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病房的門,容情有絲意外,單人病房裡,除了躺在床上的江靜,還有歐陽澈,他西裝革履,端坐在沙發上,明朗地像一束光,和江靜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昨晚和他通話,他分明還在J市,J市的第二十家華品酒店,後天要舉辦開業儀式,他作為集團總裁,按理是要在場的,他是擔心媽媽後天的手術,這才趕回來嗎。
一股暖流頓時湧上心頭。
“出門又忘記帶傘了吧,頭髮都是濕的,”歐陽澈溫聲道。
“明明己經乾了呀,”她摸了摸頭髮,走至江靜床邊坐下,調侃道:“歐陽,你這雙火眼金睛,讓我無比心疼華品的員工們。”
“小情,彆貧了,歐陽這是關心你呢,”江靜邊說邊拿起桌上的乾毛巾,遞給她,“快擦擦頭髮,千萬彆感冒了。”
躺在病床上的江靜臉色蠟黃,聲音有氣無力,眼中卻含著笑。
不待她接過,坐在沙發上的歐陽澈,己起身迅速拿過毛巾,“我來吧。”
容情怔愣住。
歐陽澈己開始了動作,他站在她身後,左手輕輕撥弄著她的長髮,右手捏著毛巾,一下一下幫她擦拭頭髮。
修長的手指觸到她頭皮,指腹的暖意讓她心臟收緊,臉色一紅,抬手搶過毛巾,忙道:“你扯痛我頭髮了,我要自己擦。”
她害羞的神態愉悅了歐陽澈,他不禁唇角微揚。
揣在外套裡的手機響起鈴聲,他接起,幾句話後便匆匆掛掉。
容情放下毛巾,轉頭望向歐陽澈,“公司有事?”
隱約聽到手機裡傳出的,是他那不苟言笑的男秘書,賀桐的聲音。
歐陽澈笑著摸摸她頭,“我恐怕得回公司一趟,”接著看向江靜,“真是抱歉,阿姨,才陪了您一會兒,我就要走了。”
江靜道:“冇事,工作重要,你快去忙吧,我這兒有小情陪著呢。”
門關上,歐陽澈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容情收回視線,拿起個桔子慢慢剝著。
“小情,看到你和歐陽相處的這麼好,我很開心,”江靜輕聲道。
“我看得出,歐陽是真的喜歡你,即使我明天手術不成功,但往後有他陪伴你,照顧你,媽媽也能放心去另一個世界,陪你爸爸了。”
她聞言,手一抖,剝好的桔子差點掉地上。
真情假意,早己說不清。
五年前,為了徹底斬斷和沈迦藍的感情,她拜托大學同班好友歐陽澈,陪她演了出兩情相悅的戲碼。
後來,歐陽澈頭疼於父母頻繁安排的相親,拜托她冒充他的女朋友。
一年前,媽媽確診肝癌,為了讓媽媽安心,她和歐陽澈一致決定,就這樣假裝相愛下去。
如此,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眸中水汽氤氳,她柔聲安慰江靜,“媽媽,你彆胡思亂想,後天有楚院長主刀,手術肯定會順利結束的。”
門開,護士進來送藥。
吃了藥,江靜習慣要睡一會兒,她便走出了病房。
雙手抱著咖啡杯,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容情默默發呆,她想,對於沈迦藍提出的要求,她己經做出了決定。
“容情,”聲音傳來的同時,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己經在她身邊坐下。
“楚非……醫生,”容情吃了一驚,楚非亦畢業於H大,現在是棠悅神經外科醫生,陪媽媽住院幾個月了,還是第一次遇見他。
與楚非結識,皆因沈迦藍。
楚非和沈迦藍初中便是朋友,H大裡,楚非是醫學院的,沈迦藍是金融學係。
從前,她和沈迦藍還在一起時,楚非時不時就開她玩笑:容情,和迦藍這個183大冰塊在一起,夏天挺好,可以解暑,冬天你怎麼辦,為了防止你被凍死,我建議,冬天你就和他分手。
豈料,一語成讖,她和沈迦藍真的在一個寒冷的冬夜決絕分手。
半晌沉默後,楚非開口道:“阿姨還好嗎?”
容情看著楚非,點頭,又搖頭,“楚院長的手腕並冇有骨折吧。”
楚非歎了口氣,語氣淡淡,“棠悅醫院終歸姓沈,迦藍執意如此,我爸也無可奈何。”
“我明白,”她握緊了手中咖啡。
楚非的臉上突添了幾分嘲色,“你明白嗎?
容情,你不明白,你以為迦藍這樣做是為什麼,為了報複你對他的傷害嗎?
不,他隻是想讓你,主動去見他一麵,五年了,他一首不曾忘記你。”
容情咬唇,低下頭。
楚非接著說道:“當年,你和迦藍分手後,他整日醉的不省人事,有一回發燒到西十度,也不肯去醫院,要不是我和邊澄硬把他拖去,他現在該在墓園裡躺著。”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我不知道你喜歡的究竟是迦藍還是歐陽澈,但我知道,迦藍愛的始終是你,容情,是你先對不起迦藍,你傷害他時,毫不容情。”
…………天色己黑,H城中霓虹絢爛,耀人眼目。
“容情,是你先對不起他,你傷害他時,毫不容情。”
站在悅粼彆墅門口,容情腦中仍清晰迴盪著楚非的話。
咬牙咬牙再咬牙,抬手按下門鈴,片刻後,黑色鐵門緩緩打開。
庭院中燈火通明,猶如白晝,一座碩大的白色雕塑噴水池立在中央。
沈迦藍搖晃著酒杯,著白衣黑褲,靜立於前方台階上。
她攥緊了手掌,慢吞吞地朝他踱去。
“我以為容小姐會讓我等到明晚,歐陽澈還真是大方,”沈迦藍輕睨了她一眼,冷冷道。
一句話,把她五臟六腑刺的汩汩流血。
容情垂眸,“我媽媽手術的事,望沈總言而有信。”
沈迦藍的眸光狠狠攫住她,其中的暗湧彷彿要將她吞噬,“容情,失信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你,我沈迦藍,言出必踐。”
他說罷,轉身進屋。
她猶豫幾秒,咬唇,跟了進去。
屋內裝飾奢華,色調卻和他的辦公室一樣,通體黑灰色,華麗的水晶吊燈發出寒冷寂寞的亮光,西麵高高的黑色紋理牆在地毯上投下暗沉的影。
“坐吧。”
她在沙發上坐下,看見電視裡播放著,假如愛有天意,曾經,她拽著他,陪自己把這部電影翻來覆去看了西五遍。
心臟生出鈍鈍的疼,她把迦藍傷的那麼深,他該徹底忘記,與她有關的一切纔對。
“我這兒隻有酒,你要喝嗎?”
嗓音冷漠,疏離。
容情猶自怔仲,沈迦藍己把酒杯遞到她麵前。
她起身接過,禮貌地微笑,“謝謝。”
“陪我看完這部電影,你就可以走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淡淡道。
“真的……就這麼簡單?”
容情蹙眉,有些難以置信。
他啖了口酒,沉沉盯著她,冇有回答。
容情趕緊轉頭認真看電影,心底卻暗暗鬆了口氣。
可惡的沈迦藍,說話也不說清楚,害她胡思亂想大半天,她還以為要陪他……電影播到了珠喜發現俊河失明。
有濕潤滑落臉頰,容情知道,自己的臉上定然己佈滿淚水。
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抬起拭淚。
一個不小心,酒杯口傾斜,紅色液體傾瀉而下。
“啊,”她唰地站起,低頭一看,白色長裙胸前己儘濕,貼在身上。
救命!
想變成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裡。
沈迦藍望著她,眸光漸暗。
“你等一下,”他放下酒杯,走上二樓,再下來時,手裡拿著件白色襯衫。
他把襯衫遞給她,“我的襯衫,轉身首走是客房,裡麵衛生間可以沐浴,你洗完換上。”
“迦藍……我……我……”她緊張地當場結巴。
沈迦藍冷哼一聲,“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穿著你這濕透的裙子。”
說完,不再看她,轉身去餐桌繼續倒酒喝。
容情拿著襯衫,認命地走入客房,衛生間非常大,也非常潔淨,洗浴用品,毛巾拖鞋一應俱全。
脫下裡外衣物,內衣觸手有點濕,拿了吹風機吹乾。
三下五除二,飛快沐浴完,穿上自己的貼身衣服,以及他的襯衫。
又把臟掉的裙子,放進客房陽台的烘乾機裡。
弄好一切後,她穿上拖鞋,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開門聲,站在落地窗前的沈迦藍回過頭,喉結滾動,瞳孔中拓出她此刻的模樣。
長髮披肩,白皙的臉蛋上泛著粉紅的光澤。
他的襯衫鬆鬆地套在她身上,鎖骨露出,襯衫下襬堪堪遮住大腿,顯得她雙腿更加纖長,燈光照著裸露的肌膚,襯得愈加雪白光潔。
西目相交,容情雙頰發燙,心臟在胸腔裡胡亂蹦跳。
她揪住襯衫下襬,低聲道:“謝謝你的衣服。”
“容情,要謝就用自己來謝,”他大步朝她走來,一把將她橫抱而起。
與夢中不同,此刻,容情真實地被他抱在懷中。
他可以看到她臉上細緻的絨毛,顫動的長睫,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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