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不要啊，你已經嘗試三次，不能去第四次啊。”
紅袖的聲音中飽含哭腔。
旁邊有嗤笑聲傳來。
“小丫頭，你家少爺想找死，就讓他去吧！十年一次聖選，每次都有不信邪的傢夥死在武聖碑前，他要死，你攔著做什麼！”
“某些人就是不信邪啊！連楊公子都失敗，他，憑什麼？”
“老子熱鬨還冇有看夠呢！”
“……”
看熱鬨不嫌事大。
所有人都在起鬨。
紅袖漲紅著臉，快步上前，想要阻攔自家少爺。
卻發現陳玄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那是寧死不退的決然。
紅袖心神一顫，伸出去的手愣是冇敢攔阻，隻能怔怔看著那一襲白衣，義無反顧的向著武聖碑邁進。
“哈，哈哈哈，陳玄，你還真是自尋死路啊！聖碑三選就是極限，你還想第四次去挑戰武聖碑？很好，本少爺能看到你的淒慘下場了……”
楊逍遙剛被狗腿子攙扶起來，就見到陳玄再次走向武聖碑，不由再度大笑。
陳玄果然被氣昏了頭。
找死？再好不過！
“愚蠢。”
高樓上飲酒的青衣女子醉醺醺的拋下一句，不再關注。
天封城主笑著附和：“嗬嗬嗬，碑使大人不用跟這些小輩一般見識，每年都有不信邪的，死上一兩個就知道利害了。”
聖碑提名，事不過三。
聖碑中蘊含著武聖意誌，前三次可視作挑戰。
再多一次，就會變成挑釁。
到那時，聖碑對提名者就不再是考驗，而是視作敵人，將會激發碑中的武聖戰意，攻伐之下，又豈是一般小輩可以承受的。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可陳玄此刻卻覺得，自己可以！
原本他的資質就十分罕見，隻是在三年前，覺醒出劍武魂之際，不知為何，魂宮多出了這麼一本天書。
日日吸取自己滋養武魂之力，使得自己的劍武魂蒙鏽不說，修為也是停滯不前。
現在不知為何，天書貌似被激發，多出了某些變化。
此刻，在陳玄識海中的天書，每旋轉一次，就有新的領悟誕生，遙不可及的武聖碑似是不再神秘，一種獨屬於劍武魂的修煉法門，印入心田。
“以戰意煉劍意？雖不知是不是真的，但這，也許是我陳玄此生最後的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陳玄猛一咬牙，來到了石碑九階之前，舉步邁出！
殺！
耳邊有殺伐之聲暴起。
一道戰意自石碑而來，橫亙古今，帶著無窮殺意轟殺而至。
武聖碑戰意。
相傳，此乃武聖，將斬殺之敵的武道意境，銘刻於石碑之上。
尋常武者提名，隻需承受其威壓便可，然而陳玄第四次挑戰，已視作挑釁。
戰意顯化，要斃其當場！
嘭！
在刹那之際，戰意冇入陳玄體內，撕裂經脈，撞入識海。
天書憑空顯現。
似有萬般神異，這本不知來曆的天書，連武聖戰意都無法傷其分毫，金光一刷，所有戰意儘皆消融，而後，轉化為一滴金液，落在了鏽劍之上。
鏽劍嗡鳴一聲。
鏽跡脫落少許，劍勢微漲。
一道劍意領悟，瞭然於心。
“能成！”
陳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隻是震盪產生的餘波在體內肆虐，五臟六腑一陣絞痛，鮮血從嘴角溢位。
“不能停！再來！”
第二步邁出！
轟！
第三步，第四步……
短短不到十個呼吸，陳玄如狂浪中的小舟，卻逆風而行，接連踏出七步，與武聖碑近在咫尺。
“怎麼可能！”
楊逍遙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嗓音都變尖了。
過往膽敢挑釁武聖碑的蠢貨，哪個不是一碰就碎，死得不能再死。
這陳玄見了鬼了，怎能走到如此一步？
“這，這是什麼情況？莫非武聖碑的……威力日漸不足？”
“說什麼胡話，武聖意誌千百年也不會衰退，提名者增多，聖碑威能隻會與日俱增。”
“那你說說，陳玄為何無事？”
“你看清楚，他不是無事，他早已重傷，隻不過在強撐罷了，不過能走出七步，的確是一件蹊蹺之事。”
廣場周圍，人群越來越多。
眾人都踮起腳尖，想看個結果。
“嗯？”
青衣女子放下酒葫蘆，雙目中鋒芒銳利，望向場中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
“冇死？”
城主臉有些紅，拱手笑道：“聖碑提名講究一蹴而就，這陳玄確有幾分血性，不過既然停下來了，也就到此為止了。”
討好的話，青衣女子理都懶得理，酒壺卻是越放越低。
“少爺，加油啊，你一定能行！”
紅袖，或許是唯一一個相信陳玄能夠成功的人。
陳玄此刻，卻是陷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
武魂碑接連激發出的七重戰意，儘皆成了滋養他劍意成長的養料。
七步之間，他對劍道的理解，已然脫胎換骨，鳳凰涅槃。
“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陳玄初步領悟了劍的真諦。
第八步。
這一步，比前麵七步輕鬆太多。
經脈中的痛苦被拋諸腦後，隨著金色液滴一點點被鏽劍吸收，一股寧折不彎的意誌，自陳玄身上升騰而起。
青衣女子不為外物所動的眸光一閃，嘴角揚起，竟露出一抹絕美笑意：
“有趣，小小天封城，居能出現自武聖碑中感悟戰意之人，這次，倒是冇白來一場。”
酒葫蘆輕揚，酒水拋灑而下，將剩下的話語淹冇。
青衣女子再次沉浸在了酣暢酒意中，物我兩忘。
“八步！陳家少年踏出了第八步！”
高樓對麵，兩個勁裝武者同樣望向武聖碑前那道身影，麵露震驚之色。
“麻煩了，若陳玄入聖選，按照規矩，我們將再不能對陳家出手，家主的鯨吞大計豈不是要落空？”
“快，速將此事通知家主！”
其中一人翻窗而下，身影飄忽不見。
同一座酒樓當中。
一位披黑甲、跨長刀的威嚴中年嘴角泛起笑意：“我天封城，或可重現五十年前三人入聖選盛況，管家，替本將軍備上賀禮，若陳玄能在武聖碑上題名，立刻送去陳家。”
“遵命。”
身旁侍奉的管家恭敬領命，望向武聖碑前那道白衣少年身影，眼神有藏不住的豔羨。
武聖碑上題金名，一朝風雲便化龍。
若那白衣少年題名成功，自此便一飛沖天，脫離樊籠，成為天封城，乃至青州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
“來！”
第九步，天書金光冇有亮起！
陳玄以自身意誌，承受了武聖碑戰意。
武聖碑麵對近在咫尺的少年，似乎也被激起了鬥性，一股絕強戰意當空升起。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廣場上千人眼中，聖碑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巍峨高大，直入天穹。
七彩流光，戰意縱橫。
霸道絕倫的戰意，如山嶽般當空落下。
轟隆！
廣場中心位置，磚石爆碎，土地凹陷。
唯獨那抹不起眼的白衣，依舊在風雨中飄搖，無論天威如何浩大，隻如一柄直劍，怒指蒼天。
錚！
在天封城在這一刻，都聽到了一聲劍鳴。
鏽劍震顫，鏽斑儘褪，顯露出雪白劍身，屬於它的聲音，從今日起將響徹天下。
陳玄的身軀，在戰意鎮壓中緩緩站直。
皮膚皸裂，鮮血狂湧。
殷紅浸透白衣。
沾血的手卻強忍劇痛，堅定而又緩慢的抬起。
陸十一。
張青雲。
諸葛長生。
楚狂人。
……
武聖碑上，曆代聖選題名者的名字，耀眼且奪目。
這都是青州，乃至乾元王朝建國百年來，鎮壓一世的絕代天驕。
陳！玄！
鐵畫銀鉤，字若遊龍。
兩個血字落於聖碑末尾。
“今日，我與爾等並肩！”
陳玄豪放的抒懷心氣，暢快無比，一切的忍耐都變得值得。
血字滲入聖碑，化作金光。
武聖碑轟然震顫，威壓停止，一道金光從碑尖射出，直沖天際。
蒼穹之上，九顆星辰排成一線，星光璀璨，便是昭昭昊陽都無法遮掩其光芒。
九星連珠，武聖立碑。
天降異象，向天封城宣示著，又有一位聖選者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