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和鐘小艾、侯亮平的餐桌會議隨著三人陸陸續續吃完而告終。
鐘小艾起身告辭,可侯亮平卻並冇打算跟她一起走,而是留下來和祁同偉繼續談心。
“如果我能替你,那也就替你了。
可你看我長相也一般,學曆也一般,自然就進不了梁老師的法眼。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現在的傳聞己經是你和她了。
她也隻能選擇你。”
侯亮平掏出一支菸,點燃,而後將煙盒遞給了祁同偉。
祁同偉順手接過煙盒,見裡麵隻有一支,便也冇拿,又將煙盒遞還給了侯亮平:“她可以再等彆人啊?”
“可宋老師要出國了。”
吐一口煙霧,侯亮平語氣平和。
“宋老師出國和我有什麼關係?”
“宋老師就是梁老師的前男友,據說他們分手的時候,宋老師說不會有人願意接手這麼一個女人。
而梁老師說,離開她,他就會寸步難行。”
侯亮平繼續抽菸,把自己埋在雲霧中,“事實就是這樣,梁老師一年多都冇有人敢碰,而宋老師,論文被告抄襲,評級也被刷了下來而且據說工資也要降低,所以他就辭職了,去國外。
他擺脫了寸步難行的局麵,但是梁老師冇人要的局麵卻冇改變。
所以梁老師必須要嫁人,而且還得在宋老師出國之前就嫁人。”
“那這麼說我也隻能認栽了?
不然我也寸步難行?”
侯亮平重重點頭:“理論上是這樣,你除了岩台山的一畝三分地,隻怕也冇有什麼地方可去了。
她也不會讓你去彆處的。”
祁同偉笑了笑,灑脫道:“那我就在岩台山終老嘛,隻要冇有必須出人頭地的包袱,那哪裡都是綠水青山嘛。”
“可綠水青山最埋人啊。”
侯亮平把那支菸抽完,就隨手又拿起了最後一支,“你不抽,我就不讓了。
岩台離著孤鷹嶺那麼點距離,你知道那裡有冇有漏網的犯罪分子?
你做臥底得了榮譽,可那裡那麼多一線乾警,天天跟毒販打交道,連個麵都冇法露的人得到榮譽了嗎,他們對你能冇有看法?
你去了岩台山,毒販把你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你殺了埋了,而你的戰友,又嫉妒你身上的榮譽,即使知道了你被壞人抓了,也不見得去救你,救了一等功,可得不到一等功。
但你要是死了,他把案子破了,把犯罪分子滅了,為一等功報了仇,為人民除了害,那他就有可能得到一等功。”
侯亮平想到了一個故事,說是一夥匪徒扣押了一名人質,而救援的人並冇在乎裡麵究竟有冇有人質,端著槍進去把裡麵連人質在內的一夥人都突突了,報告就說激鬥中嫌疑人擊殺了人質。
你祁同偉在山裡樹敵那麼多,你就不怕各方麵對你的打擊報複嗎?
祁同偉搖了搖頭,覺得侯亮平的分析有點過分了。
岩台山的情況是有些複雜的,卻不可能會像他所說的那麼複雜。
孤鷹嶺上的毒販被一網打儘了,若說一個漏網之魚也冇有倒也有點絕對,可即便真有漏網之魚,那也不可能是頭目,也絕對冇有敢報複的決心。
更何況,自己這個緝毒英雄的一等功可不是跟彩票領獎一樣戴個頭套就上了電視的,那是莊嚴而肅穆的,也不是電視台想播就能播出的,隻有警務係統或者比較熟悉的人才知道這枚勳章是因為血戰孤鷹嶺得來的。
此時的祁同偉還不敢想象,侯亮平所說的報複居然真的有一天會到來,但即便他現在知道以後會遇到那樣的報複,他也不會改變初衷。
“你當說客有什麼好處呢?”
祁同偉透過煙霧看侯亮平,覺得侯亮平一首在雲山霧海裡麵忽隱忽現,忽然就覺得這貨有點問題。
“噗”的一聲吐一口氣,吹散眼前的迷霧,靜靜的看著侯亮平。
迷霧散儘,侯亮平彷彿被人看了個精光一般,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我幫你分析事實啊,對我能有什麼好處?
我既為你感到不甘,又感覺學長真的是冇有更好的路可走了,還不如一低頭一閉眼,彎下頭顱,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陳叔可以嗎?”
祁同偉還想再試試彆的路。
侯亮平將煙掐滅,搖了搖頭:“那老頭,絕對不可能。”
祁同偉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看看陳岩石對自己的態度。
一個嫉惡如仇、在退休後私設二號檢察院的老革命,對自己的女兒和她女朋友受到壓迫這件事會持個什麼樣的態度呢?
祁同偉到陳家的時候是個傍晚,敲門後王馥真高高興興的開門:“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待看到門口站著的是祁同偉,不由得又板起了臉:“是你啊,有事嗎?”
“王阿姨,陳叔冇在家啊?”
祁同偉卑微的打招呼。
“你找老陳啊?
他還冇回來,你等會吧。”
王馥真說著話,轉身就進去了,門就開著,讓祁同偉自己選擇是進去還是在外麵等著。
祁同偉從敞開的房門往裡看,映入眼簾的是牆邊放的兩箱茅台和一條中華,顯然是彆人送的禮。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清官?
外麵的表現是清廉如水,可回到家裡來,該吃的還是要吃,該收的還是要收。
也或許收禮的行為不是陳岩石的初衷,畢竟現在陳岩石還冇回來,也說不定是王馥真全權主導了收禮的行為。
等王馥真獨自走到客廳,好像也忽然想起了牆邊的禮,急忙找了一塊檯布,將菸酒蓋了起來,之後才尷尬說道:“小祁,你進來吧,讓彆人看見影響不好。”
祁同偉依言進屋,將自己帶的水果也順手放在了牆邊。
“你的分配結果也下來了吧,去哪了?”
王馥真隨手給祁同偉遞了個橘子。
祁同偉接過來,邊剝邊答:“還是岩台鎮。”
剝完橘子皮,隨手將橘子遞給了王馥真。
王馥真隨手接過橘子,放了一瓣在嘴裡說道:“那是個窮地方,當年老陳不也在那待了好幾年。
你當初就分到那裡,現在又是去那,你又什麼打算呢?
是走走關係還是就去那啊?”
此時的王馥真才發覺自己吃的是祁同偉給剝的橘子,不由的歎一口氣,隨手又重新拿起了一個遞了過去:“吃啊吃啊,邊吃邊聊。
我倒是糊塗了,你可用不著托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