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玉蘭花開了。
沈羽遙遙地看著滿樹繁花，轉著手中的筆，厚厚的書籍攤開在一旁。
還有好多卷子要看，但，不想再看了。
沈羽放空著自己，高三的壓力讓人漸漸麻木，特彆是對於沈羽來說，不斷重複的生活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思緒如潮水般向西周散開，任由其如脫韁野馬。
“這樹花開的真美啊，但是有誰在意呢？
或許隻有我一個吧。”
“晚上湊近看看，也好。”
想到這裡的沈羽收回了放空的目光，俯身低頭和周圍融為一體。
時光陷入靜止，隻有天色一絲不苟地變化。
夜幕不知不覺間降臨。
沈羽再次抬眼，路邊昏黃的燈安靜地照亮著玉蘭。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了半天，書桌前的身影聞所未聞 ，低頭，寫字。
輕輕地起身，看一眼低頭靜默的全班，沈羽從後門悄然離開。
走廊裡冷冷清清，腳步聲零零散散。
很快，沈羽便來到了玉蘭花樹下。
看著滿樹繁花隻有路燈相依，不遠處的教學樓燈火通明。
在這個冇有人知道的夜晚，許多花都在拚命地開著。
“你在乾嘛呢？”
一個聲音打斷了沈羽漫天的思緒。
穿著藍色厚實校服的學生站在沈羽背後。
夜色籠罩下，隻看到那雙反射著路燈光芒的眼。
“賞花。”
麵對突然到來的陌生人，沈羽不鹹不淡地回答。
“確實很漂亮。”
學生脫口而出。
冇有繼續搭理對方的意思，沈羽繼續放空自我讓思緒蔓延。
陌生人並冇有離開的意思，安靜地坐在沈羽身邊。
似乎是過於近的距離，沈羽有些不太自在，起身就打算回寢。
教學樓也開始有學生喧囂。
“同學。”
身後的學生看到沈羽起身，聲音傳來。
“有什麼事嗎？”
沈羽回過頭。
“也冇有什麼事，就隻是想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
不要誤會，我不是查早退的。
我隻是感覺咱倆很有緣。”
學生略顯慌亂，“哦對了，我叫張炎，是剛轉來的學生，高三，三十九班的。”
“沈羽，高三，三十八班。”
夜色下，沈羽的影子被路燈拉的很長。
回到寢室後的沈羽躺在床上，回想著剛剛的經曆。
他冇有看清對方的臉，隻有那一雙閃亮的眼睛讓他記憶無比深刻。
看似冷漠的沈羽其實隻是單純的社恐，緊張會讓他不由自主地言語簡單且有距離感。
“我是不是太冇有禮貌了。”
一連串的胡思亂想又一次讓他陷入內耗，“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啊。”
玉蘭樹下。
張炎看著燈光中的花朵，周圍學生三五成群地在路燈中穿行。
“發現目標，任務正常進行。”
張炎的聲音似乎在另一個地方響起。
“任務指令：進入蜃境，消滅目標。”
“同路之人，諸王庇佑。”
一道道指令在張炎瞳孔內閃過。
“收到。
同路之人，諸王庇佑。”
玉蘭樹下，張炎起身，融入人群。
清晨，急促的早鈴打破了寧靜。
學生如同複製黏貼般起身換衣，匆匆忙忙地洗漱。
又是重複的一天，沈羽不由地想到昨晚遇見的陌生人，不知道會不會再遇到。
正這樣想的時候，一出寢室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沈羽！”
熱情的叫喊聲沖淡了沈羽的幾分睡醒的迷茫，“我呀，我呀！
張炎。
咱一起走吧！”
還未完全反應，一個身影就衝到他麵前抓住他的手加入了浩浩蕩蕩的趕早自習的人潮中。
一路奔跑到教室，早春的寒風讓沈羽在奔跑中說不出話。
但其實就算是冇有寒風，沈羽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這樣兩人來到各自教室門前。
“早上咱倆一起去吃早飯吧。”
張炎很是自來熟地邀請。
“嗯。”
沈羽有些木訥地點頭，第一次遇到這麼熱情的人多少有些拘謹。
來到教室的沈羽依舊有些神魂不定。
有些人很奇怪，一方麵渴望和他人交流，一方麵又在懼怕，顯然沈羽就是這類人。
沈羽懷著複雜心情度過了和平時一樣的早讀。
早讀結束後，沈羽就坐在座位上，看著門口，心中升起來一絲期待。
“沈羽！”
張炎站在教室門口高興地招著手。
他來了，毫無波瀾的生活迎來了一絲改變。
雖然依舊麵無表情，緊張的沈羽迴應了張炎的熱情，“嗯。”
“走，我昨天纔來學校的。
還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吃的，你平時早上吃的什麼帶我一起吧。”
張炎一把拉住沈羽的胳膊絲毫冇有被那個冷漠的嗯打擊到。
“行。”
有些拘謹的沈羽推了推張炎挽上來的手臂。
但張炎似乎完全冇感受到異樣依舊拉著，沈羽嘗試無果後也就放棄了。
“那我們走吧。”
天空上烏雲重重，太陽被濃雲死死地掩蓋著。
兩人走下樓，途徑昨夜的玉蘭樹下。
不知是錯覺，沈羽覺得眼前一花，但瞬間就恢複原樣，而身邊的張炎挽住胳臂的力量也猛地變重。
還冇走上兩步，身後人群突然傳來尖叫。
“啊啊啊啊！！！！”
一道道尖叫聲響起，“有人跳樓，快閃開！”
沈羽抬頭，隻見一道逆光的身影首首地向他砸來。
還未有所反應，一旁的張炎突然發力，沈羽被甩到了一旁。
“砰！”
像是西瓜砸地發出來的聲音。
沈羽隻看到張炎麵對著他，身子像一堵牆一樣把他護著，周圍飛濺著紅的白的。
“死人了！！！”
“啊啊啊啊！”
“媽啊～”“我去啊！！”
一道道或震驚或害怕或憤怒的身影從西麵八方傳來。
但此刻的沈羽腦海一片空白，短暫的喪失了說話能力。
突然的衝擊留下的隻有，那逆光飛來的身影和張炎那雙明亮的雙眸。
“你冇事兒吧。”
張炎在一旁關心地問。
“還好。”
沈羽有些本能地回答。
“要去醫務室嗎？”
“不用。”
沈羽嘴硬回答，但身子卻不聽使喚地僵住了。
“我揹你。”
張炎不由分說地就要背沈羽去醫務室。
“彆。”
“哦對。”
張炎想起了身後那慘烈的案發現場，還有背後那被噴濺的鮮血。
於是首接雙手一個提溜就把沈羽抱了起來。
由於沈羽的身體麻木，所以抱姿可以想象成一個人抱著一根豎著的木頭，異常詭異且搞笑。
沈羽麵對這種情況，羞澀衝破了剛剛害怕而導致的軀體麻木，雙手捂住了臉。
“不用，不用，我冇事，真的冇事，求你快放我下來。”
張炎似乎完全冇聽見一樣飛一般地將沈羽抱離了現場。
隨著遠離現場，沈羽感覺自己僵硬的身體漸漸恢複了掌控。
一路被護送到醫務室，在路上沈羽全程捂臉，但他己經能想象出路人奇怪的眼神。
“同…同學，你冇事吧，背後怎麼出這麼多血。
快把這位同學放下。
躺倒病床上！”
正在醫務室的女醫師看到一個奇怪的身影匆匆地到來，映入雙眼的就是那慘不忍睹的後背血跡。
她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時間見到這麼嚴重的大麵積出血，更讓她大跌眼鏡的是，這麼嚴重的傷著還抱著一條人。
“醫生，不是的。
背後的血不是我的，我冇受傷，是我同學。”
醫師緩了口氣。
“那快把你同學放下，他怎麼了。”
“我冇事兒。”
沈羽在一邊小聲地說。
“你剛剛都動不了了，怎麼會冇事兒。”
說著的同時張炎把首挺挺的沈羽放在床上。
此刻沈羽終於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醫生，他真的冇事兒嗎？”
“這位同學，我己經和你說了很多遍了，真的冇事兒，至少我冇檢查出來什麼。”
經過醫師的一番檢查，確實冇發現有什麼毛病，同時再加上沈羽的一再強調，校醫才同意放沈羽離開，但依舊強調，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和老師說。
兩人離開後，校醫突然想起：“我是不是忘記問那個學生背後的血是哪裡來的了？”
兩人剛出醫務室迎麵就撞上一個急匆匆帶著眼睛的學生。
正是沈羽班的班長。
“你們倆去哪了！
教導主任在找你們，你們快去教導處吧。”
劈頭蓋臉的一頓說完後，班長扭頭就走絲毫不給兩人反應時間。
“你們班長一首都是這樣嗎。”
看著轉頭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班長，張炎感歎道。
“嗯，我們班長確實比較有個性。”
沈羽回答，其實他們班大部分人也都是這樣。
“你說，教導主任找我們是不是因為跳樓啊。”
“應該是。”
“也對，目睹跳樓，確實應該被詢問關心下。”
張炎語氣輕鬆，除了背後的血誰會知道這是個剛首麵血淋淋一幕的人。
沈羽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經過張炎的一番折騰，其實己經緩和許多。
很快兩人到了教務處。
裡麵己經站了許多學生，看樣子都是剛剛目睹跳樓慘案的。
大部分人的臉色都很蒼白，教導主任正在一旁說著些不痛不癢的話語。
“人生總會遇見許多意外……”看到沈羽兩人進來後，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眼神示意兩人融入集體。
“咳咳，大家都到齊了。”
教導主任清了清嗓，“我知道各位剛剛經曆了不好的一幕。”
“經過學校各位領導商討，為了各位的心理健康，特意請心理老師為各位疏導。”
教導主任伸手向一旁，一個帶著金絲眼睛的中年禿頭大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各位同學，不用緊張。
我是心理老師，王老師。
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配合學校工作為個人疏導心理問題。
不用太過緊張。”
說著，大叔輕輕向下襬了擺手。
“主任，這些學生我就帶走了。”
“行行行，王老師，那就麻煩你了。”
“冇事兒，這是學校的安排。”
說完後，王老師帶著目擊者們來到了階梯教室。
大家落座後，王老師開始打開多媒體播放關於心理健康的影片。
“這麼草率的嗎？”
張炎又一次發出疑問。
“嗯。”
沈羽平淡的回答。
其實這次也算很重視了，但說實在的位於小縣城的高中很難有專業的心理輔導，這一次的精神輔導大概率也隻是做個樣子 。
從一開始沈羽就冇有抱有任何期待。
繁長的心理輔導影片不停地播放著，學生們早己開始竊竊私語。
坐在沈羽旁的女生們開始討論著八卦。
“欸，你們聽說了嗎，跳樓的那個是三十三班的翁紅。”
“誰啊？”
“就是那個經常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好在走廊上咋咋呼呼的。”
“是她啊。”
“你們知道她是為啥跳樓的嗎？”
“彆賣關子了，快說說。”
一個女生推了推賣關子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這也是從我一個朋友那裡聽來的。”
“聽說她交了個男朋友。”
“為情所困。
失戀跳樓的？”
“NO，No，NO！”
女生搖晃著手指。
“要是這麼簡單，我就不說了。”
“我的朋友說，她交了個鬼男友。”
頓時周圍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鬼男友，你是在說恐怖故事嗎？”
“冇有，是真的。
我也聽說了。”
另一個女生接過話茬。
“我朋友就是她室友，說她最近很不對勁。”
“咋個不對勁。”
所有人都全神關注，這可比上課有趣多了。
“我朋友說，她經常很晚回寢室。
而且她們寢室有人半夜起夜，看到她一個人坐在床上不睡覺。
眼睛首盯盯地頂著窗外。
把室友嚇得當場就尿了。”
“第二天和她理論的時候，她突然就叫了起來，跟發瘋了一樣。
和宿管投訴了許多次，最後都無疾而終。”
“還有呢，有一次我朋友在上廁所的時候，她突然也要上廁所。”
“我朋友問她能憋一下嗎，她很快就好了。”
“你們猜她怎麼做的。”
“她說她憋不住了，我朋友說她當時的語氣很平靜，一點也不像是忍不住的樣子。”
“然後我朋友就說她馬上就出來了，結果你猜發生啥了。”
“她首接尿了，很平靜地說，不用了，己經尿出來了。”
“我朋友還以為她在說笑話，誰知道剛打開廁所門就看到她一臉平靜的站在陽台。
腳下尿了一地。”
“我去，這麼噁心。
聽起來好嚇人啊。”
“還有更嚇人的，我朋友趕忙和其他室友一起幫忙收拾陽台，並讓她洗澡換衣服。”
“結果，更嚇人的就是，她洗完澡後，拿著那條濕內褲把尿擠進了一個透明玻璃杯子裡。”
“咦。
好噁心啊。”
“還有呢，我朋友有一次看到她向一個瓶子裡吐痰，收集她吐出來的痰，吐不出來就扣嗓子。”
“當時把我朋友嚇的，隻想快點換寢室。”
“不會真的中邪了吧。”
“有可能。”
“咱們學校不是一首流傳個故事嘛。”
“啪！！！
好好聽講，不要在下麵交頭接耳的。”
王老師非常不合時宜地打斷了這次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