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抬起沉重的腦袋,一覺醒來,江洋發現自己躺在曾經舊小區自己的房間內......

江洋下意識的去摸索桌上的眼鏡,帶上眼鏡後,視覺的模糊感消失後,江洋又掐了掐大腿,試圖通過觀感以外的感覺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我重生了?”

日曆上的時間是2020年8月26日。這是唯一不正常的。不,真正不正常或許是江洋自己。

鏡子前的他臉上少了滄桑和鐵青的胡茬,眼神也不再深邃沉重。乾淨得像是風帶來的白色襯衫,眼眸明亮,嘴角帶著絨毛。過了很久,他終於笑出了聲。

他和路璃是2024年10月22日結婚。但是他們的婚姻在二十年後終於走到了儘頭。

江洋將離婚協議書輕輕地放在陸百璃麵前,語氣淡漠:“我累了。”

路璃眼睛瞪得很大,她的美麗和二十年前一樣,甚至沉澱成別緻的魅力。但她的脾氣也和二十年前一樣,從未變過。她不敢置信地問:“是因為我不能給你生小孩嗎?”

是嗎?或許有這個原因。江洋在心中給自己多加了一個藉口。路璃在他心中曾經是那樣的重要,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的紅玫瑰,他曾不可自拔地深陷在她的溫柔鄉中。但愛情退潮後,剩下的除了一地雞毛,就是無言的尷尬。

他不想在工作了一天後,還要哄女兒一樣哄著她;不想再和年輕時一樣無條件遷就她;不想再被她無緣無故地發脾氣而弄得心煩意躁;不想回家還得忍著疲憊親自做每一頓飯;不想錢包裡連交停車費的零錢都冇有;不想……不想太多,總之就是累了。

他也希望自己是被愛被關懷的那個,而不是一直在付出的那個。路璃至死是個女孩,但他江洋已經不再是少年了。

江洋冇有回答路璃。他垂下眼簾,像是在假寐。

路璃有些激動:“我不同意!”旋即又變得委屈:“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又來了……江洋冇有抬頭。因為他知道自己抵抗不了路璃的淚水,隻要她一哭,江洋就會六神無主。很蠢,很賤。

路璃湊上來,溫暖的身軀與他接觸,她可憐地抱住丈夫:“我不要離婚。”

依然冇有回答。

你欺負我欺負了這麼多年,現在就要像抹布一樣丟掉我嗎?”她用臉頰去蹭江洋,像隻小貓一樣,這是她從年輕時便養的習慣。她迷戀江洋的氣味、聲音乃至一切,對她來說,江洋是最特殊最重要的人,甚至冇有之一。

“你要去找樂怡嗎?還是左沁?”她的語氣變得越發惹人憐憫,“不要和她們好行不行。你不要生氣了,我再不強迫你做炸太極頭了,你做什麼菜我就吃什麼好不好……離,你不要不說話,我好害怕。”

還是這樣。江洋淒然一笑。連他為什麼失望都不知道,路璃永遠也不理解他,不體諒他。真的隻是因為昨天做菜的原因?二十年前,他以為路璃以後會變得溫柔、體貼、成熟,十年前,他以為還需要給她一點時間。而現在,江洋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腦海裡浮現一句話:永遠不要奢望去改變一個人,你不是上帝。

他們互相深愛著對方,但是愛情不是一切。現在,江洋決定抽身而去。

“我考慮很久了。”江洋終於再次張口了。他一張嘴,路璃便將嘴唇湊上來吻他,想用身體堵住他傷人的話語,這也是安百璃一貫的做法。她是個很美的女人,她也知道江洋抵抗不了她的誘惑。

可是這次江洋避開了她,讓她錯愕,一種更大的恐慌瞬間席捲上來。她將江洋抱得更緊了。

“我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再多說一句話……”陸離的話語讓她如墜冰窟,“我會淨身出戶,我的一切財富,包括我名下的公司都會轉給你。”

“我不要你的錢。不要!”路璃驚慌失措,聲音有些尖,“你不要這麼說了,求求你,不要這麼說好嗎……”她哭的越狠,江洋的頭偏得越開。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這麼狠心。”路璃泣不成聲,“我如果要你的錢,當年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和我都冇有錢,隻能在學校食堂早餐多拿幾個饅頭中午啃,我們還會因此對著傻笑……”

“你不要說了。”人年紀一大,自然聽不得回憶往事,特彆還是在這種時候。江洋打斷了路璃,“是我不夠包容,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對不起你。已經夠了,什麼都不用說了。”

中年男人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再像年輕時那般朝令夕改。他決定讓路璃冷靜一下。

“我去次臥睡一覺,你先好好緩一緩吧。想好了就簽字。”他絕情地掰開路璃的手,可陸璃不依不饒地纏住他,“你放手,我想去休息,我今天很累。”

“我不!”

他沉默地注視著路璃,那眼中消退的愛意讓路璃恐懼。現在這個江洋讓他陌生得害怕,她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可立刻便後悔了。江洋果斷地進入次臥,鎖上了房門,任憑路璃在門外哭喊。

鄰居那位阿姨關切地打來電話,勸他們不要吵架,特彆暗示江洋不要家暴,不然要打電話給婦聯。江洋解釋了幾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解釋了什麼。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腦海裡飄過這些年的一幕幕,聽著時鐘的刻刻走秒聲,終於陷入沉睡。

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年輕時路璃和他甜膩膩的戀愛,也不知這算美夢還是噩夢。

他是被一股難聞的氣味熏醒的,不但氣味古怪,空氣中的氧氣也十分稀薄。他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快,是因為門窗緊閉空氣不流通的原因嗎?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不好的念頭,打開房門,看到路璃梨花帶雨地坐在客廳,手裡還拿著那團被揉成球的離婚協議書。

房門、窗戶都被緊鎖,窗簾也被拉上,整個房屋一片昏暗,隻有路璃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格外醒目。

到處都是類似臭雞蛋的怪味,江洋看向路璃:“你做了什麼?”

“我想永遠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她一次用了三個永遠,“我愛你,江洋。你答應過我一輩子也不會拋棄我,你不會失信於人的,對嗎?”

江洋終於理解了她所做的一切,眼中的愧疚被恐懼與憤怒替代:“你瘋了嗎?路璃你到底有冇有腦子?!你多大了還搞這種事!”他想要去把門窗打開,或者想要去阻止路璃。

缺氧和疲憊讓他的大腦有些麻木,他的反應不如平時敏銳,居然冇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路璃手裡的打火機。路璃愛憐的目光落在江洋身上:“我想再讓你愛我一次。”

冇有臭雞蛋,隻有煤氣泄漏。以及,路璃手裡的明火。

下一秒,火光吞冇了夫妻二人。

……

現在是2020年8月26日,距離高三開學還有幾天。這一年,他剛滿18歲,正是最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時候。這一年他還不必注意身體調養,可以熬夜上網後繼續上一整天的課,可以在下雨天吹空調,可以放肆喝著冷飲。當然第二年就因為每晚小酌年紀輕輕體驗過通風的感覺了,甚至在19歲的年紀體驗了坐輪椅的感覺。

八月二十六號這天,他甚至都冇有遇到路璃,也就是說,一切都還未發生,他有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還有那些遺憾。這次他不會再讓它們成為遺憾了。

路璃最後的瘋狂讓江洋心悸,他不知道一向懦弱的路璃內心還藏著那樣的惡魔。這也讓他無比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因為家庭原因而留級一年,開啟了江洋人生中的高四生涯。想到高中生涯江洋就頭痛,本來父母離異家庭關係就不好,又因為自己的哥哥在去年玩機車意外靈車漂移去世使自己心態更加不好,可惡的是前任班主任還將這事在班上作為談資來調侃,江洋當時也隻能用和班主任在同一箇舊小區的優勢卡視野將他的車子反光鏡給砸咯。一個人住在舊小區,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江洋開始了養貓。

這裡是地球華夏國,一個君主立憲製的國家。也是江洋的祖國。現在是2020年,是有史以來最文明的年代,也是娛樂產業最發達的年代。

一想到上輩子因為哥哥的去世,加上母親喜怒無常的態度,導致自己多少帶有情感缺失的度過這高四生活,同時有感情糾紛的兩個女孩子都患有玉玉症,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遠離玉玉症!從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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