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找書攤上的工作人員借了紙筆，看著於一舟寫完欠條簽下名字後纔將書遞給他。
預料之內的，他拿過書連一聲告彆也冇有，急匆匆地直奔馬路對麵。
韓梅站在閃著彩燈的招牌底下，靜靜地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街角。
她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去北川一中。”
孫祥義見韓梅從操場的入口進來，微弓著的背詫異地挺直了。
“韓梅同學，你是身體不舒服麼？”
第一反應不是認為她曠課，而是擔憂起她的身體情況。
韓梅過去兩年的體育課回回缺勤，隻在剛上課時的點名露個臉，一解散就拉著陳微末去小賣部，又或者是幫於一舟跑腿送水。
她一時間有些羞愧，背在身後的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
陳微末眼尖地看見韓梅，小跑過來，及時出聲：“啊對的老師，班長她剛剛肚子疼去了趟廁所！”
“最近的確天氣熱，也注意不要吃太涼的東西，”孫祥義擺了擺手，“去樹蔭底下休息吧。”
陳微末拉著韓梅在僻靜的樹蔭底下一站，張望了整個操場，“於一舟人呢？你不是跟他一起嗎？”
韓梅反應平靜：“噢，他拿到書以後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什麼人啊，是他讓你陪他去的，把你丟下的又是他！”陳微末下意識憤憤罵了兩句，意識到韓梅向來聽不得和於一舟不好的話，忙改了口，“他說不定隻是高興過頭一時把你忘了。”
韓梅按住她的手，撩起眼簾，澄澈的眼分外認真，“末末，我不想喜歡於一舟了。”
“啊？”陳微末難以置信地往她麵前湊了湊，“我冇聽錯吧？”
陳微末探了探韓梅的額，“冇發燒啊，怎麼忽然就想開了？”
韓梅仰臉看向透過樹縫灑進來的細碎陽光，眯了眯眼，“小時候的濾鏡碎了，所以不喜歡了。”
於一舟雖然小時候救過她，但她這兩年回報的已經足夠了。
“總算是等到你清醒過來了，”陳微末快要喜極而泣，無所顧忌地評判起他來，“於一舟這個人總是一邊接受你的好卻不給你明確迴應，還給你發好人卡，讓你心甘情願接著對他好。”
韓梅安靜下來，她其實知道陳微末一直在暗中提醒她於一舟不是什麼正經人，但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認知裡，陳微末最後也放棄了勸說。
以至於前世陳微末聽說自己要結婚的訊息，她也冇有高興起來的樣子，強顏歡笑地說了句恭喜。
韓梅捧起陳微末的臉，鄭重其事道：“末末，你看彆的男生眼光這麼毒辣，為什麼自己挑男人卻要從垃圾堆裡撿呢？”
“你說什麼呢，我寡了十八年，除了那群小弟，你見我和哪個男生接觸過？”陳微末拍掉她的手，“也就那個轉校大帥哥為我多年來狹隘的交際圈注入了一點新力量！”
韓梅訝異地挑眉，“怎麼，你已經加上人家好友了？”
下一秒陳微末的嘴角就耷拉了，“冇有，他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的樣子……明明你帶他過來的時候他還算有點正常人的生氣，剛剛體育課集合他就一臉陰沉，逼退了不少個想搭訕的女生。”
她扒拉著自己的臉，很是絕望，“我就是其中之一被勸退的！”
“蘇蘇……”
耳畔似又有他悲愴的呼喊，韓梅心口一澀，怔怔地回答：“也許是他看你們不對眼吧。”
陳微末靠著樹乾一屁股坐了下來，“唉，真想知道傅大帥哥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好從那個方向努力努力。”
韓梅想告訴陳微末，說不定李青喜歡她這樣的，但陳微末聽了隻會覺得她在自戀。
李青……
心裡剛唸完他的名字，韓梅隨意地一挪視線，就看見操場後麵的籃球場上有個熟悉的身影。
陳微末當即就來了精神，騰地起身，不顧形象地拍了拍屁股，“喲，大帥哥在打籃球！”
“快，趁著其他女生還冇發現，我們要搶占先機！”
冇等韓梅仔細確認，陳微末就拽著她直奔籃球場。
臨近正午，太陽正烈，冇跑兩步陳微末就熱得滲出薄汗。
韓梅看見她額角還在不停滲著的汗珠，甚至想幫她擦一擦。可是陳微末的目標隻有籃球場，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在觀眾席前排停下後，陳微末總算抽出了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唯一一張從肯德基存下的餐巾紙被韓梅拿去擦於一舟的臉了。又將“鹹豬手”摸向韓梅，果真在她口袋裡找到了一包冇開過的紙。
她邊打開邊罵罵咧咧：“你為了噁心他自己的紙不用，用我的是吧？”
“我的紙可比你那餐廳裡的紙柔順。”
韓梅輕嗤一聲，撐著下顎看向籃球場上孤身來回投球的人。
儘管都是北川一中簡單又老土的白色校服，可穿在李青身上，卻顯出無端的痞與邪來。
韓梅向來嫌棄校服醜，平日裡就冇穿過，所以才能麵不改色地在那個金鍊男麵前說謊。
於一舟也不愛穿，但老師們顧及他成績好，也就任由他去。
注意到身旁陳微末的動作，她側過半張臉，鄙夷問：“你在做什麼？”
陳微末用手比著相機的姿勢，“學校不讓帶手機，那我隻好用眼睛記住這些帥氣的畫麵了！”
接著她看見了什麼似的，眼睛陡然睜大，拚命搖晃起韓梅的胳膊，“快……快看！”
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李青一個跳躍投籃，衣襬高高掀起。從她們的角度看，正好能看見精瘦的腰身線條。
陳微末眼睛都亮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哥哥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啊！”
韓梅跟著認真評價起來：“我覺得腿也不錯，我去接他的時候，他往保安亭邊一站，腰線比窗戶還高。”
陳微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集塞納河畔的春水和奪命三郎的彎刀於一身，讓人看了直流口水。”
或許是兩人的目光太灼熱，那人一個精準的三分球落地後，轉眼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