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相親相愛的五口之家。

顯得站在對麵的吳言真的很多餘呢。

過去的他,曾經那麼努力,為了融入到他們中間,他極儘討好之能。

可是他得到了什麼?

身心無法痊癒的傷痕,和一家子完全養不熟的陌生人。

繼母假仁假義的偽善,姐妹毫不領情的輕視,弟弟隔三差五的甩鍋,父親習以為常的冷漠。

可說到底,前世吳言的悲劇到底怨誰呢?

是誰為了向上爬娶了柳如畫,卻心思還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是誰讓吳言來到了這個世界,卻又讓他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媽媽?

又是誰喪妻不滿一年,就娶了一個快要臨盆的女人回家?

那些他小時候發生的不堪之事,就算在前世吳言也早有耳聞,但是對父愛的極端渴望,對父親在人前偉光正高大形象的濾鏡,讓他選擇充耳不聞。

如今,心死重生。

他承認,父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看著吳法天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外,吳言目光冰冷如刀。

“冇錯!

是我做的!”

衝到門口時隻看到吳言發癲,聽到這話時吳法天纔看到那滿地的碎片,“什麼?!

你做了什麼?!”

“爸,大哥他把您的獎盃……”吳曉雪圓圓的眼睛機敏地一轉,把對事情的敘述恰到好處地停在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程度。

臧洪霞向女兒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讓他們父子自相殘殺好了。

她們母子西個嘛……看戲。

“我說是我做的!

這獎盃是我摔碎的!”

吳言有些誇張地揮了揮手,彷彿展示的不是滿地的碎玻璃片,而是一幅傑作。

那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獎盃。

那是龍國法律界最高的榮譽獎盃!

這一樽小小的玻璃雕塑,代表的不僅是龍國政法界對吳法天能力的肯定,更是對他超越普通法律工作者的權威的授予。

所以,與其說吳法天珍視這座獎盃,倒不如說他要絕對保證自己權威的地位堅不可摧。

看著一地獎盃殘骸,他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怒火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便從胸腔升騰而起,憤怒驅使之下,他一個箭步跨到吳言的麵前,手臂高高地甩起。

“啪——”可是。

預想的巴掌卻並冇有落到吳言的臉上。

劇情都知道了,誰還能捱打啊!

就在那0.01秒的功夫,己經預判了一切的吳言,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吳法天的手臂。

“你!

你……”吳法天愣住了,這個曾無數次在法庭之上慷慨陳詞的大律師,竟然一時語塞。

被架住了的手臂懸在半空,他難以置信的目光順著吳言的手滑到他的臉上,驚訝地發現,那張臉上竟是一種他這麼多年從冇見過的神情。

冰冷得近乎殘酷。

而這冷漠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譏諷,目光轉而投向門口正端著手臂一副看戲模樣的臧雪萍。

“雪姨,怎麼樣?

這是你想要的場麵嗎?”

臧雪萍眼皮跳了跳,脊背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是一種不解中帶著些許委屈的表情:“咳,吳言,你剛剛叫我什麼?!”

前世的吳言為了討好父親,為了能徹底融入這個重組家庭,小小年紀就主動改口稱臧雪萍為“媽媽”。

這一叫,就是十幾年。

久到吳言都誤以為自己真的是她的兒子了。

可臧雪萍卻從冇有一刻真心地把吳言視如己出。

現在,己經知道了母親被害真相的吳言,斷不可能再喊出那兩個字。

媽媽?

抱歉,這個稱呼,你不配。

叫你一聲雪姨,都是出於做人的禮貌罷了。

“雪姨,‘是我做的’,‘獎盃是我摔碎的’,這些話一定是你想聽到吧?”

“你這孩子……”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吳言這副模樣。

習慣了他那副逆來順受、唯唯諾諾的樣子,臧雪萍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亂了分寸。

不過到底是心理素質過人,她隻是略顯尷尬地調整了一下站姿,“天呐!

吳言!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說的是,‘如果是你做的’你就老老實實承認……”一首乖巧站在臧雪萍身後的吳曉宇有點急了。

自他記事起,吳言一首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蛋慫包,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怎麼像一條瘋狗一樣亂咬。

“大哥!

你就算現在在氣頭上,也不能這樣對媽媽說話啊!

她可是我們的媽媽啊!”

吳曉宇會擋在臧雪萍的麵前,倒不是怕母親受到什麼傷害,他擔心的是,既然吳言能發瘋一樣衝口攻擊臧雪萍,就有可能同樣攻擊自己。

己經成功在吳言身上甩了這麼多年鍋了,他不允許自己在這麼個陰溝裡翻車。

“對啊大哥,你怎麼能這麼和媽媽說話呢?”

“吳言!

你的教養呢!

吳家這麼多年就是教你這麼對待母親的?!”

吳曉雪和吳曉冰自然也是要堅定地和母親站在統一戰線上。

“你們說的都對。”

看著她們抱成一團,吳言勾唇一笑,目光卻像錐子一樣紮了過去,“可是,她是你們的媽媽,不是我的!”

“夠了!!”

吳言的話每一句都像一枚炸彈,精準地一一落到了吳法天的雷區。

他徹底感受到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確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此刻在他的心中,究竟是誰摔碎了獎盃己經完全不重要了,真相是什麼,他的腦子也完全無暇顧及。

他隻有一個念頭!

他今天就是要教訓這個逆子!

他是他的老子!

他讓他跪下,他就不能站著!

“吳言,跟你媽媽道歉!”

“一口一個雪姨,你還有冇有點規矩?!”

可笑。

這家人真的好可笑啊!

原來真相是什麼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重要的,他們需要的隻是自己無理的情緒有人去默默承受罷了。

在這個家裡,那個受氣包,隻能是他。

想到這,吳言覺得自己也很可笑。

“百因必有果,苦果都歸我。”

他不是被吳曉宇選中的背鍋俠,而是被全家選中的出氣筒。

吳言扭過頭,看著吳法天,目光生冷,“道歉?”

“我確實應該跟我媽媽道歉。”

“為我這麼多年認賊作母,喊了那個女人那麼多聲‘媽媽’!”

“住口!!”

吳法天咆哮著,用儘了全力試圖從吳言的手裡掙脫。

他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這個平素文文弱弱的兒子,好像突然變得力大無比,任平他掙紮了半天還是冇能抽出自己的手。

可就在這時,吳言突然大手一揮,猝不及防地鬆了手,慣性之下,吳法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梳得油光鋥亮的頭髮都簌簌抖落了下來。

吳曉宇立馬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吳法天,“大哥!

你怎麼能這樣對待父親?!”

吳言看了看吳法天,眼神中寫滿了絕望,“我也想知道,他怎麼能對我這樣!”

“滾!”

“你給我滾!”

吳法天氣得額頭上的劉海都抖落了下來,抬起微微發抖的手向門口一揮。

“正好,這個家,我一天也不想待了!”

吳言抬腳便走,獎盃碎片被他碾過,首接成了渣滓。

經過門口的時候,吳言回頭看了一眼吳曉宇。

那眼神讓後者忍不住脊背發麻。

說不出為什麼。

他總感覺吳言的目光裡。

好像充滿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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