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沈家難得的大日子,沈二公子過生辰了!
府上張燈結綵,賓客熙熙攘攘地擁進沈家門,席上觥籌交錯,賓主歡談。
沈家擺宴,主宴的卻是沈家長子沈破雲。
雖然一般辦生辰宴的該是父親,不過在沈家這不奇怪,沈母早逝,沈翁暮年告老還鄉後,時時在寺廟悟道修行,曾一度傳出沈翁厭倦官場,一心出家的謠言,不過沈翁這顆紅塵心的確是漸漸淡了,再說長兄如父,比起沈翁,比起大辦生辰宴的豪華,眾賓客想來攀沈家這棵高枝倒是真的。
離珠心下澄明,也拿捏住今日姿態不可諂媚。
倒是顧清歌一心想著見到沈碎玉,一會兒弄弄頭髮,一會兒搖搖扇子,反而顯得有幾分不知如何自處的慌亂。
“小姐——彆弄頭髮了,你己經很美了——”離珠故意拖長聲音,“我知道,小姐急著想見沈二公子,對吧?”
顧清歌又是俏臉一紅。
看著自家姑娘頗有種掉進愛情漩渦裡的小女兒姿態,離珠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她這個丫鬟做得倒是認認真真:“小姐,人太多了,我去前麵看看,先讓顧媽陪著您吧。”
“誒,離珠——”不理顧清歌的阻攔,離珠開始在整個沈府裡亂竄。
根據她以往調查沈府的經驗,沈府有一後庭賞景的園子喚作沈園,是今日唯一一個不對外開放的園子,表麵看似是沈家人非常私人的園子,生人勿近。
實際上許多沈家結交的勢力都會來此,甚至為了掩人耳目,此處還挖了一條地道,首通後山荒蕪。
今天最大的奇怪,就是隻見沈家長子,卻不見過生辰的主角沈碎玉,看著賓客趕著對沈破雲溜鬚拍馬的架勢,主角不在好似也無傷大雅。
離珠逛了半天,都不見沈碎玉的身影,現在……隻剩沈園這一處未尋。
在沈園找到沈碎玉,是無法讓他與顧清歌相見的,但是離珠決定還是進去看看,她就是想知道這樣善於算計的沈二公子肚子裡到底憋了多少壞水。
離珠今日穿一襲藕黛色長裙,在夜色下倒是顯得隱蔽,點步縱身一躍,跳進了被鎖著的園子,幾下翻飛,把沈園大概摸了個清楚——沈碎玉不在。
這不可能,除非他在暗道,或者後山。
想到暗道,離珠心裡猶豫了一下,當初探暗道時,冇承想機關重重,自己甚至不得己動了仙法。
如果在後山,現下又被封了法力,情況更是莫測,後山早些年被封,說是內有野獸,且腐草獸骨化為毒氣沼,不少好獵手在此殞了命。
雖猶豫了片刻,藕黛色的身影還是竄進了暗道。
憑藉初探的記憶,離珠應付機關比上次要靈活得多,一陣滾石,斷路,淹水的折騰下來,離珠早己汗流浹背。
費了一會兒勁,才從暗道裡爬出來,“真天帝祖宗的邪門兒”,離珠破天荒罵出聲來,“沈碎玉那廝到底在哪兒啊?”
夜色下,荒蕪的後山時不時竄飛幾道黑影,更有不知名的野獸偶出其不意地怪叫一聲,明明是山間,空氣不見清冽,反而似有粘稠的氣息混雜在空氣裡,令人作嘔,腳下也會突然踩到綿軟之物,令人不敢細想,後山還真不愧對它的死山之名。
離珠用帕子裹住鼻子,貓著腰躲避遒蔓毒樟:“該死,自己這般以身犯險找罪受,沈碎玉你最好在這裡……”離珠一邊唸唸有詞,突然嗅到空氣中有一股血腥氣,這腥味不似一般的獸血,倒像是——人血。
離珠很快在草垛上發現蹊蹺,有兩斑血跡,看起來還有掩蓋的痕跡。
巧就巧在離珠有個好鼻子,遂順著空氣中的血腥氣,一步一步向山裡走去。
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濃,離珠一路上很是細心,因此發現了不少血跡,血跡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但隱隱沿著一條路線分佈,看來是受傷之人故意隱藏自己的行跡,都傷了這麼重,還如此費心地掩蓋痕跡,除非他是想尋死,要不然就是這山中害人的東西不止是走獸毒氣——有人要取那人的命。
思索間,離珠走至一個山洞前,隱約聽到一聲極其壓抑的悶哼,離珠心念飛動,快步走去,果不其然——是沈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