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薑澄宇。
但現在,我隻是一顆心臟。
我早該想起來的,一個健康的人為什麼需要做心臟手術。
這具身體本身的主人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和有序。
他叫沈元亦。
那是對我而言,全然陌生的一個人。
可對於我的妻子周晴來說,沈元亦或許纔是她更為熟悉的那個人。
我從他如山海般湧來的記憶中看到無數他與周晴揹著我相處的畫麵。
我知道我終將消失。
在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一顆在彆人胸腔中跳動的心臟。
不知到了那個時候……
周晴,你還會不會想起我?
“阿元,我能不去麼?”
周晴紅著眼問我,她瑟縮在那件過於寬大的外套裡。
我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隻有你能幫我,你現在不願意?”
她像是被驚嚇到,又縮了縮脖子。
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我送她去墓園,下車時拿掉了她的外套。
外麵雨很大,驟然地降溫讓她迅速抱起了手臂。
我很慶幸,連老天都在幫我。
周晴的母親死了,墓園和那對車禍的夫婦是同一個。
我原本冇想做什麼。
我爸經常醉醺醺地去開車,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要麼他被撞死,要麼碰上彆的倒黴蛋。
那對夫婦當場身亡,那輛報廢的豪車我在新聞裡看到了。
實在有點可惜。
我爸也許是太害怕了,他在看守所裡用牙刷柄刺穿了自己的喉管。
我並冇有要替他報仇的意思,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彆人。
但是我眼紅。
同樣的年紀,那個叫薑澄宇的男人要什麼有什麼。
而我隻有一條爛命。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是我?
周晴這個傻女人,隻要有愛就好了。
她甚至不懂,一個愛她的男人是不會讓她去做仙人跳的。
薑澄宇很快就上鉤了。
一個為他量身定製的女人,那些柔弱的表象精準地踩在他的弱點上。
何況,周晴那麼鮮活,美得讓人過目難忘。
他們很快就結婚了。
甚至稱得上郎才女貌,薑澄宇徹底地淪陷進去。
周晴冇過過什麼好日子,我一度擔心過她會真的愛上這個男人。
但還好她不為所動,無論那個人如何寵她愛他。
她依偎在我懷裡時都是一臉的不屑。
這讓我內心不斷地升騰起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那個男人也許樣樣都比我好,含著金湯匙出生。
但他愛之入骨的女人卻對他不屑一顧,她什麼都聽我的。
但漸漸地,周晴開始無意識地提到他。
在我們酣暢淋漓地交纏在一起時,她會突然地笑出聲來。
她說,“薑澄宇記錯了我的生日。”
在不合時宜的時間裡,她越來越頻繁地提到他。
甚至,在我每次提到該動手的時候。
她不斷地告訴我,“再等等,再等等。“
我不知道她在等什麼?
一切早就準備就緒,隻要動手就好。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或者說,都會是我的。
但她不斷地推脫,我知道她猶豫了。
何玉是薑澄宇新來的秘書。
那次她來送雨傘,推門進來的時候可能嚇壞了。
同樣嚇壞的還有衣衫不整躺在我懷裡的周晴。
我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會處理妥當。”
讓一個女人閉嘴太容易了。
何玉幾乎被嚇破了膽,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我想想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
周晴的誇讚,讓何玉成了我們安插在薑澄宇身邊的一顆棋子。
有了她,周晴變得更如魚得水。
我們也更肆無忌憚。
薑澄宇太自信了,五年的時間他甚至都冇有注意到我。
我換過很多不同的身份。
做周晴的鋼琴老師。
上門修理的園藝工人,甚至臨時的代駕。
我曾經在那麼近的距離與他麵對麵幾個小時。
但他從未留意到我。
薑澄宇滿心滿眼都隻有一個周晴,並且堅信她回報了同樣的愛意。
我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和野心。
這讓我越來越頻繁地尋找機會去接近他。
直到有一次,我以修理工的身份幫他換車胎。
抬頭擦汗的功夫,我發現他盯著我看了很久。
他問我,“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差點以為他認出了我,猜到了什麼。
但他很快就自己否認了,“我應該是認錯人了。”
薑澄宇笑著向我解釋,“我太太很喜歡一個男明星,你有點像他。”
我知道那個不入流的小演員,周晴很喜歡他。
因為他長得跟我很像。
周晴說過,“有時看著他就像看見了你。”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去盯著一個小演員的照片看,薑澄宇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薑澄宇以為她是真喜歡,還托人去給那個男演員餵了不少資源。
我想,周晴是在他一次次的偏愛中開始猶豫的。
但那個孩子確實是個意外。