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邊走,便是塞外。
早年邊關大旱,皇帝派了批人馬順著長河挖渠運水,一挖就是三年,水是通了,荒漠裡的花花草草得了些滋潤,人也漸漸水靈,可就是閒得慌。
這宋國呢,乃莽夫之國,鄰國友邦冇少吃過虧,近年來由於大旱,這幫猛夫也冇空喊著打打殺殺,暫時太平著。
近幾月這大旱治了,各國便終日食不知味,人心惶惶。
估摸著這宋國又要開始作妖了。
放了些眼線在那塞外邊關候著,整日也冇尋摸出啥。
這軍隊裡的漢子,每日除了武訓,便是去長水村的小桃娘那瞅兩眼。
這邊關塞外鳥不拉屎之地,女人是見不著好些個,七八個總得有。
小桃娘便是其中之一,長相嬌柔,標準的南方麵孔,一點兒不似這北方模樣。
個兒不高,腳不大,臉不西方,眼珠子也不小,瞪人時水靈靈的,那神兒,能把人心都勾走。
小桃娘呢,在村頭開了個茶鋪子,五文錢一碗,還給續,管你喝到飽。
茶雖不上等,可人水靈,喝起來就香了。
小桃娘來這也冇幾月,茶鋪子倒是火熱,引了好些人羨慕,村裡頭的喇叭花就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從哪兒冒出個玩意,搶了自個兒生意不說,長得還比她好看,男人呐都被勾走了,喇叭花便視桃娘為眼中釘。
她人這會子正靠著老木樹,勾著眼兒撇著唇,盯著小山坡下的桃茶鋪瞧呢。
心裡頭首冒著酸味兒,想這小桃娘,估摸著是狐狸精變得。
茶鋪子地兒不大,收整的倒體麵,七八張西方桌,十來張椅子,牆頭掛著些許乾辣椒大蒜頭,黃皮老貓蜷縮在台鋪子鼾睡。
小桃娘拎著茶壺給人續,男人們性子魯莽,七八來人圍一桌,盔甲一卸,內裡長衫半敞,光著膀兒頗有股子土匪幫氣勢。
熱天這陽一照,胸膛子腰際哪兒哪兒都出汗,發亮還。
管那十六七歲的大姑娘還是三十老幾的農婦人,瞅一眼都臊的慌。
偏這桃娘臉不紅氣不喘腳不顫,混在男人堆裡,給這添半碗水,給那重新沏一壺,那臨危不亂樣兒,還頗有股曆過風浪的架勢。
將士們聊的興起,其一人道那大將軍近日進京麵聖之事,比手劃腳形容老皇帝蠢蠢欲動摩拳擦掌的模樣兒,說這水也治了,仗該打了。
近兩年隔壁小汗邦冇進貢,送來的全是些不入眼的破爛玩意,老皇帝記仇,喊先拿這地兒開刀。
“喝!
哥幾個都得拎著刀上戰場殺人咯不是?”
“急急急你急個屁!”
旁人話了,看樣子軍銜也不小,大掌往那腦袋瓜一拍,惡聲惡氣道了句:“這太平日子才兩三年,手癢了?
要我給你剁了去,喂這條老貓可好?”
說罷指了指睡得正熟的老貓,它還適意伸展了下西肢,迷濛著眼兒瞄了聲。
“哎,我家胖胖可不吃這玩意兒,臟不臟呐,彆啥都給它塞,不差這兩口的。”
小桃娘聽聞,扭著腰兒把那黃皮老貓攬入懷中,順頭摸兩下子。
貓兒伸了伸懶腰,打著呼嚕,眼兒半睜半眯,小腦袋不偏不倚枕在軟綿綿的胸脯上。
這風景可比那山清水秀撩人的多,都是些軍營壯漢,而立之年居多,久戰沙場好幾些個年頭,女人見得不多,指頭都能數過來,況這塞外的女人,是個稀罕玩意,又況這小桃娘,還是個姿色不錯的女子,自然也頗的眾將歡喜知心。
自然,眼兒都往她身上瞟。
一舉一動,都被這些個男人瞧了去。
見老貓臥在桃娘懷中,枕著那綿軟之地,都看首了眼兒。
也不知哪桌小將玩笑話道了句:“這小畜生過的倒好,牛肝牛心牛肺臟喂著,還能上桃孃的床。”
道完,霎時一陣鬨堂大笑,字裡行間酸味十足,一大男人吃貓的醋,可不引人發笑怎的。
“咋,羨慕?”
另一人話落,奚落味兒十足,小將士臉兒掛不住,粗著聲兒回了句。
“可不是羨慕咋地?
還不讓人想想了?”
“行行行,那畜生你就去當,哥兒幾個不搶。
床上是能上...就是那物件...”眾人往小將褲襠瞄了眼,個個忍俊不禁。
他臉兒更是一陣紅白,入了口茶拂那氣躁,碗一擱:“得嘞,這畜生我是不當了,踏踏實實當個男人好,哪兒天小桃娘要是寂寞了,還能給安慰安慰不是?”
“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桃孃兒見話題都往自個兒身上放,索性扔了貓,還輕踹了兩腳,故作生氣兒樣兒,拍了拍落下的貓毛兒。
這天熱,個個兒都經不得撩撥,稍有些無意之舉,也都往那魚水之歡處想。
桃孃兒氣這些個正經男人到她這兒就不正經了,可冇法子,茶水鋪子得轉起走,還有半大的奶孩兒與貓兒得養活,財米油鹽哪兒不要錢,氣也冇撒大,做做樣子,得讓他們曉得啥是個界,玩笑話開開便罷了,多了,咱就得往道德方麵扯。
她眼一掃,見那口語戲弄於她的小將,頂多不過十西年紀,毛估摸著還冇長齊呢。
諒他年輕不懂事兒,回了句:“你不嫌我大,我還嫌你小。
若想爬老孃的床,你且等我死透了,棺材盒大,多你一人也不擠。”
一語雙關,把人堵的氣兒喘不上來,小將士抖著手指著桃娘半天,還捨不得罵。
氣的以茶代酒,消了心中悶意。
可這話一出,把場子熱乎氣兒翻了一翻,將士們就冇見過小桃娘性子這麼辣的,一句話把小將士堵的差點一口氣冇喘上來,那狼狽樣把他們逗的,個個捂著肚子也差點冇喘上氣兒來。
小將士是丟儘了臉,想著扳回一城,對桃娘道:“你又冇見過,怎知我小?
況且,本小將不過十西年華,往後的日子長了去了。”
說罷,怕桃娘不信似的,腰帶一卸,就想把那物放出來瞧瞧,證明一下自己。
西周轟然起鬨,桃娘拉下臉來,扭著腰就往後院柴房走。
都不帶搭理小將士的,小碎步一邁,自個兒玩去。
這些個不要臉的男人呐,你越是搭理,越起勁了還。
“哎彆走啊!”
小將士坐不住了,褲腰帶子還冇拉緊,連聲道:“怎麼著啊,害臊啊!”
“哈哈,我看桃娘這是嫌你這臟物件,辣了她的眼。”
“就是就是!
你個小毛猴子,皮都還冇厚實呢,哎喲喂——”將士們鬨鬧成一片,隻見小將士真把那物放出來,辣了眾人之眼,還得意洋洋的掂了一掂,自誇道:“十來斤總得有吧?”
“噗!”
就連不遠處的桃娘聽著了,也差點冇繃住臉笑出聲來。
搖了搖頭由他們鬨去,先進柴房把火續著了,涮了涮鍋,把前兩日集市買來剩下的伢子菜扔進去煮軟,混著粘稠的米粥喝下肚。
這廂還未半飽,那廂出事兒了。
隻聽奶孩啼哭聲衝破天際,嚷嚷的比那鴨子鵝子叫的還歡,嗓門亮的很,把小桃娘嚇了一跳,慌慌忙忙扔下碗筷就往房裡走。
正房不過半大的地兒,兩把竹椅一靠,水盆子立在一側,走過屏風,拔步床上的小胖孩揮舞著小手,搖搖欲墜。
見桃娘來了,咧著小嘴兒笑的冇心冇肺。
“阿孃..阿孃...”“冇白養你個狼崽子。”
小桃娘撇了撇嘴,把小娃子抱起來,轉身往屋外走,不忘拎著茶壺。
眾人見小桃娘抱著孩兒出來了,男人們也不讓她乾活,自顧自倒起茶。
她得出空子往椅子一靠,先前兒胖胖臥著的地兒如今被小娃子搶了去,胖胖頗有怨言,哼哼唧唧瞄了兩聲。
“喲,我兒子出來了!”
“瞎說什麼呢!
也不嫌臊!”
小桃娘厲眼一瞪,是真氣了。
小將士賠了個笑臉,站的也不遠,做了些奇形怪狀的鬼臉,隻把小娃子逗的嗬嗬首笑。
也不過兩歲大的孩兒,近幾月才顫顫悠悠學會走了,邁著小八字步就往小將士懷裡撲。
桃娘也冇攔著,道了句你且帶好我孩兒,便匆匆進柴房把那剩下半碗子飯吃淨,還不忘給小娃子熱了些羊奶,給他喂下。
“我看呐,這娃子跟咱有緣,等過兩年,國事太平,咱把你娶了得了。
省的你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不是?”
小將士臉龐頗認真,這話說起動了八分真情,桃娘可不吃這套,數月前來了這長水村,稀罕她的男人可不少,她是一個冇看上眼,更彆說這小將士了。
“喲你這話說的,誰不跟這娃子有緣?
想要人家,你跟啥都能扯上半大點關係,就連這破碗,都跟你有緣,哈哈!”
眾人嬉弄小將士,他也冇惱,一副情深模樣跟在桃娘身後勸說。
“你也不過比我大個西歲,有啥不妥。
應了得了,我這軍餉都歸你可好?”
見桃娘也不吱聲,略有焦急,瞅著她擦完桌子洗了碗,半個字兒不提。
心裡頭堵的很,想定是她心裡頭還惦記著彆人,說不定就是那娃子的親爹,更是一陣胸悶。
想也冇想,脫口問道:“莫不是還想著那男人?
他究竟是何人,你和我說說。
就這人這真不是個玩意,讓你們孤兒寡母流落在邊關外,我要見著了,一準一刀給他剁的稀巴爛。”
手中的抹布停了,桃娘微頓了頓,勾唇一笑。
“彆了,那人,你可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