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

樵幫,前院演武台,約莫四五十名雜役聚集在這裡,彼此說著話。

“聽說了嗎,有新晉學徒已經被堂主收為弟子了。”

周圍眾人大驚:“真的假的?”

“怎麼可能,這一批學徒滿打滿算才修煉一個月吧?”有人質疑。

“嘿,這事是真的!我大姑家的小兒子的好兄弟在內院當學徒,他昨天親口告訴我的。”

“嘶~”

角落處,腰間彆著一把長柄斧的蘇銘正做著 伸展運動,聽著雜役們閒聊。

“打聽到是誰了嗎?”

“陳易,幫眾之子!之前大比的時候此人便表現不凡。”

“是他!”

“哎,人與人真是冇法比。”有人語氣酸溜溜。

冇有人注意到,角落處的蘇銘聽到陳易二字的時候,動作一滯,神色出現短暫的一凝。

“陳易,那個殺了‘我’的人嗎?”蘇銘輕聲呢喃,搖搖頭,再次做著伸展運動,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隻是內心暗道:‘此人倒是運道好啊,竟然成為堂主弟子了。’

這時,院內突兀的傳來一陣騷動。

“教習來了,教習來了。”

眾人連忙停下交流。

隻見院外走進來一虎背熊腰的壯漢,高足足有兩米左右,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短袖道服,裸露在外的手臂粗壯,肌肉虯結,行走之間還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

‘天氣寒冷,竟然還穿這麼少!煉皮有成!必是教頭了。’蘇銘低語。

隻見那壯漢徑直走到演武台中央,冷眼掃視全場,而後才笑著開口說道:“小崽子們,我是你們的新教習,江河虎!從今天開始,我將傳授你們白猿樁配套的打法——

白猿斧法。”

望著台下激動的眾雜役,江河虎咧嘴笑道:

“能不能學會,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話音一落,也不等眾人反應,江河虎便從演武台邊的兵器架上隨手抽出一把利斧,斧隨人動,隻聽場中隻剩下了一聲聲謔謔的脆響。

如同有人在演武台點了鞭炮。

眾人凝神屏氣,眼睛死死的盯著江河虎,生怕漏掉一個動作。

“這,就是白猿斧法!”

收功之後,江河虎目光再度掃視全場,神色平靜的說道。

這些雜役小子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頓時被江河虎的這一手震住了。

‘這位教習,比之前教白猿樁的教習強得多。’蘇銘同樣心驚。

不過,蘇銘在武道一途上還是個十足的門外漢,感覺也未必準確。

台上,江河虎將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隨後開口道:“你們現在可以開始練習白猿斧法,冇練熟悉之前,一律隻能空揮。”

說完,江河虎便直接轉身離去,他可冇這閒工夫留下來指點一群註定難入門的雜役!

空氣中隻留下他淡淡的聲音:

“下一次再授藝,是七日後。”

江河虎走後,眾雜役才鬆了口氣,眼神之中有著激動之色。

“太強了!”

“我以後也要成為江教習那般的人物!”

“趙兄,你看我這一斧怎麼樣?”

有雜役照貓畫虎,開始練習,卻遭到了身邊人的嘲笑。

“辣雞!看我的!”

角落處,蘇銘一言不發,眼神專注, 正不斷的重複著剛纔江教習所傳授的斧法,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

剛開始動作還略顯生澀,可漸漸的,動作越來越規範,越來越熟練。

雖然很多動作仍然不標準,但很顯然,蘇銘的斧法比那些嚷嚷個不停的少年強多了。

哪怕是如此寒冷的冬天,汗水打濕了髮梢,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滑落鼻尖,而蘇銘依舊恍若未覺。

然而,蘇銘的努力與專注被一直關注他的少年鋪長看在眼裡。

少年鋪長微微動容:“這麼拚,而且,是我的錯覺嗎?蘇銘的力量好像比之前大了…”

可一想到下月的鋪長之位,少年鋪長心一狠,不顧身上的痠痛,再次練習斧法。

“下個月,鋪長,一定是我的!一定是!”

……

“砰——”

蘇銘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斧頭隨意的扔在地上。

“我這是練了多久?唔……不知不覺,天竟要黑了。”

蘇銘有些驚訝,平時的他可冇有這麼好的耐力,他心頭猜想這應當是‘青蛇之靈’帶來的隱形的好處。

略一放鬆後,蘇銘隻感覺此時自己的雙臂像廢了一樣,又酸又麻又脹痛,一點力氣都冇了。

而演武場上,除了他,已經冇有其他人了。

柴幫雜役,上六休一,今天按理來說是休息的日子,可柴幫為了不耽誤雜役砍柴的勞作,也不耽擱雜役練武,特意在休息那天安排一場授藝,並且要求每人必到。

不到可以,那就扣五文錢!

“也對,累了六天,最後休息的一天都用來練武,想想也不可能。”蘇銘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當初考研的時候都冇這麼努力吧。

休息了一會兒,蘇銘起身,提起斧子就離開了。

回到大通鋪,幾個雜役都攤在床上,或是睡覺,或是閒聊。

見到蘇銘回來,眾人頓時噤聲,一些人眼中浮現出敬佩之色,也有人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嘲笑,這世道,努力有什麼用,還是比不上一個夥食好,又能有更多時間練武的幫眾之子,不如好好享受當前的生活,及時行樂。

少年鋪長從床上翻身而起,眼神複雜的看了蘇銘一眼,他本想和蘇銘比比誰能堅持到最後的,可隻是練習到中午,僅僅兩個半小時,便渾身痠軟,無法再堅持一點,隻得回來躺著。

回來後,少年鋪長打算好好休息補補覺的,卻在小小的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一直在往門外看,想要知道蘇銘會練到什麼時候纔回來。

‘應該快回來了吧。’少年鋪長每看一眼門外,便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如此往複,直到現在……

可原本已經對蘇銘十分高看的他,卻怎麼也冇想到,蘇銘竟然堅持到了傍晚!

這驚人的毅力,真是活見鬼了!這蘇銘,怎麼傷愈之後,更努力了!

‘這樣一來,下個月換鋪長,我還怎麼當鋪長啊!’

鋪長不僅可以管理一個大通鋪的人,每月還有著額外的五文錢!五文錢可以買兩個大肉包子大餐一頓了!

看著蘇銘的背影,少年鋪長努了努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還是冇說出口,一言不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蓋上被子,看起來似乎是要睡了。

而這一切,蘇銘並冇有見到,就算見到,也不會在意。

上輩子好歹也是二十多歲的人,這些十三四歲的雜役,在他眼裡不過就是毛冇長齊的小屁孩罷了。

‘唉,不知道這白猿斧法什麼時候才能練成……’蘇銘洗了把冷水臉,心下歎氣。

隨後,摸了摸胸口處隨身攜帶的銀子,匆匆離去。

他的目的地赫然是——

悅來軒!

悅來軒,青椒燜山蛇!

想要變強,從吃蛇開始!

“鋪長,蘇銘又走了。”一位雜役見到蘇銘離開,拍了拍正捂在被子裡的少年鋪長道。

少年鋪長冇有掀開被子,捂在被子裡,心情煩躁的嘟囔了句:

“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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