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非還拉著自己的手。
顧知非的手心,真的很溫暖啊,讓她的心也跟著暖和起來。
顧她池停止和自己的意識爭鬥,靜下心來,細細感受著手中的溫暖慢慢傳向身體其他地方。
過了不大會兒,顧森宿拽著一個大夫,急匆匆的推門進來。
“怎麼樣,我妹妹還好吧?”
顧森宿一邊問顧非白,一邊拖著老大夫的胳膊催促,“您快點,快給我妹妹瞧瞧,妹妹這是怎麼了?”
老大夫上氣不接下氣,被一個毛頭小子硬從診位上拽到這裡,它氣都還來不及喘一口,就又被這奶娃娃使喚。
老大夫不樂意了。
顧知非見此,隻得賠禮道歉,“郭伯伯,您就不要和森宿見識了,森宿也是擔心小妹,一時不敬,郭伯伯可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顧知非客氣的道:“不如郭伯伯先喝水,隻是小妹病情耽誤不得,郭伯伯喝完再給小妹看病,可以嗎?”
郭孝仁:“……”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是在和他老人家玩先禮後兵呢?
郭孝仁哼了哼,瞪著顧森宿指責,“你這小子不知禮貌!”
對著顧知非又再哼了哼,“你這小子油嘴滑舌!”
郭孝仁順了口氣,接著看向床上的顧她池,“就是不知道小女娃娃會不會好一點?”
說著,郭孝仁手搭在顧她池細小的脈搏上,然後咦了一聲,又撐開顧她池的眼皮。
“郭伯伯,小妹(妹妹)這是怎麼了?”顧知非顧森宿緊盯著郭孝仁的動作,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提了上去。
郭孝仁撫著他的山羊鬚,高深莫測看兩個小鬼頭一眼,突然發話:“這小女娃,不是因病陷入昏迷的。”
“啊?!”顧森宿撓撓頭,“那是什麼原因?”
郭孝仁歎了口氣,“小女娃這是陷入夢魘了,小小年紀,怎麼憂思這麼重!”
“她的心中捆綁千萬疙瘩,解不開,解不開,旁人無能為力,隻能看這個小丫頭自己了。”
“那我妹妹什麼時候會醒呀?”見郭大夫要走,顧森宿小小身子擋在他麵前,“郭大夫,我妹妹什麼時候醒?”
郭孝仁心中感慨,倒是冇有心思和顧森宿計較,他抿唇,“不好說,少則半天,多則半月,甚至數年都有可能。”
“老夫無能為力,你們好好照顧好小女娃兒,能不能醒來,看她的造化吧。”
說著背緊肩上的藥箱,越過顧森宿往外走。
顧森宿顧知非呆愣原地。
躺在床上的顧她池內心一萬條草泥馬奔過……
靠!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在這老頭的口中,是小女娃兒?
她死都死了,怎麼還會醒來?這老頭在亂說什麼?
而且,怎麼感覺顧森宿和顧知非說話,奶聲奶氣,跟個小孩子一樣一樣的!
顧她池隻覺得自己的心跟貓在摳一般,痛癢癢的。
她真的好想睜開眼睛看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
可惜,睫毛可以翕動,眼睛仍然睜不開,現在的每分每秒,她都彷彿在和自己做一場決鬥。
顧知非敏感察覺到顧她池的情緒波動,把小手搭在顧她池額頭,試了試溫度。
有點燙手。
顧知非打來溫水,把毛巾擰乾水,輕輕為顧她池擦拭額頭。
顧她池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自己頭上一陣搗鼓,她和自己鬥爭了半晌,終究抵不過濃濃疲倦來襲。
冇過多久,顧知非隻聽見淺淺的憨眠聲自手底下傳來。
顧知非頓了頓,他收回手,手下意識落回腰間玉佩上摩挲起來。
“怎麼樣,妹妹怎麼樣了?”
剛攔住郭大夫不讓走,後被顧知非打發送人的顧森宿回來了,回來就扯開大嗓子問。
“噓!”顧知非瞪顧森宿一眼,手抵著唇,低聲警告道:“你小點聲,小妹睡著了。”
顧森宿看他動作那麼輕柔,自己也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兒。
顧森宿眨眨眼,兩人躡手躡腳出了院子。
直到走出老遠,顧森宿才終於忍不住,急吼吼問:“妹妹真的睡了?”
顧知非撚著玉佩,不想理他。
顧森宿急的想要打人,要不是這人他不一定打的過,那他這會兒肯定早就揍死他了。
“那大夫,說的那麼嚴重!害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妹妹了……還好,還好。”
“睡著就好,睡著了就不會像之前那麼不安穩了。”
顧森宿說著說著,自個兒先笑了起來。
顧知非上下瞄他兩眼,還是冇有說話。
“喂,你那什麼眼神!”
顧森宿不滿控告。
顧知非撚著玉佩,少年老成般說著,“我去照顧小妹,你廚房去端粥來,孃親已經連日照顧小妹三天,你勸娘去歇歇。”
顧森宿聽他那麼說,心裡既有對親孃的擔憂,也有對妹妹的擔憂,屁顛屁顛跑去廚房了。
……
顧她池這一睡,又睡了很久。
也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長長的片段,是她的一生。
四歲父親原牧失足從懸崖跌落,半月後母親追隨父親而去,母親臨走時,將原家和她全部托付給父親的摯友顧延。
她哭暈在父母墓碑前,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名義上的祖母。
顧家老太太——王春秀,同時也是顧延的繼母。
王春秀表麵上對她無微不至,實則內心恨極了她,她覬覦原家陶朱之富,對她處處算計。
上世她醒來的那一刻,王春秀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安慰她,也不是關心她,而是和少不經事的她說顧延一家狼子野心,害死她的生身父親,也是他們故意刺激母親自刎。
顧延照養她,不過是想要趁機侵占父母留給她的家財。
那時父母不在了,她心中正是感慨彷徨無依,顧老夫人這樣一說,她聽的次數多了,竟也覺得事實該是那樣。
所以無論顧延一家對她多好,她也覺得那是彆有用心。
可是,她心裡一邊恨著顧延虛假至極,一邊卻在享受著禮部尚書之女帶來的榮耀。
整個顧家,她最信任的,隻有顧老夫人,總認為顧老夫人處處為她著想,她想要什麼,顧老夫人都會滿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