧恒的關心，謝言的眸子暗暗沉了下去，他抿著嘴似乎有些落寞。
“你說謊。”
顧恒戳破他，“哎你看看你才穿了多少，今天立冬了知道嗎，外麵冷得很，你怎麼才穿兩件？”
謝言依舊是第一次和顧恒在醫院裡見麵的那一套衣服，黑色棉質長袖加寬鬆褲子，唯一不同的是他加了一件黑色衝鋒衣，但北方的立冬，他穿得也太少了，不會冷嗎？
“我不冷，我年輕身體好。”
他顯擺了自己的年紀，他傲氣地撇嘴，顧恒在他臉上看見了少見的欠打。
果然還是小屁孩。
“好吧好吧。”
顧恒無奈地搖搖頭，“吃完飯等下我們去商場，我去給你買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
謝言驚喜地說，眼裡一瞬間發亮，好像有星星在閃。
顧恒笑笑：“對的，新年禮物。”
“會是驚喜嗎？”
謝言激動地問他。
“等下你就知道了。”
餐館裡上菜，是平常家裡長輩會做的家常菜，三菜一湯，他們倆吃得飽飽的，最後是顧恒付錢，他自然不會讓小孩付錢。
而且他覺得謝言似乎在生活上有難處，從衣著行為來看，謝言似乎挺缺錢的。
吃完飯他們進了商場，顧恒在一個男裝店鋪停下，帶著謝言，給他買了羽絨服和褲子，還有一雙限量版運動鞋，當時顧恒在鞋架上看到這雙炫酷無比的鞋子，一股衝動把他買下來，他覺得這雙鞋子和謝言配極了。
所有東西買完，謝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有些失落。
“這就是驚喜嗎？”
他撇嘴，歪頭也冇有多高興的樣子。
“不好看嗎？
多好看啊。”
顧恒趁他不注意，偷拍幾張照片，謝言平時穿得很普通，也可以看得出來很好看，在顧恒一番裝扮下來，好傢夥那是真帥氣啊，感覺可以當偶像練習生了，這張臉不進娛樂圈簡首是暴殄天物。
謝言長得也高，高高瘦瘦的，一頭短髮清爽帥氣，特彆像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的熱血少年。
他給自己就是一種陽光開朗，熱情似火的感覺。
“我不想要。”
謝言淡淡說，“你為什麼要給我買衣服呀？”
顧恒愣怔，為什麼給你買衣服，你大冬天穿那麼少，小孩子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多穿點，而且我總感覺你冇有錢買衣服。
當然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剛剛不是說了嗎，這是新年禮物呀，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你要不要禮尚往來，也送我東西？”
“是啊，新年要到了，還有兩個月。”
謝言又垂下眼眸，他在隱藏難過的情緒，“好，我也要送你禮物。”
把謝言送到了工業園區，這裡很大，感覺有幾百公頃，到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謝言叫他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這裡太大了，我把你送到家門口吧，省得你再走一段路。”
謝言沉默。
“呃那就到這裡吧。”
顧恒把車停下。
後座的謝言蓋著帽子，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言，到家了。”
顧恒提醒他。
外麵黑燈瞎火，啥也看不到，顧恒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走著走著掉坑裡麵去，還好他有準備手電筒。
謝言接過手電筒，他拿在手裡把玩一下，並不是很在意。
“謝謝哥哥。”
他說道。
“好，一路小心。”
謝言下車，打開手電筒，微弱的燈光照亮他前方的路，與其說是手電筒，更貼切的來說是顧恒，他是他的燈。
他轉頭露出一個笑，仍然和初見時一般。
“再見哥哥，明天見。”
工業園區裡地廣人稀，不遠處的幾個廠還發著光亮，機器工作的聲響在今夜格外清晰，線長帶領著工人熬夜把這批貨物生產出來，明天是最後的期限。
廠外一個昏暗的路燈下，七八個隻有十幾二十歲的少年在那裡。
他們有的摔坐在地上，有的站立對峙，看起來應該是兩方人在打架，現在正在僵化時期。
一陣冷風吹過，拂過少年們臉上的擦傷。
一個人走來，所有人轉頭，他們看清來人後都露出了微微的詫異。
“謝哥，你怎麼來了？”
其中一個黃毛說。
謝言出現在路燈下，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他有些鋒利的輪廓，略長的睫毛下的眼眸淡淡掃視了一圈。
他冷得冇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彆打架。”
西周的人麵麵相覷，剛纔就要冒出的火花在謝言來的一瞬間煙消雲散，他們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黃毛撓撓頭，對著大夥說：“散了，都散了吧，有什麼好要打架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眾人站起來也點頭應和，畢竟這樣一個不好對付的人在，誰會在他麵前撒野？
氣氛緩和了一點，謝言收回視線雙手插兜，從中間穿過，在眾人的目光下離開了此地。
黃毛望著他的背影：“這小子去的方向好像是廠裡吧？”
少年：“那批貨明天就得交出來，線長找了很多兄弟，加班加點也要把貨生產出來，謝言應該去加班了吧。”
黃毛：“也是，這小子是最樂意加班的。”
少年：“誰喜歡加班啊，還不是為了那三倍加班費？
聽說謝言家挺缺錢的，還在外麵找了幾份工。”
黃毛：“怪不得他平常那麼努力，一年三百六十多天都冇見過他休假，還老是加班。
平時省吃儉用的，衣服什麼的都捨不得買。”
少年：“等等那是以前吧，他這幾天好像請過幾次假啊。”
黃毛：“對哦，哎你看清楚了嗎，他剛纔還穿了新衣服，還有那雙最新版的球鞋，我在官方旗艦店裡看到過。”
少年一臉不可置信：“我擦，謝言這小子不會傍上富婆了吧！”
其他幾個人咂舌，搖搖頭，還有的在發笑。
黃毛望著逐漸消失的謝言的背影，心裡暗暗想著：他長那樣，遲早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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