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快被於一舟煩透了,她隻想安靜複習。教室裡有人吃辣條,香氣誘人,於是她便打算去走廊。但他偏偏不識趣,竟然跟著一起出來。
於一舟刻意往她身側靠近了些,“你看的這題我記得在去年九校聯考上出現過,當時滿分的人不超過一百個,我們學校隻有十個。”
本以為韓梅會問這十個人都出自哪些班級,她卻尤為淡定地回:“是有點難,解題思路都是層層遞進的,要是掌握的知識點不夠的確做不出來。”
於一舟似是邀功地主動表示:“但我做出來了,還是滿分。”
她總算是把黏在題目上的視線移向了他,做過無數遍心理建設後,已經能毫無阻礙地表現出和前世一樣對他的崇拜。
“嗯,很厲害。”
韓梅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笑得很違心,但看於一舟越發輕鬆的笑時,證明他信了。
她冇了再往下看題的心思,轉了個身麵向走廊外。
一抬眼就和對麵幽沉的視線撞上,韓梅心一悸。
於一舟察覺到她表情的凝滯,也跟著轉身,卻冇發現什麼異常。
“你在看什麼?”
韓梅在看到李青的下一秒,後者就回了教室。
她斂著眉眼,低聲應:“冇什麼。”
那樣蘊著沉寂和頹冷的眼神,韓梅有一種被這樣注視過很多遍的錯覺。
像是潛藏在冰山下深不可測未知的危險,隨著全球變暖一點點傾瀉出來。
韓梅心口有片刻的窒息。
前世臨死前的那個擁抱,是她浸在冰冷透骨的雨裡唯一的溫暖。
可韓梅現在隻覺得李青的心跟那天的雨一樣冷。
她合上書,輕輕撥出一口氣,餘光瞥見走廊另一邊朝這裡走來的監考老師。“回教室了。”
韓梅拿到試卷時,大致瀏覽了一遍,幾乎都是李青講過的題型。
她記憶力好,但前世都拿來記於一舟的喜好了,今世耗費在學習上纔算是有用武之地。
於一舟就坐在韓梅斜後方的位置,看見她速度極快地就翻了頁,詫異地看向自己的試卷,纔剛填完選擇題。
儘管知道韓梅從開學以來就將重心放在了學習上,而不像過去兩年全身心撲在自己身上,但他不相信她會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會有什麼進步。
大概是不會做跳過了大半吧,剛剛還在他麵前有模有樣地複習題目,是想博他的好感麼。
嗬,雖然韓梅的確很漂亮,家世也尤為顯赫,但比起寧書雪,還是少了幾分溫柔乖巧。
這樣的氣質他分明在以前的韓梅身上看得很清楚,可現在他隻覺得韓梅固執又無理。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同樣對他言笑晏晏,於一舟偏偏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無妨,她還是對自己情有獨鐘。
於一舟搖了搖頭,晃掉腦海裡雜亂的思緒,繼續寫題。
韓梅自信寫完最後一題,抬頭看了眼黑板正上方的鐘表,離考試結束正好還有半個小時。
監考老師看見韓梅舉手,輕手輕腳地過來,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我要交卷。”
監考老師好心提醒:“最好還是再檢查一下比較好。”
她冇有檢查的習慣,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
韓梅搖頭拒絕,“不用了,重新看一遍隻會更容易推翻自己最初的思路。”
監考的是個高二的數學老師,他見她固執要提前交卷,也冇說什麼,收走了答題卡。
剩下半小時光是看著學生也無趣,他索性看起了韓梅的試卷。
待在後門的監考老師看他眉頭緊蹙,不由快步過來疑惑問:“出什麼事了?”
男老師不確定地開口:“這個學生答的題……好像全對。”
女老師教的政治,看不懂題目,隻是遲疑地問:“你對過答案了嗎?”
“剛開考的時候我也做了一遍,和她寫得一樣。”
前排的學生聽見對話,瞟向男老師捧著的答題卡,試圖偷看點答案。
男老師將答題卡撂回講台,“看什麼,抄了也不是你的。”
學生心底冷哼:抄對了就是我的。
韓梅從教學樓下來,準備先去食堂等陳微末。
聽見身後某一層樓走廊上的說話聲,她覺得有些耳熟,不由轉過身。
看見二樓那個背靠著走廊的身影,韓梅腳步一停,倒退了幾步回到樓下。
李紹先恨鐵不成鋼地發問:“為什麼不寫?”
李青慢聲應:“老師,我寫了。”
李紹先氣得聲音都在顫抖,“寫了兩道選擇題就叫寫了?”
那人語調漫不經心的:“我還寫了班級姓名和準考證號,卷麵不算完全空白。”
“你真是……”李紹先往下看了一眼,注意到站著的韓梅時,用力咳嗽了兩聲。
李青側過半個身子,循著李紹先的目光也看見了她。
韓梅被兩人同時注視著,尷尬地牽了下嘴角,不合時宜地說了句:“嗨。”
李紹先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趕緊走。
韓梅求之不得,抱緊懷裡的書就下了台階。
“老師,我交捲了,也要走了。”
冇等李紹先迴應,李青就拎起門口寄存處的包就朝樓梯口走。
李紹先看了眼樓下倉皇離開的韓梅,又看了看瀟灑離開的李青,覺得血壓有些高。“一個兩個的真是要把我氣死!”
韓梅在老位置上坐下,等開飯的時間順便翻開了英語單詞本。
對麵一陣窸窣的桌椅碰撞聲,她抬眼,“你怎麼出來了?”
“都被老班訓話了,冇有待下去的必要。”
李青恣意地往椅背上一靠,“你的數學試卷給我看一下。”
韓梅依言從包裡拿出試卷,“隻有選擇題寫了,其它的都填在答題卡上。”
“倒是全對了。”他看了一遍選項,“後麵的說一下答案。”
“你不是隻做了兩道題麼?”她雖然困惑,但還是憑著記憶報了一遍後麵題目的答案。
李青輕笑著抬眸,“滿分。”
韓梅半信半疑,“我有這麼厲害?”
他合上試卷還給她,“不信我的判斷可以等答案發下來。”
她想起李紹先的話,納悶地問:“你有判斷全對的能力,為什麼不寫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