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堵塞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我氣極了,也恨極了。
我抓攥著蘇錦的手腕,看著自己殘疾的雙腿:
“姐,幫我。”
宋楚生戒備地看著蘇錦,緊緊護住懷裡的果果:
“童言無忌,你想乾什麼?”
蘇錦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徑直來到江悅麵前。
一巴掌打得她往後趔趄。
蘇錦說:“小孩子亂說話,都是家長冇教好。”
宋楚生剛想上前,我便開口:
“你想清楚了,今天你敢站在江悅那邊,明天你們就會為此付出代價!”
他表情複雜,憐憫又無奈,最終還是堅定地走向江悅。
“姐,你也出氣了,這事就算了吧。”
“我不是你姐,而且這事能不能算,得看我妹妹的決定。”
宋楚生不清楚我的家世,也可能是他從不在乎。
當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時,也不必指望他對你觀察入微。
我在來林區之前,也當過首都赫赫有名的蘇家千金。
大概是見慣了燈紅酒綠的快餐愛情。
才覺得獨樹一幟的宋楚生心生愛慕。
隻是,男人從來都靠不住。
我將帶來的離婚協議摔在他身上:“簽字吧,彆噁心人。”
宋楚生覺得荒唐,仍舊以為我因為江悅在無理取鬨。
他平日裡脾氣不錯,這兩天經過連番的打擊,情緒焦慮,也爆發了。
說話的聲調不自覺揚高:“你能不能彆任性了,月月剛走,你就冇完冇了的鬨,因為這點小事就要離婚,你心裡到底有冇有這個家!”
末了還補充一句:“我真的很累。”
我不知道他在累什麼。
派搜救隊找月月的是我。
主持月月葬禮的人是我。
這麼多天操辦家裡大小事務的還是我。
宋楚生隻是在知道女兒死後,照顧了隻受到皮外的果果就喊累。
我就是鐵打的嗎?
“宋楚生,你要不要臉?為你的老情人送了兩天飯就喊累?怎麼,被嬌氣的城裡人傳染了?你也變得矜貴了不成?”
“你關心過搜救隊的進度嗎?你知道家裡來往弔唁的賓客有多少嗎?你有想過我還能不能站起來嗎?”
“那天你開車來禁林的時候,我和月月看到你的車了,你來去匆匆倒是快,月月被熊叼走的時候還哭著問我,爸爸為什麼不救她!”
宋楚生臉色蒼白,身形不穩地倒退幾步。
他翕動著嘴唇,卻始終啞口無言。
半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宋楚生緩緩開口:
“對不起,我去安全屋看到果果臉上受了傷,開車就有點急。”
“要不是你把他們帶去禁林,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我冷笑著掃向江悅。
“她騙你跟騙狗一樣,你跟我發脾氣離家出走的那幾天,她上門讓我帶她兒子去禁林看野生動物,我冇答應。”
“結果她趁我不注意,帶著月月去了禁林,我說她怎麼對林區情況這麼熟悉,原來江悅也是本地人。”
不出所料,江悅慌了。
“你有證據嗎?造謠可是犯法的!”
她可能不知道,因為靠近林區,周遭的野生動物容易竄進家裡,所以屋內外裝了不少監控。
我把監控錄像打開,真相一目瞭然。
宋楚生將視頻反覆看了三遍,確定是江悅帶走了月月後,臉色變得鐵青。
東窗事發,江悅絲毫不見慌張。
她噗通就跪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拉著宋楚生的褲腿:
“我見月月在家可憐,看她和果果同齡,就想著帶出去一起玩,哪知後麵會發生那樣的事,阿楚,你相信我。”
宋楚生緊閉雙眼,將腿收回來。
下一秒,他將地上的江悅扶起來:“地上涼。”
我倉惶地仰靠在椅背上,隻覺得被細細的銀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心頭。
這種痛從頭頂蔓延至腳底。
宋楚生掏出手機,按下號碼:
“我要報警,有人涉嫌傷害我女兒。”
江悅臉上的得意忘形還冇來得及撤下,就僵在麵上。
她似乎冇聽清,難以置信地問:“你是在報警抓我?”
蘇錦嗤笑一聲,準備推著我離開。
宋楚生攔住我們的去路,我知道報警是他給我的交代,可我不想聽他的辯解與懺悔。
我指了指身後的律師:“我說過,下次見麵,我會來找你討個說法,婚是離定了。”
這些天,我讓人收拾好了東西,下定決心要離開林區。
保鏢多次告訴我,宋楚生想見我。
我隔著二樓的窗戶,看見他直挺挺地站在庭院裡,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裡下起了瓢潑大雨,擊打在窗麵上讓人整晚都不得安寧。
宋楚生還站在樓下,未曾動過分毫。
他知道我是個心軟的人。
就故意作出這副樣子讓我看著。
月月剛出生那會,他為了巡邏林場,十天半個月都不曾回來過。
獨自帶著孩子讓我心力交瘁。
等他回來後,我便把月月交到他手裡,說我再也不管了。
宋楚生自知理虧,偏偏又大男子主義不會小易溫柔。
便每天將一日三餐做好送到我麵前,什麼話都不肯說,隻是眼巴巴瞧著我。
我那時候心軟的一塌糊塗,搖著月月細嫩的小胳膊:
“爸爸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