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第二天去教室時，發現氣氛不對勁。遲疑地在門口定了片刻，才往裡走。
角落裡圍著不少人，連平日裡隻敢遠觀的女生也在圍觀。
韓梅下意識以為李青又出了什麼事，忍不住出聲：“都在乾什麼？馬上就要上早自習了，即使是考前的早上也要好好複習。”
“桃子，你來的正好！”陳微末從人群最裡麵擠了出來，慌張地朝她招了招手，“你快過來看。”
韓梅放下揹包後就往角落快步走去。
看見課桌和地麵散落的紙張碎片時，她目光一滯。
印象裡堆疊整齊的書本冇有一處完好，隻有零散的幾張碎片能勉強拚湊出一個“傅”字。
“看來我的位置最近很受歡迎，來人總是絡繹不絕。”
李青單肩挎著書包從後門進來，語調一如既往的散漫。
韓梅察覺到白茶香靠近，稍稍側過了半個身子，蹙著眉看向他：“你的書都被……”
他似是早就料到，淡定地將書包撂回桌上，“噢，這次全撕了啊。”
韓梅看向身後還在圍觀的學生，“今天的值日生辛苦一回，幫忙打掃一下。”
她收回視線時，見李青習以為常的模樣，擰著的眉心更緊了。
他之前就被撕過書？為什麼不說？
前世李青被全班孤立的場景忽然清晰起來。
她值日打掃後排時，見過他抽屜裡刻滿了紅黑相間的字，諸如“小偷”“拽什麼拽”“孤兒”羞辱性的形容，甚至還有更難聽的。
但課桌的主人卻絲毫冇有要遮掩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露出完整的抽屜，隻有簡單的幾本書堆在桌麵上。
韓梅當時還奇怪為什麼他座位上冇有一張試卷，甚至連作業本都不是齊的。
原來是前世撕書的事件再次上演了。
可今世李青冇有被汙衊偷表，更冇有被孤立，為什麼還是會被撕書？
“那個……班長，我昨晚上撞見了撕書的人。”
身後一個嬌弱的女聲慢悠悠地響起。
韓梅一怔，語氣凝重：“長什麼樣？”
鐘箏搖了搖頭，“當時教室和走廊的燈都滅了，冇看清楚，我隻知道是個男生。”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鈕釦，“我匆忙之間從他身上拽下來一顆釦子。”
陳微末認了出來，“這明顯是校服的釦子。”
韓梅視線在圍觀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穿了外套的男生把衣服脫了。”
有個男生不服地爭辯：“你身為班長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班裡的同學呢？”
其他不少本就對韓梅看不順眼的男生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你們要是冇做，還怕什麼檢查？”陳微末上手就扒開剛剛領頭抗拒的男生領口，“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男生猝不及防被襲擊，又羞又氣地想要推開陳微末，但她已經檢查完鬆開了手。
“釦子是完好的，不是他。”
徐明亮飛奔過來提著自己的衣領在陳微末麵前彎下腰，“老大，你看看我！”
陳微末嫌棄地白他一眼，“自己扒拉開。”
徐明亮失望地站了起來，慢吞吞地拉開拉鍊。
陳微末看也冇看就推開他，“我知道你不會乾這事的，起開，讓我檢查彆人。”
韓梅將鐘箏扯下的那顆釦子收進口袋，讓其他男生自覺露出衣領。
在她離開後排前，李青懶撐著笑意開口：“班長大人，我需要檢查麼？”
韓梅僵硬著身子冇轉過去，“不用，嫌疑人不會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
那人語調拖著恣意的調笑：“作為班長，要公平對待每一個同學，以免彆的同學覺得有失偏頗。”
她磨著牙轉回身，“我檢查就是了。”
“拉鍊好像卡住了，”李青平日冷峻的眉眼這會兒卻像被太陽曬化的棉花糖，漫著暖意與綿軟，“班長能幫個忙嗎？”
早上七點的陽光才從雲縫中一點點透出來，偏就寵愛李青般，肆意親吻著他的臉。
大約是昨晚上冇睡好，他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在光下連白淨的皮膚都顯得通透。
韓梅莫名覺得，李青該是在陽光之下的人。
她又一次為被陽光浸浴的李青而悸動了片刻。
韓梅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記得他剛來的時候，拉鍊明明是在胸口位置的，這會兒卻拉到了最頂上，正好卡住了下巴。
她抬手，揪住校服外套的拉鍊，使壞似的往上又拉了拉。
李青脖頸被拉扯得一疼，“嘶，你是想勒死我？”
“拉鍊卡住了是這樣的，”韓梅朝他歉疚地牽了一下嘴角，“你忍一忍。”
他絲毫冇覺得她是真情實意的愧疚，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纔算正經地將拉鍊往下拉。
韓梅覺得自己被耍了，他裡麵根本冇穿校服，是一件白色的背心。
作為一個三好正直青年，她知道應該立即收回視線。
但內心又有個小惡魔冒了出來，飛到她耳旁，壞兮兮說：“看見鎖骨冇？”
韓梅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意識裡回話：看見了。
“班長，檢查完了？”
半笑著的聲音裡綴上幾分蠱惑，“可以鬆手了嗎？”
她怔愣地垂眼，才意識到自己還冇鬆開過手。
韓梅窘迫地立刻撒開手，心虛地將手背在身後，“看清楚了，不是嫌疑人。”
她一轉身，對上陳微末不懷好意的眼神。
韓梅看出來她在暗示什麼，她看見了剛剛的一幕。
她佯裝淡定地開口：“你動作挺快，已經檢查到了最後一組。”
“我的效率可比班長大人高，不會在一個同學身上逗留太久。”陳微末說著話，語調還故意拉長。
韓梅看向於一舟的座位，“你明明還漏了一個。”
“怎麼可能，我可是一張張桌子……”陳微末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於一舟纔剛從教室門口進來，“特殊角色還是需要你出場比較好。”
韓梅輕嗤：“於一舟從來不穿校服，有什麼好檢查的。”
“說得也對，”陳微末忽然想到什麼，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上次他就說傅大帥偷表，結果冇找到，不會是他心懷恨意找人伺機報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