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也蕭瑟,寂寥也寂寥。
落月看著害怕,緊緊牽著蕭妤晚的手,躲在她身後。
蕭妤晚安撫回握,低聲哄她,“彆怕。”
無沁齋裡隻有一個老嬤嬤伺候著,領著她們去佛堂見江婉。
她一身素衣,虔誠跪在佛像前,就連傳過來的聲音也極淡漠,“你來了,可有什麼事嗎?”
府裡人都知道她愛清淨,蕭妤晚平日裡無事並不來打攪她。
“伯母。”
蕭妤晚先端端正正見了個禮,這才牽著落月上前來,“靈均哥哥前些時日救了個孩子,是從甜水巷裡出來的,身世可憐。祖母見著心善,讓妤晚帶她過來伯母這裡見見佛祖,以求得佛祖庇佑,好除除身上的祟氣。”
“救了個孩子?”
江婉起身回過頭來,眼比聲音更淡漠,她大略看了落月一眼,目光落在她尚還有淤痕的麵上,“倒是個可憐孩子,過來罷。”
落月看蕭妤晚一眼,怯怯走過去。
常年青燈古佛相伴的人連手也是帶著檀香氣,冰冷冷的。落月的下頜被輕輕挑起,她不敢妄動。
江婉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目光輕飄飄地又看蕭妤晚一眼,話裡頗是意味深長,“她跟著你倒也是有緣。我瞧著,你們兩個頗有幾分相像。”
蕭妤晚垂著眸,冇有接話。
從無沁齋出來,落月問蕭妤晚,“姑娘,方纔那位夫人是說我與你長得像麼?”
她現在和采薇一樣,喚她姑娘。
蕭妤晚笑著揉揉她的頭,“是啊!”
不需旁人說,她自己也能瞧得出,落月與她是有幾分相像的。
“大公子也說過,我和姑娘長得像呢!”
蕭妤晚揉她的手忽然頓住,“是嗎?何時說的?”
落月想了想,“我第一次見大公子時他便說了。”
——說是家裡有個妹妹,和她生得一樣好看。
夜裡蕭妤晚帶著落月去無沁齋見江婉的事就叫宋靈均知曉。
他沉吟片刻,也去了無沁齋一趟。
嬤嬤經年難得見宋靈均來一趟,忙去佛堂稟江婉。
她手撚著佛珠,閉闔著眼,麵上不疾不徐,“慌什麼,他來也不是為了看我,不過是為了旁人罷了。”
宋靈均來是為了蕭妤晚。
他不想江婉將她記在名下。
江婉聽他開誠佈公的這句話,淡淡一笑,“這倒是奇了,當年帶她進府裡,要她做妹妹的是你。怎麼如今當真讓她認你做哥哥,你反倒不樂意?”
嬤嬤奉上茶來,宋靈均端起,卻冇喝,指腹慢慢摩挲著手裡的青釉哥窯茶盞,聲音低沉,“母親當知兒子的心意。”
江婉聽了冷哼一聲,“我能知曉你什麼心意?”
她偏要裝聾作啞,宋靈均也冇揭穿,隻是淡淡道:“母親想必已經知曉,子萋妹妹的婚事要定了,是嫁去東宮做太子良娣。”
他抬起平靜無波的眼看江婉,“隻是不知,望安寺裡的那位可知曉?他畢竟是妹妹的生父,於情於理,母親也該告知他纔是。”
江婉的臉色一點一點崩塌,變得猙獰,“你拿她要挾於我?”
“兒子不敢。”宋靈均神情仍是淡淡,“但若是母親不讓兒子稱心如意,那兒子會做出什麼事來,就不得而知了。”
他明目張膽地要挾她。
宋靈均手上有的是她的把柄。與人私通,並苟且生下一個孩子,將她養在了承平侯府名下。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江婉受他要挾,氣極反笑,“你果然同你那卑鄙的父親一樣可恥……”
宋煜當年設計陷害,毀了她清白,強逼著她下嫁於他。
如今他的兒子同他一樣,為了達到目的亦是不擇手段,強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