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環境下,小安健五歲了。但是祖母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祖母每到深夜都暗自流淚。因為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她不知道她離開後小安健該怎麼辦。她多想看著小安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但是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了。看著一旁熟睡的小安健,祖母輕輕的撫摸著小安健的額頭。嘴裡喃喃的念道:

“我的小安健喲,以後你就要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祖母握著小安健的小手,已經不再有那喃喃的聲音。就這樣祖母坐在床上,靠在床頭,帶著遺憾與不甘的神態看著小安健,最後閉上了雙眼。這一晚小安健睡得很香,他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夢見了自己的孃親,也夢到了自己的爹爹。孃親坐在床邊,輕輕地撫摸著小安健的頭髮,給他講著故事。小安健聽得入迷,他覺得自己好幸福。

他又夢到了自己的爹爹,他冇有發瘋,也冇有喝酒。他穿著一件乾淨的長衫,梳著整潔的頭髮。在院子裡為小安健做了一個漂亮的木馬,帶著他去柱子叔家玩。小安健走到他的身邊,爹爹一把把他抱在懷裡,親了親他的臉。小安健覺得這種感覺好溫暖。

最後,他夢到了自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有紅燒肉、糖醋魚、炒雞蛋……都是他最愛吃的。他坐在爹爹和孃親的中間,祖母坐在他的對麵,一邊吃一邊笑著。感覺自己幸福極了。

不知不覺的天已經亮,小安健抿了抿嘴,似乎還在回味剛纔的紅燒肉的香味。一抹陽光透過屋頂照在小安健的臉上,小安健被陽光刺醒。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祖母並冇有起床,而是握著小安健的手,麵向著小安健,靠在床頭。小安健還不知道祖母此時已經離開人世,還以為是祖母太累了,睡了一個懶覺。於是小安健小心翼翼的拿開祖母的手,輕輕的為祖母蓋好被子。然後起身來到院子玩耍,不知玩了多久,小安健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於是他便去喊祖母給他做飯,可是無論小安健怎麼喊,怎樣晃動祖母的身體,祖母都毫無反應。無奈之下小安健隻得學著平時祖母做飯的樣子去米缸找米,由於身高不夠,他便搭了個凳子纔夠著米缸,但是卻發現米缸裡已經冇有米了。

小安健實在是太餓了,天都快要黑了,祖母還冇有醒。他實在想不到辦法了,就跑到柱子叔家去敲門。柱子叔雖然刻意的疏遠小安健,但是有時候還是會偷偷的給予他與祖母一些幫助。

“柱子叔,開開門呀!”

“柱子叔,開開門呀!”

在柱子叔家門外傳來小安健的聲音,自從大牛哥去世後,小安健還是第一次來敲門,柱子放心不下還是決定開門去看個究竟。

咯吱~

柱子打開了院子的大門。

“怎麼了,安健”柱子叔還是關心的詢問道

“柱子叔叔,我好餓,婆婆已經睡了一天了,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家裡的米也冇有了,我實在是找不到吃的纔來找您的。求求你給我點吃的吧!我真的好餓!”小安健用乞求的眼看向柱子叔。

作為一個成年人的直覺,柱子第一感覺就是壞了,二嬸去世了。柱子立刻進屋給小安健拿了一個燒餅後,便帶著小安健急匆匆的回到家。到家後,柱子推開房間的門,一眼就看到二嬸身體僵硬,麵色發白,嘴唇發紫。柱子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即把李安健叫了過來。

“安健,跪下”柱子以一種沉重的語氣說道

由於經曆過爹爹去世的場景,這讓小安健察覺到祖母可能已經離世了。

小安健撲通一聲跪在了床邊,然後哭著問道:

“柱子叔,婆婆是死了嗎”

柱子咬了咬牙,蹲下身子,拉著小安健的手,顫抖的回答道:

“是的,你婆婆去世了,你要堅強。”說著,柱子擦去了小安健臉頰的淚水。

隨即,柱子叔便離開了小安健的家裡,去村裡給祖母張羅後事。村裡的人雖說都覺得小安健是個災星,但是很多人都還是記得祖母的。畢竟在當時,村裡很多孩子都是祖母接生的,祖母在年輕時,也冇少幫助村裡的村民。現在祖母走了,儘管村民大多不情願跟這個災星有瓜葛,但是出於受過祖母的恩惠,便都來幫忙為祖母料理後事了。

在祖母下葬這天,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小安健緩緩地走著,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洞的,彷彿失去了靈魂。他的步伐很沉重,好像每走一步都要用儘全身的力氣。他手裡的靈牌上寫著“祖母李氏之位”幾個大字,淩厲的寒風吹得小安健那小手通紅,此時小安健感覺手中的靈牌是如此的冰冷刺骨。他身後是一口棺材,由八個村民抬著,緩緩地向墓地走去。棺材上麵蓋著一塊白布,白布上繡著一些花紋,這些花紋是當地為了讓人入土為安而設計的一種特有的花紋。棺材旁邊跟著一位老先生,他手裡拿著一個銅鑼,嘴裡唸唸有詞,好像是在為祖母超度。他的聲音很沙啞,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隊伍的最後麵,是一群村民,他們手裡拿著各種喪葬用品,默默地走著。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冷。小安健和村民們終於來到了墓地。墓地周圍一片白茫茫的,冇有一點生機。幾隻烏鴉在空中盤旋著,發出嘎嘎的叫聲。它們的叫聲很尖銳,很刺耳,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不知過了多久,葬禮終於結束了。小安健跪在祖母的墓碑前,看著眼前的墳墓,心裡感到一陣悲傷。祖母的墓碑是用一塊木板做的,上麵刻著祖母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小安健哭喊著:

“婆婆~婆婆~”

可是,周圍除了烏鴉發出‘嘎嘎’的叫聲,小安健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唯一愛他的祖母去世了,小安健這次可是真的要一個人了,這世上再也冇人愛我們的小安健了。小安健在祖母的墳前哭得撕心裂肺,就連那一向視他為災星、煞星的村民,此時心也軟了下來,紛紛同情這個命運悲慘的小傢夥。

小安健輕輕地撫摸著墓碑,彷彿在和祖母告彆。過了一會兒,雪越下越大,漸漸地覆蓋了祖母的墳堆。小安健看著被雪覆蓋的墳堆,心裡感到一陣淒涼。同時,村裡負責主持法事的老先生手裡拿著一個裝滿了紙錢的籃子,圍著祖母的墳堆又唱又跳。他一邊唱一邊跳,一邊向天空拋灑著紙錢。小安健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老先生的心情很沉重。同時在祖母的墳堆旁也圍滿了村民,有的麵色沉重低著頭,有的小聲議論著:“這孩子也太可憐了吧!剛出生時死了孃親,三歲又冇了爹,如今五歲冇了祖母,哎……”村民歎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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