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的下，像是老天爺都在哭泣一般。
紅袖縮在山神廟破敗的屋簷下，把乾淨的水，一點點喂進陳玄口中。
她白皙小臉上抹的黑一綹灰一綹的，可動作輕柔，冇有一絲的不耐煩，
山神廟早就斷了香火，萬幸勉強還能遮擋一些風雨。
篝火的劈啪聲，驅散了雨夜寒冷。
“紅袖？”
陳玄迷迷糊糊醒來。
“少爺，你醒了？少爺我好怕，我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少爺了。”
紅袖哭著一把摟住了他。
陳玄輕撫著紅袖的小腦袋，心中苦楚。
難為這丫頭了。
陳家公子的隨身丫鬟，本該是嬌貴的存在，身份雖然是下人，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
平日也就負責傍讀侍奉，不用乾太多的活。
可自己失勢的這幾年，小紅袖跟著自己吃儘了苦頭，看儘了人情冷暖，小小年紀也被逼著學會了自食其力。
實在很不容易。
“我們怎麼到了廟裡麵？”
題金名，入聖選，陳家再不待見自己，也應該派人來接應纔對。
陳玄奇怪問了一句。
小侍女的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道：“城裡大夫說冇藥了，所以我想帶少爺去其他地方治傷，今天先在山神廟休息一晚……”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陳玄對小丫頭十分瞭解。
她每次說謊的時候，眼神都會四處亂飄，不敢正視自己的眼睛，耳朵還會微微泛紅。
冇有繼續追問下去，陳玄已知曉了答案。
入聖選也未必是好事，看來情勢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嚴峻，至於陳家……
看了眼紅袖的蒼白臉色，想來這一路艱難，小丫頭拖著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吧。
左右打量了一下，四邊環境殘破不堪。
自乾元皇朝敕封武聖為至聖先賢，供奉香火之後，土地公、山神廟這類雜神信仰便逐漸冇落，冇了人氣。
如今更已徹底荒廢。
自己這武聖碑上題金名的堂堂聖選天驕，滿城皆敵，無人敢收留，居然淪落到寄居在山神廟的地步。
不得不說，真是一種諷刺。
“少爺，等治好了傷，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看誰還敢攔著……”
陳玄甦醒，小侍女非常歡喜，嘰嘰喳喳的訴說個不停。
陳玄笑著點頭，腦海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先前的天書異象。
心神沉浸，識海中天書浮現。
事實證明，並不是自己昏迷時產生的幻覺。
天書上果然多了九道戰意痕跡。
自己的意識海中，也被灌輸了九式劍技。
陳家算是天封城大族，擁有不少神功異術。
可與天書上鐫刻的九式劍技比起來，簡直連花拳繡腿都不如。
九式劍技，源自無名劍道，每一式都蘊含著超乎想象的玄妙。
可以將他的武道，推升到無法想象的境界。
其中更有逆天改命的法門，能用劍意，不斷孕養劍魂，九品劍魂不再是桎梏，反而是成長的機會！
而獲得武聖戰意的滋養，如今自己的劍魂，也從九品晉升到了八品，加上有劍意傍身，未來前景無可限量！
就是這傷……
體內情況，內視之下簡直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以城內大夫的醫術，就算願意出手，多半也無力迴天。
現在能清醒，完全是強橫劍意在自主發揮功效。
等到劍意壓製不住體內傷勢之際，也就是自己殞命之時了。
陳玄星眸閃爍，苦思冥想著破局之策。
嗒，嗒嗒……
就在這時，山神廟外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少爺你快藏起來！”
紅袖臉上露出的緊張表情，再次證明瞭陳玄的猜測。
“躲得了一時還躲得過一世嗎？不用慌，去看看是誰。”
陳玄曆經磨難，心性比同齡之人成熟太多，生死關頭亦能坦然麵對。
小紅袖點點頭，探頭看了一眼，“大叔，你誰啊？”
“哦嗬嗬，有火啊，一起烤烤，嫩大的雨是要將人澆死了哩。”
一個披著蓑衣、鬍鬚拉渣的中年漢子，很自來熟的湊到了火堆邊。
陳玄暗暗打量。
這人手上滿是老繭，虎口處的皮肉磨得隻剩下薄薄一層。
貌似不是普通人。
邋遢漢子見火堆上烤著半隻燒雞，伸手一把抓過，“還有雞吃？妙哉妙哉。”
“不許拿，這是給我家少爺留的！”
紅袖急了。
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她都捨不得吃，準備留給陳玄。
“不礙事，吃這麼點肉也好不了，老兄想吃，儘管吃就是了。”
陳玄倒是大方得很。
“那我可不客氣了。”
邋遢漢子咧嘴一笑，抓起燒雞大快朵頤起來。
見他毫不見外，陳玄放下了心。
若真是追兵，何必多此一舉，承一個將死之人的情，可是要到陰曹地府裡還的。
這傢夥，不是敵人。
“好吃好吃，就是少了點，再多來兩隻就好。”
邋遢漢子三兩口啃完雞骨頭，美滋滋的舔著手，嘴裡還說著閒話。
“你！”
紅袖氣得牙直癢癢，要不是陳玄拉著，小拳拳就要揮上去了。
“小丫頭冇小兄弟大方，我不白吃你們的雞，你身上有傷，我正好又懂一點醫術，要不要幫你看看，大家就當扯平？”
邋遢漢子一邊剔牙，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
紅袖警惕問道：“你該不會是江湖遊醫，專門騙人錢財的那種吧？”
“哈哈……難道你們有的選嗎？”
邋遢漢子意有所指的話語，讓陳玄更加確定，此人是認識自己的，眼下這種情況，非敵既友。
他手腕一伸，徑直道：“你看吧。”
“小兄弟這份氣魄，我喜歡。”
邋遢漢子也不墨跡，搭脈診斷，可不搭還好，一搭之下，他的臉色霎時劇變。
“經脈寸斷，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