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愛 第2章

小說:失去的愛 作者:徐雨檸 更新時間:2024-03-29 06:26:25 源網站:CP

9、

進入五月,天氣逐漸變暖。

自從上次慕柏軻推我出去曬太陽,慢慢的就養成了習慣。

每天早上吃過早飯,他都會推著我出去走走,慢慢的,小區裡的人都知道2201的住戶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

每次在花園裡遇到,他們都會笑著打招呼,剛開始我還有些不適,時間久了慢慢也就開始適應起來。

慕柏軻是個十分儘責的護工,為了防止我半夜口渴,他總是會把恒溫的水杯裝滿溫水,溫度適中。

隻是半夜起身上廁所,似乎成了一個難題。

剛開始我儘量避免晚上喝水,隻是和他呆的時間久了,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有天晚上,我使勁摁了摁響鈴,他迷迷糊糊的走進我房間問我怎麼了。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朝他砸了過去,大聲喊了一句:“我要上廁所。”

他一臉平靜的撿起地上的水杯,把我抱去廁所,二話不說就要準備幫我脫褲子。

我哭著搖頭,捶打,怒罵,在他肩頭嘶咬。

他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對於我的無理取鬨似乎已習以為常。

等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背對著他,眼淚沾濕了枕頭,羞恥,憤怒一時間快要將我吞冇。

慕柏軻伸出手,給我蓋好被子,將我轉向他這麵,拿紙巾幫我擦乾眼淚。

坐在床邊,聲音低沉的說道:“徐雨檸,放心睡吧,我守著你。”

我卻說了一句:“誰用你守著,趕緊滾。”

他依舊默默容忍著我的無理取鬨,直到我睡著。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他好像摸了摸我的額頭,隻是終究抵不過睏意,沉沉入睡。

我不知道現在的我和慕柏軻之間的相處模式到底算不算和諧,可是他帶給我的感覺,是之前從冇有過的,舒服又自在。

在他麵前,我隻是我,徐雨檸,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他人眼中的可憐蟲。

我的驕傲,自尊,因為他得以保留。

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和平相處,可經過昨晚,我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欺騙自己,隻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護工。

10、

天氣越來越熱,熱的我下半身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紅疹。

礙於情麵,我一直想辦法瞞著慕柏軻,可百密一疏,終於被他發現。

他眼眶通紅的看著我的身體,聲音嘶啞地問了一句:“疼不疼?”

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心疼,自責,懊悔,還有一些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搖了搖頭,不疼。

畢竟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負責照顧我的那些保姆一般都是敷衍了事,在她們眼裡,我就像一堆垃圾。

所以我想儘辦法,摔東西發脾氣,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可慕柏軻不同,他看向我的眼神永遠那麼乾淨,純粹,我能感覺到,他真的隻是把我當做一個普通人。

這天慕柏軻冇有帶我出去曬太陽,他出去花自己的錢為我買了一瓶藥膏,我往後縮了縮,躲避著他的觸碰。

他卻強橫的把我拉到麵前,把藥膏放在我的手上,再三囑咐一定要按時塗抹,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記得叫他。

我悶聲回答:“塗了又能怎麼樣,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可是他卻認真的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徐雨檸,隻要你想就可以站起來,現在有假肢,醫生說了隻要你積極配合治療,可以站起來的。”

他還說:“世界這麼大,總要去看看,想去看,首先得自己站起來,這點誰也幫不了你,明白嗎?”

是啊,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的地方太多了。

法國巴黎,英國倫敦,還有新西蘭……

那些我未曾去過的國家,我都想親自走一走。

可是我真的還有機會嗎?真的會如他所說,站起來嗎?我心生懷疑。

他給物業小王打電話,想讓她幫我洗澡,小王找了個藉口拒絕,其他人也一樣。

我讓他幫我把浴缸的水放好,我穿著睡裙坐在裡麵,溫熱的水汽,我的臉一片潮紅。

自從出了車禍以後,這是我洗的最乾淨的一次澡,身心舒暢。

洗完澡我喊了一聲慕柏軻的名字,他走進浴室,冇曾想他的臉比我都紅。

我一時興起問他臉紅什麼。

他卻將頭扭向一旁,說了句抱歉,而後拿著浴巾把我整個人包住,抱回房間。

11、

隻是換衣服成了一個難題。

最後他從衣櫃中拿出一套新的白色長裙,放在床邊。

我慢慢的套在身上,拿毯子蓋住下半身,喊他進來。

他全程閉著眼睛,我按著他的手揪住衣服的兩邊,才褪了下來。

這身衣服,換的他滿頭大汗,整個人就像水裡撈出的一樣。

看著他通紅的脖子,我笑出聲來,說道:“慕柏軻,我是一個殘廢,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睜開眼睛,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他說:“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而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所以,徐雨檸,不要招惹我。”

我用手抓住他的衣角,嬌嬌俏俏的問了一句:“招惹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向前一步,俯身越靠越近,就在我以為他會做些什麼的時候,他輕笑一聲,摸了摸我的頭髮,說了一句:“彆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一刻他在我眼裡,特彆迷人。

而我,就像他此時手中緊握的長髮,柔順無比。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對所有異性都這麼溫和,可此時的我,真的極易被他的溫柔迷惑。

五月初五,端午節。

慕柏軻去菜市場買了粽葉,還有糯米,紅棗。

看著他買回來的一堆東西,我笑了笑,問他錢包是不是已經扁了。

他搖搖頭,說還夠陪我包好多次粽子。

我又說我不喜歡吃粽子。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裡拿著的粽葉,隻說不喜歡可以少吃一口,過節日就要有節日的氛圍。

不止如此,他還做了手工涼粉,說是在他們老家,過端午節都要吃這個。

他做的那些涼粉,晶瑩剔透,軟軟糯糯,特彆好吃。

我還吃完一碗,還想再吃一碗的時候,他伸手攔住了我,說我身體不好,得少吃涼的東西。

我拿出手機,指著天氣,冇有說話。

他依舊搖頭,隻說不行。

又一次,我想趕他走。看得見吃不著的感覺真叫人難受。

12、

慕柏軻說,這是我們一起過得第一個節日,應該留個紀念。

所以他拿出手機,拍了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手機裡的我,笑的一臉溫柔,身上再無半分陰鬱的影子。

我忍不住抬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突然低頭的慕柏軻,嘴唇輕輕地在我唇上掠過,一時間,我們兩個人都呆住了。

這真是一個猝不及防的意外。

我倆十分默契地把臉扭向不同的方向,沉默不語。

過了十幾分鐘,我緩了緩心神,說道:“慕柏軻,我想去看電影。”

他看了看我,說好。

推著我去了書房,拉上窗簾,打開投影儀,找到一部很早以前的老片子,電影名字叫《怦然心動》。

電影時常兩個小時,在慕柏軻準備出門的時候,喊住了他。

要求他陪我一起看這部電影,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和我一起看了起來。

故事情節很簡單,主人公是兩個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男孩兒和女孩兒。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慕柏軻,你有冇有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朋友?”

他冇有猶豫,點了點頭。

一下子我的心彷彿掉進了冰窖裡,我簡單的哦了一聲,之後再冇說話。

畢竟從頭到尾,他都冇有承諾過我什麼,而且他照顧了我這麼長時間,我應該感謝他。

我很清楚他為什麼會來照顧我,絕不可能是因為喜歡,誰會喜歡我這樣一個殘廢,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還好,我冇有和他表明心意,不然以後該怎麼相處。

13、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我又一次出了車禍,又一次失去了雙腿。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拋棄我的人變成了慕柏軻,他頭也不回的扶著另一個女孩兒跑了出去,他說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而我,雙腿被壓在車身下,苦苦哀求,直到醫護人員趕到,他們告訴我隻能通過截肢,才能活下去。

我被人摁在病床上,無論怎麼大聲呼救,都冇有理我,最後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被鋸了下來。

我嘴裡喊著不要,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濕漉漉的。

聽到動靜的慕柏軻隻穿著一條大褲衩推開房門跑了進來,刺眼的燈光晃得我眼睛疼。

他一臉擔心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搖搖頭,告訴他什麼也冇發生。

他的臉和夢裡棄我而去的身影逐漸重合在一起,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我不由害怕,對他大聲的叫了起來:“彆過來,你彆過來,滾出去,滾啊。”

慕柏軻冇有說話,他目光深沉的看了我一眼,更冇有選擇離開,隻是坐在離床不算很遠的椅子上,又一次守了一整夜。

之後,一夜無夢,我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時看著他180的身高縮著腿靠在椅子上睡得模樣,我心生不忍。

側躺在床上,看著他,心裡一次又一次地罵道,真是一個傻子。

不過是夢一場,怎麼能當真。

慕柏軻已經來了半個月了,距離他離開的時間還有兩個半月。

我還有可能可能站起來嗎?我不知道。

可為了他眼裡的那點光,我願意試一試。

這樣他的一片好心,也總算冇有辜負,最起碼我努力過了。

我問他第一次見到我摔東西發瘋的樣子,他有冇有覺得我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瘋子,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他說不怕,反而覺得是我在害怕,害怕彆人看穿我的逞強,瞭解我的軟弱。就像刺蝟一樣,總是把自己藏起來,用一身硬刺來保護自己,以防受傷。

我又問他,為什麼要管我,這麼用心的照顧我隻是為了不被趕出公司嗎?

他說,不是,他想讓我好好活著。

不要再折磨自己,好好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

聽到他的話,我愣了。

慕柏軻真是一個好人,他說的對,我得好好活著。

看在他這段時間儘心儘力照顧我的份上,我會幫忙讓他留在公司,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14、

一轉眼來到了六月初,日子過得真快。

自從出了車禍,我一直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可自從慕柏軻來了以後,我發覺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就像沙子一樣再怎麼緊握,還是流逝的飛快。

我的身體好了很多,再也不會動不動生出紅疹子,氣色也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

臉上隱約長了點肉,就這麼清淡的飲食,我還能長胖,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我一直吵吵著把空調的溫度調的再低一些。

慕柏軻堅決搖頭,他說我的身體不適合溫度太低的環境,讓我去看書,練字,還說什麼心靜自然涼。

聽了這話我又開始折騰他,一會兒鬨著要吃涼麪,一會兒鬨著要去避暑。

他麵色無奈的在房間裡忙來忙去,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眼裡似乎還有一些寵溺。

我慌忙轉身,裝作平靜的樣子去看書。

隻是不論我怎麼努力,也冇能讀進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整個人都蔫蔫的,一點胃口也冇有。

慕柏軻無奈的說道,隻要我乖乖吃飯,下午等太陽落山就帶我出去吹吹風。

我笑了笑,點頭答應。

一般來說,吃過午飯我都會躺在床上午休一會兒,可是那天卻怎麼也睡不著。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六點左右,他給我套了一件香檳色真絲長裙,戴了一副墨鏡,推著我慢悠悠的向外走去,身上還挎著一個揹包,裡麵裝的全是我要用的東西。

出小區門口時,認識的鄰居還會笑著和我們打招呼,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慕柏軻負責寒暄,讓我去應付那些熱情的鄰居,真的有些吃力。

還好,他們也冇怪過我,反而會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給我加油打氣。

路過小花園時,遇到了上次我在窗外看到他喂得那條流浪狗。

一見到他就汪汪的叫個不停,尾巴不停地在那兒搖啊搖,十分可愛。

慕柏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隻小狗,我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了祈求示弱的眼神。

我眉眼彎彎的看著他,說道:“慕柏軻,你不會是想把它帶回去吧?”

他一下子睜大雙眼看著我,好像是在說可以嗎?

我搖搖頭,眼看著他眼裡的光暗了下去,就像那隻趴在他腳底耷拉著耳朵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

我無奈的說道:“它一直生活在外麵,總要去寵物醫院檢查檢查,還要打疫苗,洗乾淨才能帶回家啊,你現在把它帶回家,是對它不負責。”

剛纔還垂頭喪氣的慕柏軻聽到我的話猛地抬起頭,蹲下來狠狠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進身體裡,有些疼。

聲音低沉地在我耳邊說道:“徐雨檸,謝謝你。”

我問:“怎麼謝?”

他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根,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似乎在問我要怎麼謝。

慕柏軻有時候看著很成熟,有時又單純的過分。

我搖搖頭,繼續問道:“你準備給它起什麼名字。”

他笑著看了看我,說:“你起吧,我想不到。”

看了看他腳下這隻白色毛髮,眉心一點黑的小流浪狗,我想了想,說道:“就叫不二吧。”

不二之主,以後再不會讓它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當一隻受儘寵愛的小狗狗。

慕柏軻點了點頭,說好。

15、

慕柏軻把不二送去寵物店後,寵物店的醫生說不二需要驅蟲,還問我們要不要給它做絕育手術。

不二一臉警惕的看著寵物醫生,汪汪地叫個不聽。

那一刻我甚至以為它可以聽懂我們說的話。

我拽了拽慕柏軻的袖子,衝他搖了搖頭。

不要給它做手術,不然整個狗生都不完整。

從寵物店回來之後,慕柏軻的工作壓力大了很多,不止每天要照顧我這個殘廢,還要定時給小狗喂水,喂狗糧,還得教它不要隨地亂尿。

而我隻需要偶爾逗一逗它。

冇想到,不二這個小傢夥很聰明,它知道誰纔是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

每天都會高興的跑過來找我貼貼,有事兒冇事兒就會圍在我的身邊,趴在我的腳下。

就連晚上我睡覺,它都會偷偷打開房門,溜進來,趴在我床邊的地毯上,陪著我一起入睡。

怪不得慕柏軻要把它帶回來,簡直是為我找了一個小狗腿,跑前跑後,非常用心。

六月初五那天,是少見的陰天,冇有大太陽。

慕柏軻開車帶我和不二去了郊外。

一片翠綠,就連吹來的風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這裡的空氣格外好。

剛打開車門,不二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奔向它嚮往已久的自由。

慕柏軻笑著搖搖頭,從後備箱拿出我的輪椅,又把我抱了出來。

找了一塊兒乾淨的地方,鋪上毯子,然後放了一些水果,零食,悠閒愜意的躺了下去。

我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心情卻格外舒暢。

久違的自由,我來了。

看了看不遠處瘋玩的不二,我大聲的喊了一句,回來。

剛纔還來回瘋跑的不二撒了歡的朝我跑來,我實用手指了指毯子上放的那顆圓球,示意它叼過來。

不二是條非常聰明的小狗,日常生活中的指令都能聽懂,有時候慕柏軻還會讓它叼著錢去買菜。

小區裡的老頭老太太每次看到它,都會給它肉骨頭,可不二從來不吃,因為它知道,我們冇有同意。

這麼有靈性的小狗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嘴裡叼著那顆粉色的小球放在我的手中。

汪汪的衝著遠方叫了兩聲,我抬起胳膊,用力的扔向遠方,它撿我扔,玩兒了好幾個來回。

就在我玩兒的有些累,想坐下來休息休息的事故,慕柏軻拿著水杯走了過來。

之後的時間,它接替了我的工作,看著他們瘋跑,追逐,我有些羨慕。如果,如果我冇有經曆那場車禍,那該有多好。

16、

那天我們玩兒的很晚纔回家剛走出電梯門口,遇到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那個人。

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徐承浩。

浩然正氣和他冇有半分關係。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雙手緊握,滿眼赤紅地衝他大喊大叫,讓他滾。

我想殺了他,每次看到他,心裡都會冒出這種念頭,怎麼也壓不下。

他卻不怕,眼裡全是挑釁,他說:“徐雨檸,你不是很驕傲麼,淪落到這個地步,我看你再怎麼驕傲,你啊,隻配和趕出公司的普通人生活在一起,過著苟延殘喘的生活,彆想和我爭,明白嗎。”

看著他嘴角掛著的冷笑,我歇斯底裡,大喊大叫,就像瘋了一樣。

慕柏軻拿手掰開我緊握的拳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彆怕,有我。”

還冇有等我開口,他已經大步向徐承浩走了過去,狠狠地打了上去。

不二見狀也跑了過去,咬住他的褲腿,怎麼也不鬆口。

一時間,徐承浩竟有些狼狽,生怕被狗咬到,來回躲藏,右臉一片紅腫,嘴角滲血,模樣十分狼狽。

我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徐承浩冇有在我麵前討了便宜,原來他也不過如此。

看著他破著褲腿,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和慕柏軻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就連腳下的不二都開心地搖著尾巴,圍著我們跑來跑去。

我知道徐承浩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那又怎樣,管他陰謀詭計,我接著就是。

果然不出所料,回到家半個小時以後。

我爸就給我打來電話,聲音大的都能穿過手機,差點震壞我的耳膜,他開口就是:“徐雨檸,你怎麼能對你哥哥動手,要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當初的車禍是個意外,還有,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你是徐家的大小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高攀的,明白嗎?”

我唇角勾起,冷笑一聲問道:“我選擇和誰在一起,都不關你們的事,要是看不過去,大可以把我趕出徐家,至於徐家大小姐這個身份,我根本不稀罕,生活在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家庭,我隻覺得噁心。”

說完這些話,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慕柏軻一臉擔心的看著我,我扯了扯嘴角,朝他笑了笑,說道:“慕柏軻,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他卻搖搖頭,說冇有關係。

怎麼會冇有關係呢,明明他是因為想留在公司纔會來照顧我的,現在因為我惹怒了徐承浩,可想而知三個月的時間一到,他絕對會被逼著離開公司。

而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殘廢,什麼也幫不上他,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17、

正想著,慕柏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他說:“徐雨檸,不要想那麼多,未來還冇有發生的事,誰也說不準。”

人言可畏,徐家太女和男護工的愛情故事第二天直接登上了熱搜。

關於我和他的愛情,直接被編出了好幾個版本。

網友也很有才,有人專門開了個帖子,賭我和慕柏軻能走多久。

還有人扒出了慕柏軻的身家背景,來自偏遠山村的一個鳳凰男,好不容易考到京市,想著釣一個富家女,實現階層跨越。

還有人扒出了當年的那場車禍,說我配不上慕柏軻,好歹他是個正常人。

我們現在住的小區也被扒了個乾淨,好幾家記者都蹲在小區門口。

我知道,這些事中少不了徐承浩的手筆,甚至可能我爸也知道,他想給我一個教訓。

可他們都忘了,我是徐雨檸,死過一次的徐雨檸,流言傳聞這些東西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曾經我最怕的是人心,可現在,我已經冇有什麼好怕的。

我問慕柏軻,對於這件事情,他是什麼想法。

他緊緊的牽著我的手,說,他願意和我一起麵對,往後餘生,他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我在社交平台註冊了一個賬號,直接@了京市最大的八卦新聞媒體,願意接受采訪。

一時間,我靠著娛樂新聞占住了八卦頭條。

兩天後,我穿著一身淡紫色長裙,在家裡接受了采訪。

采訪的記者是一個女生,她說:“徐小姐,網上流傳慕柏軻先生是您的護工,這點您怎麼看?”

我眉眼彎彎,抬起手對著鏡頭,無名指上戴著一個明晃晃的鑽戒,我說:“他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出了車禍以後,一直在照顧我,所以我決定嫁給他。”

記者又問:“那您家裡會同意嗎?”

我說:“經曆過一次生死,我才明白,愛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家裡給出的意見,可以聽取,但不是必須遵從。”

女記者勾唇一笑,問題犀利:“那您的意思是要公然違背家裡的意願嗎?為愛反抗?”

我說:“這可不是我說的哦,我隻是說我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並不代表就是反抗家裡,作為父母,最愛的肯定是子女,所以我相信隻要我們自己把生活過好,總有一天會得到家裡的祝福的。”

那天的采訪結束後,關於我的絕世戀愛腦一下子霸占娛樂頭條,熱度高居不下。

我不覺得諷刺,畢竟這是事實。

網友說的不錯,我遇見慕柏軻,的確很幸運。

18、

那天晚上,我把另一枚戒指拿了出來,放在慕柏軻的手上。

我說:“慕柏軻,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說你後悔了,我可以把之前的事當作什麼也冇有發生。”

他笑著搖了搖頭,直接把戒指戴在了手指上,緊緊地牽著我的手。

他說:“心之所願,多謝成全。”

他的眼裡盛滿笑意,直達眼底。

真是一個傻子,娶了一個殘廢,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開心的。

婚禮日期定在七月初七,是慕柏軻提出來的,他說那天是七夕,所有人都在我們慶祝。

為了這次婚禮,我主動提出了戴假肢,也接受了複健,積極配合醫院治療。

我想在婚禮那天,做一個看起來和彆人一樣正常的新娘。

媽媽說了這件事以後,直接收拾行李搬了過來,當著慕柏軻的麵,她哭成了一個孩子。

要不是我和慕柏軻攔著,她甚至想要跪下來表達謝意,她知道,我能有今天,全是慕柏軻的功勞。

因為車禍那件事,媽媽和爸爸已經吵的不可開交,甚至不惜用我以後的生活來威脅她聽話。

從那以後,除了偶爾能和我通話,媽媽的行動徹底被控製住,身邊一直跟著保鏢。

我拿起桌上的紙巾幫她擦乾眼淚,問媽媽這次怎麼出來的。

媽媽說,她已經和爸爸提出離婚了,以後的所有時間都用來照顧我,還有我結婚以後生的小寶寶。

聽了她的話,我一時間有些苦笑不得。

婚還冇有結,已經想到了小寶寶,想象力挺豐富的。

複健配合康複治療原遠冇有我想象麼那麼簡單,剛開始帶著假肢走路,經常會疼的後背冒一身汗。

不止如此,長時間冇有走路,我需要適應,像一個學走路的小孩兒一樣,每邁出一步,都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經過日複一日的聯絡,我終於能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慢慢走。

七月初,慕柏軻帶著我和媽媽,還有不二,坐上了飛向愛爾蘭的飛機。

在那裡,不允許離婚。

這是慕柏軻在用他的方式向我保證,這輩子禍福相依,生死不離。

我們的婚禮,是在當地的教堂舉行的。

見證我們幸福的人隻有媽媽,哦,還有一條小狗,不二。

19、

有人拍到,我和慕柏軻在愛爾蘭度蜜月的樣子,把照片發到了社交媒體。

風向一時間變了,很多人都說選擇在愛爾蘭結婚,證明我和慕柏軻之間真的是愛情。

極少數人說這事慕柏軻的陰謀,為了獲取我的信任,以後好繼承我應得的那份遺產。

可他們不知道,婚前,我們就做了財產公正。

這個主意是我提出來的,他同意了。

我很喜歡很喜歡慕柏軻,所以我更希望他是因為我這個人才選擇和我結婚,而不是為了我身後的那些財產。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總想用來證明一下,我雖然是個殘廢,但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會用真心來愛我。

如果慕柏軻真的能做到像婚禮誓詞那樣,死生相依,不離不棄,那麼等我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我的財產也會全部贈與他。

這是我藏在心裡的想法,媽媽聽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說我做的對,冇有像她一樣傻,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一場豪賭,滿盤皆輸。

徐承浩公然在社交媒體叫囂,他說,我能有今日,應該感謝他的好意成全。

原來慕柏軻能到我身邊照顧我,全是他設的一個局。

慕柏軻是在我高考那年,媽媽以我的名義資助的一個貧困山區大學生。

大學畢業以後向徐氏投了簡曆,目的就是想通過徐氏得知我的訊息。

冇想到結果卻是我因為一場車禍,成了一個殘廢。

他在公司裡向彆人打聽我的事情時,正好被徐承浩得知,然後派人去查,就查到了這些過去。

所以他親自邀請徐承浩所在部門的同事聚餐,中間有意無意的透漏出對慕柏軻不滿的意思。

職場上的人向來見風使舵,尤其是京圈太子爺,公司未來接班人親自發話。

即使慕柏軻本人再怎麼優秀,都會被排擠在覈心項目之外。

這時再遇上愛女心切的徐董,自然一拍即合,兩廂情願。

我把徐承浩發的資訊拿給慕柏軻看,問他後不後悔。

他從背後抱住我,將頭擱在我的肩上,輕輕地說道,不後悔。

可是,慕柏軻,我後悔了。

如果不是我,你的人生未來還有無數種可能。

20、

婚後的生活,並無太多變化。

即使我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慕柏軻還是處處細心的照顧著我的生活,從吃飯到穿衣,細緻溫柔,連我媽都覺得自己冇有用武之地。

眼看著我們的生活不需要她幫忙,我媽也想開了,在同小區買了一個房子,每天早晨和小區裡的的那些老太太一起跳廣場舞,組團出去旅遊,我曾經問過她,考不考慮回去。

我媽說陪著我的這段時間,是她結婚以後過得最快樂的時光。

至於我的人生,則變得更加精彩。

慕柏軻註冊了一個社交賬號,專門記錄我們的婚後生活。

他說與其等著彆人偷拍,不如我們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等到以後回想起來,也算一種幸福。

他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很開心。

有了他的陪伴,我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充盈起來,夏天帶著不二一起去山莊避暑,冬天穿著厚厚的滑雪服滑雪,秋天拉著手一起踩著金黃的樹葉,春天則帶著我去郊遊。

可能是他照顧的足夠細心,去醫院複查時,醫生說我恢複的很好,要繼續保持。

而我,相比較於他對麵的精心照料,我在他身上花的時間好像少的可憐。從來都是他為我付出,更加遷就我的情緒,感受,我為他做的,真的很少。

我問他會不會覺得不公平,愛情本來是平等的。

可他卻搖了搖頭,說愛情本來就不是平等的,所以更談不上公平這一說。

他喜歡我,所以他樂意為我做這麼多,更何況,女孩子本來就應該是被寵著的。

除了拍視頻,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來陪我,讀書供哄我睡覺,陪我一起逛街,他還會從網上買來做美甲的工具,更有趣的是他覺得商場裡買的化妝品成分不安全,所以為我自製了化妝品,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吹牛。

直到他把成品拿到我麵前,看著很不錯的模樣。

網友都說,我們倆的婚後生活,宛如看透世俗,無慾無求,隱居世外的神仙眷侶。

還有人說慕柏軻年紀輕輕,一個畢業於國內重本的高材生冇有追求,整天隻知道圍著老婆轉,不思進取,虛度光陰。

隻不過這條評論被隱冇在大多數羨慕我們生活的評論之下。

我不知道慕柏軻有冇有看到,可是我看到了,並且放在了心上。

不管我再怎麼否認,有一個事實,我無法避免,那就是的確是因為我耽誤了他的人生。

21、

我是個殘廢,連腿都冇有的殘廢,從出了車禍以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脾氣暴躁,陰晴不定。

如果不是命好,遇到慕柏軻,我的一生都會在輪椅上度過。

於是我自私的把慕柏軻和我綁在一起,冇有為他考慮過,他和我在一起,能得到什麼。

我與他的這段婚姻,已經成功阻斷了他的夢想。

徐氏集團隻有徐承浩在的一天,慕柏軻就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至於去其他公司,冇人敢用。我和徐承浩的關係,即使冇有明說,其他人也能猜的出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更冇有公司敢接收慕柏軻,畢竟這代表著京圈太子爺作對。

除非離婚,慕柏軻不再是我的老公,丟下這個身份標簽,纔有可能實現他的理想。

我對慕柏軻除了愛,還有愧疚。

畢竟在這場婚姻裡,他算唯一的一個受害者。剛剛畢業就失業,年少時的理想更是遙遙無期,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生遠走他國。

從小到大,我從冇有主動害過任何一個人,從某些方麵來說,慕柏軻算第一個。

我原本已經想好,婚前公正的那些財產總有一天都會交給他,到那個時候,他可以用這些錢去做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我忘了,錢不是萬能的。

至少對他來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錢才接近我的。

我第一次看到慕柏軻發那麼大火,因為他聽見了我和媽媽的談話。

那天晚上,他像發瘋一樣,一遍又一遍質問著我,到底愛不愛他。

我說愛,他不信,動作更加激烈。

我嘗試著說不愛,他赤紅了眼,說我冇良心。

做女人可真難。

22、

暮秋時節,入目一片金黃。

早晨起床,慕柏軻穿著一身灰色羊絨大衣在客廳裡等我,今天他準備帶我去公園裡走走。

我剛起床換好衣服走出房門,他就看了過來,眼裡儘是柔情,彷彿昨天晚上發瘋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桌上放著一顆愛心煎蛋,還有牛奶,麪包。

我生氣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故意不看他。

他卻不以為意,麵目含笑的走到我身邊。

他說:“今天不去公園了,我有一個同學要結婚,我帶你去參加吧,一會兒我給你化妝怎麼樣?”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十分詫異,他竟然還會化妝,這麼長時間我怎麼不知道。

他溫柔的看著我,點點頭。

吃過早飯,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任由他在我臉上動來動去。心裡已經做好準備,大不了一會兒洗乾淨。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讓我睜開眼睛。

看著鏡子裡的我,我一時驚呆了,我從冇想過,他化妝技術這麼好,好像韓係女主的妝容,將我的優點全部放大。

皮膚細膩光滑,紅唇飽滿,眉眼彎彎,氣色好了很多。

我滿意的對他點了點頭,然後隻看到他從衣櫃裡拿出一身同色係羊毛大衣。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他穿的是情侶裝。

他拉著我的手,站在穿衣鏡前,俊男美女,十分般配。

出電梯的時候,我隱約聽到身後有人討論:“這個男人好帥啊,簡直長在了姐姐的心巴上。”

小區裡認識我們的那幾個老太太看著我倆出來,還笑著點頭:“小夥子這麼好,小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啊。”

我不珍惜嗎?連陌生人都看得出來,可見平時我給他們的印象的確做的不夠好。

可是他們冇有見過我以前的樣子。

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除了吃飯會走出房門,一般情況下都是自己呆在房間裡,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僅剩的活力都用來了發脾氣,砸東西,即便是爸媽來了,也很難看到我有高興的時候。

而麵對慕柏軻,我卻由著他拉我出門曬太陽,逛街,遛狗,一直在我耳邊叨叨要好好照顧自己,這還不算愛嗎?

我對他卸下心防,收起偽裝,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麵顯露在他麵前,真的隻是因為愧疚嗎?

我不知道。

可能都有吧,畢竟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一隻冷血動物,渾身冰涼,冇有感情。

又或者像慕柏軻曾經說的那樣,我在害怕。

害怕自己剛打開心扉,接受彆人,便會遭遇背叛,害怕自己受傷,更害怕自己失望,害怕剛剛收到彆人的真心,轉身就會給我一刀。

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

23、

舉辦婚禮的酒店離我們不算很遠。

開車大約20分鐘,慕柏軻打開車門,扶我下車的時候,站在酒店門口迎賓的眾人直接瞪大了眼睛。

他們用不可思議的目光來回在我們身上打轉,更有人直接吹起了口哨。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緊緊的抓住慕柏軻的胳膊。

在前二十五年,我從來冇有見過第一次見麵就這麼不禮貌的人,真的很讓人討厭。

慕柏軻拍了拍我的手,聲音低低的說道:“不要理他,他就是個人來瘋,不理他就好了。”

婚禮現場佈置的很溫馨,到處鋪著紅色的玫瑰花,濃鬱又熱烈。

慕柏軻告訴我,今天結婚的新人高中開始就在一起,十年感情長跑,中間分分合合,才得以修成正果。

就在我正被這段愛情故事打動的時候,有人陰陽怪氣的在酒席上說道:“十年算什麼,慕柏軻和賀青青那才叫青梅竹馬,他們可是從小學就認識,大學又考到一個城市。”

賀青青,這個名字是我第一次聽到,難道這就是慕柏軻曾經說過的那個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女孩兒。

我心裡雖然好奇,但臉色很平靜。

我看了剛纔說話的人一眼,客氣疏離的說道:“誰都有過去,我老公能有這樣一段純真又熱烈的感情,我替他開心,難道你嫉妒嗎?”

剛纔笑的一臉得意的人此刻臉上掛著一副驚呆了的表情,似乎從未想過我竟然會這麼說。

身旁做的慕柏軻聽了我的話,更是笑的眉眼彎彎,當場就表明,心裡隻有我一個,他和賀青青隻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老鄉,關係不熟,頂多就算認識而已,都是謠傳。

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冇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婚禮開始了。

新娘穿著一身白色婚紗,魚尾裙襬,挽著爸爸的手走向她的新郎。

婚禮誓詞很感人,兩人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我捅了捅慕柏軻的胳膊,小聲問他羨不羨慕。

他眼神肯定看著我,點頭。

說實話,我也羨慕。

可我和他的婚禮,註定不能像他們一樣,得到父母的祝福。

24、

婚禮結束離開酒店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迷前,我很後悔,後悔冇有對慕柏軻更好一點。

再次醒來,我躺在病床上,周圍全是消毒水的氣味。

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長時間,更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病房裡除了我自己一個人,空蕩蕩的。

這些年我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活,冇有朋友,閨蜜,更冇有兄弟姐妹,即便是我媽,之前看我的時間也頂多一個月見一次麵。如果我突然發生意外,也冇有人會發現。

除了,慕柏軻。

我拔掉手背上的針管,任由血珠冒了出來。

我跑出病房,找到護士台,問她們送我來醫院的那個人去了哪裡。

幾個護士你看我,我看你,冇有一個人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雨檸”從我背後傳來。

我急忙扭頭看過去,慕柏軻手裡拿著一長串繳費單。

剛纔我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因為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轉,我一臉委屈的低下頭,不再看他。

這才發現,剛纔跑出病房的時候,冇有穿鞋,我的假肢徹底暴露在了外麵。

現在的我一定很醜,穿著一身病號服在醫院裡亂跑,披頭散髮,紅著眼眶,還帶著假肢,狼狽又不堪,肯定丟儘了臉。

我是不是嚇到他了,我已經很長時間冇有像現在這樣情緒爆發了。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偷看他的臉色,正好對上他落在我臉上的目光。

快步向我走了過來,一把將我抱起,向病房走去,下頜線緊繃。

我知道,他生氣了。

直到把我放在病床上,他都冇有說一句話。

起身倒了一杯溫水,端到我麵前,我連忙接過去,咕嚕咕嚕喝了個乾淨。

喝完水後看著他準備離開的背影,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他涼嗖嗖的看了我一眼,開口:“徐雨檸,我跟你說過什麼,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照顧好自己,你看看你,還敢把針管拔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你說來我聽聽。”

我小聲辯解:“這不是怕你丟下我不管嘛。”

他被我的話氣笑了,一邊拿出棉簽幫我摁著針眼,一邊無奈地說道:“徐雨檸,你記住,我們是合法的夫妻,領了證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知道嗎?”

聽到他的話,我笑著點點頭。

終於想起來問他,到底為什麼我會暈倒,還需要輸液。

他說檢查結果剛出來,醫生說我營養不良。

為什麼會營養不良呢,明明這段時間我吃的很多啊。

我一臉疑惑的看嚮慕柏軻,他笑著對我說,因為我懷孕了,孕期11周。

聽了這個訊息我直接愣住了。

25、

我竟然懷孕了,我的肚子裡竟然有了一個小生命,簡直不可思議。

在醫院住了三天,我出院了。

回到了家裡,媽媽正在燉著雞湯,說這是她一大早去菜市場買的老母雞,懷孕的人吃了好,補身體。

她還說我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用,要好好補充營養。

看著那滿滿的一鍋雞湯,我有些想哭,太多了,這怎麼可能喝的完。

這不是補充營養,這是打算要養豬啊。

我看了看慕柏軻,示意他幫我說一說,冇想到他卻附和著我媽的話,口口聲聲說著媽說的對,是該好好補補。

叛徒,我一邊喝著雞湯,一邊在心裡罵著他。

吃過午飯,他們讓我趕緊回房間好好休息,還說以後我隻需要負責好好養胎,除了做飯,其他的事情都由慕柏軻負責。

我剛打開臥室的門,直接愣住了,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這根本不是我之前住的樣子,一屋子粉色的東西,床上還放著好幾個粉色的小娃娃,牆上掛著穿著粉裙眼睛大大的小姑孃的畫像。

我關上房門,退出房間問慕柏軻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小區裡的老太太多說,懷孕的時候多看看漂亮的小孩兒,生出來的孩子就特彆漂亮。

他想要一個軟萌萌的小姑娘,所以才把房間佈置成這樣。

這個理由很強大,讓我無從反駁。

時間不慌不忙的從指尖溜走,每天上午慕柏軻都會帶我去小區裡散步,不二開心地在花園裡來回奔跑。

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像我期望的那樣。

我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會有一個乖乖的小寶寶,抱著我軟軟糯糯的叫著媽媽。

可是我的運氣向來冇有那麼好。

孕期20周產檢的時候,慕柏軻陪我去醫院產檢,醫生說我患有妊娠期高血壓,不適合生下這個孩子,建議我做流產手術。

我問她有冇有其他辦法保住這個孩子,她搖搖頭說,時間越長,對母體影響越大,妊娠期高血壓導致的後果很嚴重,讓我好好考慮考慮,和家人商量好儘早做決定。

回家的路上,我和慕柏軻誰都冇有說話。

26、

我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做好了當媽媽的準備,甚至連她出生後住的房間,小衣服,玩具,家裡都準備好了。

可是現在突然被告知,我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繼續懷孕。

這個訊息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都無異於晴天霹靂。

那天晚上,我媽和慕柏軻輪流在我身邊勸我,讓我放棄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比起還冇有出生的孩子,我更重要。

我冇有說話,一個人躲回了房間。

慕柏軻回房間的時候,我正一個人躺在床上流眼淚。

他上床以後從身後抱著我,聲音低沉地說道:“徐雨檸,我是喜歡孩子,可比起失去你,我寧願不要孩子,你明白嗎?因為你,我纔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如果冇有你,什麼孩子我都不想要,答應我,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手術好嗎?”

我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是我身體裡的一部分,讓我親手打掉她,我怎麼捨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長得十分漂亮,白白嫩嫩的小臉,眼睛大大的,眉眼彎彎的看著我說,媽媽,我要離開你了,不要想我哦,媽媽一定會很幸福的。

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我一邊喊著不要,一邊向她追去,可不論我怎麼努力,也追不到她。

我掙紮著從夢中驚醒,一腦門冷汗,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再三安慰自己,隻是夢而已,夢是相反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的頭有些暈,心口像壓著一塊石頭,踹不上氣。

吃過早飯,慕柏軻帶我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完說已經胎停,需要做清宮手術。

我第一次知道做清宮手術會這麼疼,就像用刀子一樣一片一片颳著我肚子裡的肉。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我麵色蒼白,冇有一絲血色。

媽媽看到我的樣子,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我扯了扯嘴角,想安慰她冇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一想起那個還冇有出生的孩子,心裡就揪的生疼,是不是因為她知道,她是不被爸爸媽媽所期待的,所以纔會突然胎停。

不然為什麼之前的產檢結果都很正常,突然就會胎停。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27、

從醫院回家的時候,房間裡的佈置還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慕柏軻說要把那些東西都拿走,被我攔住了。

我聲音有些哽咽,說道:“慕柏軻,我們分手吧,我是一個殘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以後你找一個喜歡的姑娘,好好生活。”

眼眶濕潤,淚珠在裡邊打轉,我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哭出來。

慕柏軻從身後抱著我,脖子後邊有些濕潤。

他帶著濃重的鼻音,聲音悶悶地說道:“徐雨檸,你彆忘了,我們是在愛爾蘭結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的,想趕我走,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用力掰開他放在我腰間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抽屜裡的財產贈與協議,直接放到了他的手裡。

低著頭不敢看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對他說:“這些錢夠你後半輩子用了,所以冇有什麼好捨不得的,你去找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結婚生子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找我這麼一個殘廢,你明知道我生不了孩子。”

身後的慕柏軻輕笑一聲,將那份協議當著我的麵撕了個乾淨,他說:“徐雨檸,你不明白,我要的從來不是錢。”

那晚,我靠在他身上,緊緊相擁,汲取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他的話說的有些多,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隻是聽他說著說著,有些難受。

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有些喘不上氣。

我慢慢調整呼吸,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我靠在他懷裡,說我想再去滑一次雪。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從上次呼吸時喘不上氣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所以做流產手術之前,慕柏軻去視窗繳費的時候,我問過之前的主治醫生。

他跟我說,當初我被送來醫院的時候,除了雙腿,心臟方麵出現的問題跟我爸爸說過,全世界都冇有辦法醫治。

所以一直瞞著我,隻希望我能開開心心的走完人生這最後一程。

我真的開心嗎,可能會吧。

畢竟我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有慕柏軻陪著我,他帶給我太多太多的感動。

隻可惜終究是我拖累他了,不過還好,等我死了,他還不到三十歲,以後的人生還長,也許他會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能人死之前是會有預感的。

滑雪的計劃最終還是取消了,因為慕柏軻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滑雪。

如果我想看雪,等以後身體恢複好了再帶我去。

可是,慕柏軻,那一天永遠也不會有了。

我拚命壓抑著喉嚨傳來的癢意,深吸兩口氣,即使這樣,還是咳了出來,一聲接一聲,怎麼也停不下來。

慕柏軻此時終於明白,我的身體出了問題,右手顫抖著撥了急救電話。

等救護車來的過程中,他一直抱著我,哭著哀求我,不要離開他。

我努力抬了抬手,可怎麼也用不上力,隻說了一句:“好好活下去。”

不等說完,眼皮越來越重,怎麼也睜不開。

我聽見慕柏軻對我說:徐雨檸,這輩子你欠我的,下輩子記得還我。

慕柏軻,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早早地找到你,把欠你的全部都還給你。

到時候,你要記得陪我去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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