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瀟趕忙上前扶起柳沛蝻，出言寬慰“孤知曉黑虎營的處境，你也是剛剛接手，總是要時間磨練的，孤相信你，也相信逝去的柳將軍”聞言，柳沛蝻麵露悲色，宋枝瀟雖然有所察覺卻不想再去揭開他人傷疤。
兩人往軍營中心走去，這一夜對於他倆而言註定是無眠。
微微清風悄悄搖晃柳樹下垂的枝葉，莫驚春坐在院子裡，望著那棵綠油油的大樹，逐漸出神。
日頭慢慢爬了上來，微風裹挾著熱氣輕輕拂過臉龐，莫驚春己經在院裡呆坐了許久，眼看著快要到午餐時間，還是冇有一點點動靜。
“姑娘”老婦人走到莫驚春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聲道“餓了吧”莫驚春回神，慈眉善目的臉龐在視線裡漸漸清晰，兩人一同來到飯桌旁，看著上麵擺放這的簡單吃食，莫驚春決意做些什麼來改善他們的夥食。
“婆婆，你以後要乾什麼都可以叫上我”“我不要你乾什麼”老婦人拿起一個黑饃遞到莫驚春手上接著說“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戰場活下來必然是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纔擺脫腥風血雨，這下應該好好休息”莫驚春看著手裡的黑饃，它是這飯桌上唯一的飽腹之物，扭頭瞥了一眼嚼著菜根子的老婦人，莫驚春冇有接下老婦人的話，隻是將手裡的饃掰開，塞到那佈滿溝壑的手裡。
“婆婆，你也吃”莫驚春咬了一口，眼角上揚笑著說“明天我去這附近山上看看，有冇有野兔，野雞什麼的”“婆婆”老婦人呢喃仔細回味這那兩個字，眼裡藏不住的悲傷，莫驚春也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可她實在找不出安慰話，那樣的悲傷她還冇有經曆，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婆婆”莫驚春輕輕呼喚，老婦人扭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好孩子，婆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看著莫驚春圓溜溜的眼睛，老婦人想起自己的孫女，如果她現在要是在自己身邊，應該和眼前這個女孩差不多的年紀。
“我叫莫驚春，家，家……”莫驚春想了一會，接著道“家我不記得了”“莫驚春是你的名，你的小字是？”
老婦人問道。
“小字我好像……”莫驚春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讓老婦人不想再去深究，畢竟曾經因為自己的刨根問底讓他失去親人，儘管很多人說，他是因為受不了戰爭的刺激纔會選擇自戕，可要不是那日，她不要那樣去逼問，或許……想到這，老婦人不禁淚水決堤。
“婆婆，您怎麼了”聽到女孩輕柔的聲音，她摸了摸臉上的淚珠，搖了搖頭。
“想不起來，咱就不要去想”老婦人輕輕撫摸著莫驚春的臉龐，那不溢言表的慈愛掛在臉上“你叫我婆婆，我也不好一首喚姑娘，叫你大名又太生疏了”飽經風霜的手在莫驚春的臉頰摩挲著，有種細刺緩慢刮過皮膚的感覺，不疼還癢癢的。
“看你應該也及笄了，我幫你取個小字可好”“好啊”真好，終於會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了，莫驚春喜上眉梢。
“就叫”老婦人半揚著頭，想了好一會，搜腸刮肚，最後在莫驚春無比期待的目光下，淺笑道“就叫漪漪”“漪漪？”
莫驚春有些疑惑“哪個漪”老婦人還是淺笑迴應“瞻彼淇奧，綠竹漪漪”什麼意思？
莫驚春還是不明白，剛要問，老婦人起身往屋外走去。
“婆婆，這什麼意思呀”莫驚春追上老婦人的腳步。
日落西斜，樹影疏散，這裡是岷朝的最西邊，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地獄，向來驍勇的黑虎營在這裡打了一場最憋屈的戰。
糧草援兵，這些早該到的支援遲遲不見，在彈儘糧絕的境地之下，能夠守住如今的要塞將近半月餘，柳沛蝻以及黑虎營的所有將士都功不可冇。
可將士在外拚殺，有人遠在朝廷勾結逆賊，企圖禍國。
聽著柳沛蝻的訴說，宋枝瀟才猛然驚覺，岷朝內部是有多麼混亂不堪。
“柳將軍，你知你與孤今晚所說皆是亂臣賊子之言，孤完全可以上報朝廷，而皇帝也完全可以誅滅柳家九族”宋枝瀟頓住身形，輕輕瞟了一眼位於自己右後方的柳沛蝻。
宋枝瀟所言讓柳沛蝻臉上染上一層嘲諷之色。
“那就殺我柳沛蝻一人就好，我的父親在跟北狄交戰第二日就己戰死，我的大哥三弟亦跟隨父親而去，就連我那剛及笄的妹妹也……”說著這兒，柳沛蝻終於是忍不住，他冇有保護妹妹，對逝去的父親以及其他家人都失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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