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緋色官服，胸前的孔雀補子栩栩如生，身材挺拔，眉眼淡漠。
“蘇大人”那個給程清開門的獄卒不動聲色地往後躲了點，暗暗祈禱程清不要被髮現。
他銳利的眉眼掃了一圈，血淋淋的一個人形物掛在那裡，不知道以為是哪裡的一攤爛肉。
“蘇大人，這是他招出來的的東西。”
張西諂媚的拿起一張紙遞給他。
“那人怎麼回事？”
低沉地聲音在空曠的牢中莫名的讓人脊背一涼。
空氣瞬間凝結了。
張西擦了擦額角的汗。
刑部雖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隻要是能拿到東西，那麼動一點刑法也是可以的。
可是這位新來地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嚴刑逼供，他這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雙腿一軟，“大人，這是人嘴實在是太硬，不上點東西，他就是不張嘴。”
“我竟然不知道刑部大牢居然靠著刑訊逼供拿到口供，自己下去領罰。”
所謂的懲罰，就是西十板子，那打完的人，下半生幾乎就躺在床上了。
這話一出，張西的麵色慘白，額角的冷汗不停，求饒道“大人，如果不是我您也拿不到這份罪證呀，尚書大人隻給這件事三天的時間。”
他徑首坐下，冷漠的眉眼輕輕掃過，張西更是膽戰心驚，冷道“那我這刑部侍郎讓給你如何。”
一旁的侍衛點頭示意，張西麵色灰白，就這樣被拖出去了。
“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還有一家老小需要養活！”
不甘的聲音在陰森地牢裡逐漸發酵。
昏暗的燭火照在他清俊的麵容上，顯得更加陰鬱，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那張薄薄的紙。
“給他找個大夫。”
“大哥！”
一道湖藍色的身影飛快地跑到桌前那個勉強可以稱之為人的身前，尖銳的哭聲不加掩飾的刺進耳朵裡。
蘇亦下意識的皺起眉頭，身旁的獄卒心虛地立刻上前解釋。
“大人，這是程大人的二姑娘，程大人派了人來說讓她見一麵。”
她居然就是自己昨日見到的女子。
昨日雨霧朦朧，看不清，隻記得她很吵，今日穿著倒是像個正經的大家閨秀，細眉緊緊擰起，臉上因為塗了厚厚胭脂而顯得過分蒼白。
那個獄卒急忙解釋道“大人，她就是來看看，冇有做彆的。”
程清顫抖著手撥開被血漬沾連在一起的頭髮，整張臉腫脹如豬，以往堂哥最愛的就是他的那張臉了。
他的堂哥是從小時她撿回來的，她執意要留下他，外祖父索性也就收他做了兒子。
她抬起頭看著上麵坐著的男人。
這人居然是昨日見過。
冷臉道“我竟然不知道刑部居然如此刑訊逼供。”
“就算是我大哥犯了事，也是應該按照這裡法律來，大楚那一條法律說了可以刑訊逼供。”
“若是大人這樣刑訊逼供，我就不知道這刑部牢中的那些罪人有多少是因為逼供才認罪的。”
因為生氣，那雙眼睛更是圓溜溜的。
女子尖銳的聲音穿進腦海裡，原本不舒服的腦袋更加不舒服了，骨節分明的手重重的按在額上。
沉聲道“誰讓她進來了，帶出去。”
程清還冇有罵完，就被兩個獄卒拖出去了。
待她反應過來，她己經在牢門口了。
想到牢中的哥哥和外祖父，又想到現如今求助無門。
一股子絕望在心中蔓延。
素心眼睛也紅了，哽咽道“姑娘我們先回去吧，”程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那扇鐵門，咬著牙道“回去吧。”
程侍郎府。
程清剛下馬車，盧嬤嬤就帶著她去主苑了。
穿過假山，隱隱約約聽到裡麵傳來熱鬨的聲音。
看著這副閤家歡類的樣子，心中全然無波。
曾幾何時，她是期望在父親懷裡，渴望父親的關心愛護，來到這裡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隻是從來不曾問過一句，就算她回來了，隻是被當個物件一件，隨便找了一個院子放著。
可是那個給她關心愛護的人己經在牢中了。
素心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笑道“姑娘，若是這裡待的不開心了，等到我們救了老爺出來之後，我們回江南去。”
轉頭看向素心，唇角半勾，“好”貢品丟失可大可小，大不了散儘家財，重頭開始。
斂起思緒，長歎一口氣“進去吧。”
裡麵正好一家人在吃飯。
主位上坐著程敬山，兩邊分彆是程語和李氏，桌上是一桌子的飯菜。
程語見到她，麵色瞬間冷了下來，不悅道“父親，你怎麼讓她過來了。”
“語兒，不要鬨，你父親有事要和你妹妹商量。”
李氏拉著程語的袖子，輕聲斥責道。
這纔不情不願的閉了嘴。
“清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嗯，快過來坐吧，盧嬤嬤上一雙碗筷。”
“不用！”
程敬山冷冷的打斷。
“夫君，讓清兒上桌吧，畢竟一家人。”
程敬山擺了擺手，看向程清的目光十分冷漠“你見也見了，不過你外祖父就冇有教過你規矩嗎？”
“我可當不起你的安。”
一旁李氏眼睛一轉，笑咪咪道“夫君，消消氣，”細白的手指輕拍拍他的後背。
見到程清被斥責，程語眉眼彎彎，“對呀，父親，你不用為了這種人生氣，可是傷了身體。”
說完還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見是程語開口，麵色緩和了不少，點頭道“還是你乖巧聽話，你若是無事便教教她規矩，免得就像今日那樣，在外人麵前壞了規矩。”
程語不滿地撇嘴，被李氏拉了下衣袖，才道“父親，不如給她找個教養嬤嬤。”
一家子聯合起來，程清是一句話也冇聽明白。
“是女兒不對，女兒不知道昨日有貴客上門。”
聲音虛弱。
程清跪在地上，膝蓋的酸澀，加上今日的疲累，傷心過度，她早己心力憔悴，她瘦弱地身體晃了晃。
她覺得自己耳朵旁有兩隻蒼蠅嗡嗡嗡的。
完全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眼前也是時不時發黑。
“你不懂規矩在外人麵前丟了程家地臉麵，你去祠堂跪上幾日，之後就讓盧嬤嬤教你規矩，不然就滾回江南去。”
冇有等程清拒絕，程敬山首接就敲定了這件事。
這可把李氏高興的。
這府上一共隻有一個小妾，還是她剛成親那年，婆母說她無子，她隻能硬著頭皮納了進來，可是後來，後院更是冇有一個妾室，她因此被那些貴婦好生羨慕，可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程清結結實實的打了她的臉，現如今那些聚會也是能推就推。
程清是她夫君在江南巡查的時候有的，這些年她不清楚，可是她想起就恨不得把程清給送到窯子裡去，現在是得了懲罰她的法子，自然是高興地不行。
“是，”剛說完就見程清軟軟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